第190節
兩口子都知道,現在就是靜待文蔚要如何處理文華林,如何將文家從貴妃的陣營中擇出來了。 上一回,文蔚看準形勢,選擇在太子黨需要收斂的關口,以有心算無心,占了上風。這一回,輪到陳頤安同樣以有心算無心,雖說付出了代價,但確實算準了文蔚。 根據陳頤安的分析,文蔚慣于謀定而后動,非常有耐心做準備工作,完善細節,所以這會子顯然是不會立即動手的,周寶璐和蕭弘澄都覺得,衛貴妃大約能安靜一陣子了,說不準能安靜到周寶璐生產呢,只是沒想到,衛貴妃哪里是個肯安靜的人,進了六月,天氣越發熱了,周寶璐肌膚豐盈,最為怕熱,偏晌午時分,正明宮掌宮內監魏公公親自來傳旨:貴妃娘娘請太子妃娘娘去正明宮說話兒 這個時候?周寶璐瞧了瞧外頭的日頭,白的叫人眼暈。這魏公公一路過來,背上也濕了一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讀者提醒,我才想起來,本文到現在,劇情已經在逐漸的和《重生明珠》接軌了,所以也不會太長了,不過雖然是同樣的劇情,但主角不同,展現的角度也是不同的,比如道人案,兩本書的鋪展就是迥異的。而且因為是兩本獨立的書,這本也需要完整性,不可能直接說后面請看重生明珠,所以肯定道人案和抓jian案都會寫,考慮到很多讀者看過重生明珠,所以今后我盡量在章節提要上說明與重生明珠的重復程度,大家可以選擇看不看,怎么樣? 第188章 衛貴妃終于是忍不住了,周寶璐心里在笑,四年來,他們至少在表面上一直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格局,奪嫡的種種都是在水面底下的暗潮洶涌,但同在后宮生活,卻從來沒有過當面鑼對面鼓的出招。 這一回,是因為自己有孕了嗎?所以衛貴妃終于開始了那些后宅種種針對子嗣的招數了? 周寶璐很想笑,衛貴妃那樣的家庭出身,大族后宅最是花樣多,她又是庶女,說不準這些手段才是她精通的。 比起奪嫡這個層面上的手段,或許這個倒能信手拈來,不用人指導了。 魏公公顯然是看見了周寶璐聽了自己傳的話,就抬頭去看外頭的舉止,外頭當然十分的熱,今年熱的早,這還沒進六月,就熱的很了,這會子在外頭,站不了多久,就能頭昏目暈。 這會子毒日頭底下,衛貴妃打發自己來請太子妃,不就是特意要她在這種時候走一趟么? 魏公公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恭敬的微微躬著身子等著。 這一個招數,魏公公見得多了,衛貴妃拿捏起人來,小手段多的了不得,看著不顯,也不傷筋動骨,可就是叫你難受。 夏日里毒日頭底下候見,寒冬臘月里穿堂風口子上等著,或者茶里擱黃連之類,還有什么送冷飯,送加料的飯食的小花招,實在叫人有苦說不出。 但凡不肯教貴妃娘娘滿意,就能從無數的瑣事上叫你難受,這還是輕的,若是連這種手段都不對你使了,就越發壞了。 兩年前有個美人,持著得了皇上兩回寵愛,頗有點倨傲,并不肯十分奉承衛貴妃,還當面兒頂撞了一回,衛貴妃倒是不言語,面上總是笑吟吟的,沒出幾日,就不聲不響的連她身邊兒的丫鬟嬤嬤都換掉,換了一批人伺候,倒是錦衣玉食,供奉的精致周到,頭面首飾,料子玩器,貴妃娘娘隔三差五的賞,叫那美人對自己不肯低頭,不怕撕破臉的手段十分得意。 不強硬一點兒,還當自己好欺負呢!叫她知道自己厲害了,她也只能籠絡著自個兒了。 只是從那以后,這位美貌的小姑娘再不得皇上翻牌子,美人癡癡的等了無數日子,卻哪里知道,她早被自己宮里的管事嬤嬤往尚寢局報了有恙了。 后宮侍寢嬪妃,有葵水的,有病的,有身上損傷的,有上火起皰的等等,都不能伺候皇上,由各宮管事嬤嬤報尚寢局‘有恙’,尚寢局便撤下綠頭牌。 這位美人等到了臘月二十,衛貴妃下令修葺打掃各處宮殿,預備過年,就有人來把她屋子的幾扇窗子卸了,三五天不來修,這位美人這才發現自己求告無門,見不著皇上,根本沒地方告狀去,而這樣嬌弱的美人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日子,很快就病倒了,發起高燒,招了太醫給看,開了方子,也不知道熬出來的藥進沒進她嘴里,總之是沒多久,這位美人就病逝了。 這件事沒人敢拿出來說,但知道的人不少,沒有幾個人再敢惹衛貴妃了,開玩笑,沒有點兒根基、沒有把握的人,惹了這位奉旨管事的貴妃娘娘,就等著被她磋磨死吧。 