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眼見太子爺年紀比璐兒大這么多,又有如此威儀,璐兒傻乎乎的,規矩也不好,性子又倔,如何伺候的好這位大爺呢…… 陳氏惶恐極了。 可是,還沒輪到她開始哭,這位大爺已經站起身來,笑道:“小璐在家里呢么?我去瞧瞧她去?!?/br> 然后轉身就走了……走了…… 陳氏傻傻的看著,這眼淚剛開了個頭,還沒來得及哭,人就轉身走了,壓根兒沒打算問她同意不同意。 這……這……陳氏坐在那里,大約準備哭個一兩個時辰的情緒突然xiele氣,這位大爺這么厲害,我的小璐可怎么辦啊…… 想了半天,算了,還是哭一哭好了。 于是陳氏呆坐了一會兒,默默的哭起來。 蕭弘澄卻很瀟灑的,熟門熟路的往東邊兒周寶璐住的屋子走去,謝齊跟在身后默默的想:您來看太子妃就看太子妃吧,還非要去嚇嚇丈母娘…… 可是蕭弘澄雖然一臉面無表情,輕快的腳步卻昭示了他的心情好的不行。 “小璐在家里呢么?我去瞧瞧她去?!?/br> “小璐在家里呢么?……” “……” 這句話他想當面對陳氏說,想了好久了!自從那一回,被陳氏在小鹿房里逮了個正著,自從每一回到小鹿房里,都跟做賊似的,自從每回柔情蜜意說到開心處,都會有丫鬟緊張的來報信兒:“夫人來了!” 他就一直憋著這口氣,一定要當面說一說! 陳氏簡直就跟安了暗門似的,凡是他跟小鹿說的開心,最舍不得的時候,她一定出現!從無例外。 可是,規矩禮法之下,便是堂堂皇太子,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攝其鋒芒! 這一回總算出了口氣了! 好爽! 簡直就像大熱天吃了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汁一樣嘛! 所以蕭弘澄進門的時候,周寶璐有點狐疑的打量他,蕭弘澄的面無表情周寶璐早看慣了,不過這無表情之下,周寶璐倒是看得懂他的情緒。 今天這樣子,簡直有點飄飄欲仙嘛。 大約當時收復了江南的時候,他應該是這種狀況吧……周寶璐想。 這難道還有事可以和收復江南比嗎? ☆、第102章 男主外女主內 一百零二 蕭弘澄看出了周寶璐的疑惑,趾高氣揚的說:“我先去見了你娘,才過來的!” 周寶璐就明白了! 您是皇太子好嗎?至于這樣嗎?真丟人啊,周寶璐簡直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好吧,雖然是太子爺,不過到底也才十九歲,確實年紀也不大。 周寶璐摸摸福侍衛的頭頂:“現在我娘不敢來逮你了,放心了吧?” 蕭弘澄還口是心非的說:“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娘就是逮了我,還能把我怎么樣不成?我不是擔心你被教訓嗎?” 周寶璐只得翻個白眼,懶得和他歪纏。 蕭弘澄坐下來,還特地挨著小鹿坐下來,又伸手去抱福侍衛,周寶璐往邊上讓了讓,覺得自從賜婚的消息以來,他們家太子爺似乎變活潑了?特別愛動手動腳的。 不過她忍著沒說這個,說起來這人說不準更亢奮,只聽太子爺嘮叨:“今兒我打發人去催欽天監了,叫他們看個好日子出來,近點兒的,結果那個王思任倒真的挺識趣的,挑了明年年初的一個日子,好像剛出正月吧,我是挺滿意的,可禮部的老許瞧了,鬧著說要去老王他們家門口上吊去,慎王叔爺又說,他還是把船拉出來,再出海去吧,不在帝都過這種糟心日子了……老王沒法子,回去接著挑日子去了……” 周寶璐隨口問:“慎王爺回來了?他們家打起來沒有?有熱鬧居然不叫我看,不地道,還有莊慧公主,我不信她不知道。都是些沒良心的!” 慎王是先帝幼弟,年紀比當今圣上還小一歲,經歷過先帝做皇子時驚心動魄的奪嫡,加上時間的流逝,慎王已經是王叔輩碩果僅存的一位了,如今管著內務府的事。 因慎王原是武帝愛子,帝王幼弟,從小無人管束,格外跳脫放誕些,做事總由著性子來,那年打了大船出海,三年沒有音訊,誰都以為他大約是沒了,家里就烏煙瘴氣起來,繼王妃為了自己兒子奪世子位,無所不用其極,給慎王原配長女長安郡主訂的親事,只是個沒落伯爵的兒子,雖說王妃做足了架勢,還進宮撞木鐘給女婿求恩典,可高門大戶里頭的人,誰又看不出這里頭的意思呢? 這事兒,蕭弘澄曾特意跟周寶璐說過,她就記住了,惦記著這八卦呢。 蕭弘澄道:“慎王叔爺他老人家是個心寬的,做事也不同。而且,長安郡主也沒回來找她爹哭訴,我聽說,長安郡主在那家子過的還不錯,她婆婆出身低,沒什么架子,且天生的易牙本事,特別愛下廚,不論是小菜、點心,推陳出新,竟比御廚還強,長安郡主又特別喜歡各地吃食,如今跟她婆婆好的比親母女還親呢?!?/br> 周寶璐噗的一聲笑:“倒有趣兒,一個愛做,一個愛吃,這不是剛剛好么,有人肯做,有人肯捧場?!?/br> 賜了婚,蕭弘澄覺得橫豎是自己媳婦兒了,動手動腳也沒什么要緊,于是伸手就摟著周寶璐揉一揉圓臉兒:“虧你還笑呢,你男人差點兒就被別的女人弄去了!” 周寶璐一翻身坐起來:“怎么回事?哪里來的女人?你別胡扯,好好的,又來什么女人?” 周寶璐大眼睛斗志昂揚,很有一種‘怎么這男人剛歸我就有人來搶?太過分了!’的意思,虎視眈眈的盯著蕭弘澄。 媳婦兒這樣緊張,蕭弘澄悶笑。 周寶璐這才嘟嘴:“又欺負我,看你這樣兒我也知道了,吳側妃有動靜了是不是?這個簡直是定然會有的!那個人其實倒也挺容易看明白的,無非就是有點兒小聰明,一心就要做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要說呢,這也沒什么不好,人家這也是上進不是?就是手段差些兒,又是個實心眼兒?!?/br> 實心眼?蕭弘澄摸摸鼻子:“嗯,怎么個實心眼法?” “瞧她的行事嘛,你瞧那一回,我家表妹也不是多聰明的人,就能說的她信了。這一回,你在江南不是準她親眷進宮探視么?剛進宮兩回,她就有動作,大概又是不知道誰說了些話,她又信了,可不是實心眼兒嗎?要說也不是傻的,就是心眼兒不多?!?/br> 蕭弘澄覺得這言論特別新鮮,不由笑道:“唉,你說的可真跟親眼看見了一樣,昨兒的事,倒真是你說的這般?!?/br> 蕭弘澄便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周寶璐知道,周寶璐眼睛睜的挺大,聽了半天,嘆道:“雖說心眼兒不多,可做事實在??!” 蕭弘澄聽的都笑出聲了,怎么他家媳婦說話就這么好玩兒呢。 周寶璐還覺得自己可正經了,白了蕭弘澄一眼,意思是:嚴肅點!這兒說正事呢! 蕭弘澄果然正襟危坐,憋著笑不笑出來,周寶璐說:“真的,這事兒挺難的,你要叫我這么著對你下手,我還真伸不出這手去,忒丟人!我寧愿一輩子沒男人呢,也不能這樣啊,所以說她比我強呢,這么丟人的事兒,她居然做的一板一眼,實實在在,這勇氣!動手能力太強了!” 周寶璐回想她與吳月華數次接觸,覺得吳月華確實很能當機立斷,勇于出手,特別的有勇氣,而且似乎還有點兒百折不撓的氣質! 叫周寶璐這么一說,蕭弘澄還真發現吳月華這個特點了,有意思,他們家小鹿看問題的角度的確有意思! 