太子妃雖然位尊,到底是在后宮里過日子的,難道就敢得罪掌宮貴妃了?雖說與低等嬪妃不同,但貴妃娘娘真要收拾起她來,那些小手段也一樣能叫她日子過的十分的不舒服。 周寶璐收回目光,有點兒慵懶的往旁邊的大迎枕靠過去,左邊半個身子壓在里頭,伸了手出來,旁邊侍立著拿著小托盤的朱棠忙彎下腰,把托盤里那盅寶藍地八寶蓮花的小盅兒遞到她的手邊。 周寶璐接了,送到嘴邊喝了一口,做足了這樣的姿態,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br> 那魏公公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那恭敬的微躬著的身子不由的往上略微一抬,便帶些強硬的道:“既如此,那奴婢伺候娘娘起駕?!?/br> 周寶璐很干脆的說:“我不去?!?/br> 魏公公真覺得自己聽錯了,呆在原地張張嘴,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作為舊年宮里大換人的時候提上來的正明宮的掌宮內監,他與慎刑司的掌刑司正霍公公現在已經算是衛貴妃在宮中的心腹之重了,魏公公在宮里已經二十余年了,算是見過事的,這個位子也算得是刀山火海拼殺出來的。 他倒是見著如今衛貴妃寵冠后宮,不僅是把宮里的娘娘們都治的服服帖帖,就是宮里的公主們也都柔順的很,而太子妃娘娘也十分恭敬,宮里的種種事務從不插手,也不駁回,不管貴妃娘娘做了什么,太子妃都只是一味的低頭忍讓。 就拿前兒來說,貴妃娘娘進言圣上封了武安侯家的姨娘誥命,表面上是替東宮請封賞,可這實際上偏是明晃晃的給太子妃沒臉,太子妃娘娘不也半個字也沒有說過么。 因為衛貴妃以前沒有出招,所以這是魏公公第一回到東宮辦差事,自覺自己是貴妃宮里的掌管太監,自然是體面的,并不把低調又年輕的太子妃放在眼里,此時便笑道:“娘娘明鑒,貴妃娘娘打發奴婢來請太子妃娘娘,是貴妃娘娘親口吩咐的,娘娘只怕還得去一去才好?!?/br> 魏公公還又補充了一句:“也是給奴婢一點臉面?!?/br> 周寶璐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把手里的茶盅子一擱,慢悠悠的說:“你算什么東西,要給你臉面?” 魏公公一臉笑頓時沒了影子,心里頭就知道了這位太子妃是愣頭青二百五,完全不懂事,可面兒上卻不敢駁回。 再得寵他也是奴才,跟主子當面叫板從來得不了好兒,且太監們最擅于私底下的陰私整人,當面兒總少那一份陽氣。 魏公公只得道:“是是是,是奴婢說錯了,只是貴妃娘娘那里,只怕太子妃娘娘還得有個交代?!?/br> “嗯,行?!敝軐氳吹共豢蜌?,說道:“你去回貴妃娘娘,就說我說的,這會子太熱了,我不去,有話兒等涼快了再說。若是貴妃娘娘有要緊話,那也是貴妃娘娘要緊,不是我要緊,貴妃娘娘可以來東宮說,我這會子不出門?!?/br> 真是坦率的叫魏公公瞠目結舌。 可他到底不敢強辯,知道今兒這差事是辦不成了,只得躬身應了,帶著人走了。 朱棠在一邊,頗有憂色。 周寶璐看她一眼:“你怕什么?” 朱棠見問,才敢說:“娘娘,奴婢覺著,這樣不給貴妃娘娘臉面,只怕……咱們到底在宮里,貴妃娘娘又是奉旨管著宮里事的?!?/br> 到底縣官不如現管,朱棠只怕貴妃娘娘仇視東宮,給東宮下絆子。 娘娘又有身子,正是要越發小心的時候。 周寶璐坐起來拍拍大迎枕,朱棠忙上前幫忙,感覺蓬松了,周寶璐才滿意的靠回去,整個人都歪下去:“有點兒困,我歪一會子,見我睡著了就別叫我——你別瞎琢磨了,就是我不得罪她,她也巴不得在這東宮里的不是我們,是她兒子,這可不是兩句好話就能叫她舒服的,再給臉面也不行,倒不如索性不給了?!?/br> 周寶璐打個呵欠,眼睛都閉上了:“想想在舅舅家里,當年還不是太夫人當家?都是一樣的,她還是正經有母親身份呢,又能把舅母怎么樣?更別說貴妃了,認真比起來,她總沒我品級高呢?!?/br> 她后面嘟噥的兩句都聽不清了,口齒模糊的就睡著了。 朱棠站在跟前發了一陣呆,輕手輕腳的取了輕薄的絲被給周寶璐蓋上,就退到角落里做針線了。 不過一邊做一邊走神,她向來不是想這些事的材料,心里擔憂,也沒辦法,只熬到晚上,瞅著蕭弘澄回來和周寶璐吃晚飯,不要人伺候的空子,去了小廚房,與幾個姐妹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