周寶璐說:“你做人主子,自然應該揚長避短,用他可用的地方,她既然實心眼兒,容易聽信于人,你就要時時教導她,你想她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就照著那個方向常常說給她聽,態度和軟些,親熱點兒,她不就聽進去了嗎?二則,她既然出手利落,你就放她沖在前頭,橫豎有你立在后頭,她還不所向披靡?她在前頭得罪的人多了,回頭不是更要緊緊抱住你的腿么?這多容易解決!放著這樣好駕馭的人,你偏要她自己想的明白,想的清楚,這不是多事是什么!說不準她想茬了,鉆了牛角尖,倒是個麻煩,處理起來,你名聲不好不說,林閣老心里頭有個芥蒂,你不是白得罪人么?” 蕭弘澄若有所悟,他高高在上慣了,底下伺候的人多的是,使人的時候,只管使的順手,這個不順手,換下一個,竟沒有想過,或許是他使人的法子不對呢? 當然,絕大部分屬下,應該是屬下琢磨怎么伺候主子才能伺候的好,主子確實用不著費心去打算怎么使奴才,可是像吳側妃這種,卻是個特例,換當然能換,可換人總是麻煩,又得罪人,照小鹿說的,換個法子,說不準用起來就順手了。 周寶璐絮絮叨叨的說著:“還有,昨兒吳側妃使的那熏香哪里來的,你可查明白了?” 蕭弘澄點頭:“嗯,她娘家母親進宮來瞧她的時候,給她的香囊,當著下人的面兒就說了是房里用的,確實算不上違禁?!?/br> 周寶璐臉上就紅了紅,房里點些有助于情趣的熏香,夫婦間這是常事,尤其是高門大戶之中,本來講究,便是嫁妝里頭,也常是備有這類熏香的。 她便說:“當娘的,替女兒打算也是常事,她娘的話,她自然聽得進去的?!?/br> “那我還得謝天謝地你不愛聽你娘的呢?!笔捄氤螌@個丈母娘頗為不滿,隨口就想到了。 周寶璐瞪他一眼,嘀咕道:“關你什么事?!?/br> 蕭弘澄笑道:“不過話雖這么說,這意思也不好,要怎么著才好呢?” 周寶璐的大眼睛特別無辜的說:“我怎么知道呀,她是你的側妃呀,你自己看著辦嘛?!?/br> 蕭弘澄很嚴肅的說:“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都說男主外女主內,還有,妻賢夫禍少,這后院的事,哪有你置身事外的道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來處理!” “我還沒嫁呢!”周寶璐叫苦連天:“哪有你這樣的,我還沒嫁進來,就要管你的側妃了,天下還有公道嗎!上回還叫我厚著臉皮找泰昌jiejie說話,挨了人家無數的白眼,我說,你是坑我坑順手了吧?好的事兒想不著我,背黑鍋倒是想著分我一半兒!” 蕭弘澄瞪著她威脅:“那你到底管不管?” 他臉上板的嚴肅,心中其實是歡喜的,有一個不把他當上位者,不忌諱他的威儀,想著什么都敢說的媳婦,實在是難得的。 若是夫妻兩個天天御前奏對,那還有什么趣兒? 周寶璐委屈的對手指:“管啊,你兇什么!哪回我沒管你了?你還動不動就兇我……” 真是別提多委屈了。 蕭弘澄就拿著福侍衛腳上的rou墊去按她的手:“好好好,我不兇,可這事還得你管,我都聽你的?!?/br> 周寶璐撒完嬌,終于說:“這事兒又不難,吳家后宅如今誰做主呢?若是她祖母,你就選個她祖母養的兒子或者親自養的孫子,若是她娘,就選她的兄弟,或者她娘家什么兄弟,找個小事兒,把職位給抹了,給個警告。然后呢,你回宮去,就暫不用去她屋里了,也不用另外找誰,只不去就行了,用不了幾日,她就急了,要不然打發丫頭請你,要不然送這送那,你熬她兩回,她就知道,你惱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br> 周寶璐解釋說:“這兩年來,你總是給她臉面,她也慣了,自然心安理得,覺得是應該的,大約 并沒有想過她該拿什么來換。就是你恐嚇她兩句話,只是言語,她又能記得住多少呢?這會子,趁這個機會,冷她一冷,叫她明白這里頭的苦楚,親身體驗過了,才知道是個什么境況,記的才牢呢?!?/br> 蕭弘澄點點頭,他既然說了都聽周寶璐安排,就果然聽周寶璐安排,立刻就答應下來。 周寶璐嘆氣:“天下就沒有比我還可憐的人了,從八字還沒有一撇起,就叫人差來差去的,如今畫了一撇了,更是給人做牛做馬,沒個消停!” 蕭弘澄笑,摟著周寶璐又叭的響亮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是是是,對對對,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哼!周寶璐輕輕咬他一口,這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 ☆、第103章 婚前準備 一百零三 欽天監在蕭弘澄的高壓之下,硬是頂住了和禮部以及內務府反目成仇的壓力,把皇太子大婚的時候定到了熙和五年的五月初三,奏本一上,禮部的許尚書跳著腳的罵老王缺德,趁他病假的時候竟然悄悄上本! 三月二十是萬壽節,六月十六是早就定下來的三皇子的大婚,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了,中間竟然活生生的□□來皇太子的大婚! 這可是皇太子的大婚??!和普通皇子的大禮不可同日而語,單是皇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禮服喜服金冠等,半年哪里做的出來啊混賬! 許尚書氣的病都好了,第二天就坐著轎子,硬著頭皮去找慎王打擂臺,張口就說:“按例,皇太子、太子妃的衣飾等物應由內務府內制才是?!?/br> “來來來,老許,坐坐坐,咱們老交情了,不用這樣一板一眼的,這樣板著臉做甚?來坐下嘗嘗這個冰皮蓮花餅,我們家大閨女昨兒剛送來的,不是我愛炫耀,這可是獨家秘方,親家母親手做的,滿帝都都是獨一份的,別的人來了,我還不肯拿出來呢!” 慎王倒是一臉輕松寫意的招呼著,一點兒沒點壓力的樣子,許尚書道:“我急的都要上房了,王爺倒半點兒沒事樣。這可是太子爺的大婚禮呢,本朝開朝以來才第二回,現在七個月都不到了,怎么做的出來!” 慎王笑道:“別的東西不是都在預備了嗎?太子爺什么年齡了,我就不信你們禮部沒想到這事兒,不提前預備著,雖說因不知道太子妃是誰,做不了禮服等,可別的東西肯定早就預備上了,如今愁的不就是大婚禮服金冠嘛,老許你放心,交給內務府就是了!多大個事!” 許尚書一臉狐疑,他存了心來打擂臺的,可沒有想到這么容易簡單,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慎王爺出了明兒的不著調,這件事可別辦壞了,這會子答應下來,回頭拿不出,還推到禮部身上,可是擔不起這樣罪名的。 慎王瞧許尚書的神色,不由的偷笑:“這話說出來果然豪氣干云,真是托太子爺的福??!” 慎王拉著許尚書,嘮嘮叨叨說了半日,見外頭箱子送了來,才笑道:“老許,你瞧瞧,這太子爺并太子妃每位一套大禮服,三套小禮服,三套喜服,十二套常服,都在這里了,還有金冠、玉冠、珠冠等,你是行家,看看有沒有差錯的,若是沒有,就送去太子和靜和大長公主府試衣?!?/br> 許尚書的小眼睛這輩子也沒瞪的那么大過,這這這……什么時候做出來的?內務府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