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恭余仰頭捋捋頭發,“媒體應該也會比往屆要多?!彼哪樕蠏熘磻虻纳癫?。 兩人你來我往,寧清讓的嘴皮子敵不過恭余,臉皮也沒他厚,論自戀程度,恭余無人能敵,揮手目送寧清讓離開,恭余臉上虛偽的表情褪去,身子都懶下來。 顧冬把寫好的概論給他,捏捏手指,“你們關系真融洽?!?/br> 聽出他話里的嘲弄,恭余無所謂的笑笑,“我以前有個學弟,跟他長的很像,頭一回我認錯了,搞了個烏龍,后來再碰到都挺尷尬?!?/br> 顧冬鏡片后的眼睛閃過微光,很快斂去。 “長的確實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可惜不是我的口味?!惫в鄧K了聲,視線停在顧冬給的那張紙上,笑的意味不明,“真的很像……” 低頭看顧延發來的短信,顧冬沒注意恭余的聲音。 辯論賽在兩天后的活動中心,各個院系都派出老師當評委,媒體來了不少,臺下的座位一個沒空,后面走道和門口都站滿了學生。 這個題目跟預料中一樣,引起年輕人的興趣,里面也許有正在跟同性發生或打算發生高于友情的關系,他們都想親身經歷這場辯論,指望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正方觀點——當愛情來了,誰也攔不住。 坐在反方位置的顧冬心里點頭,完全贊同,尤其是作為一個剛經歷的人來說,更是深有體會。 那名大三學長慷慨激昂,同性戀和異性戀是平等的,應該享有自由,尊重。 顧冬繼續點頭,有一種很想點個贊的沖動。 臺下一陣躁動,有人唏噓有人狂點贊,也有人鄙夷冷笑連連。 攝像頭的光投在臉上,顧冬皺眉,當反方這邊開始激烈回擊,他全程都在催眠自己,幾次咽下梗在喉嚨的血。 這個本身就具有爭論性的題目在現場的沸騰下,兩方針鋒相對,步步緊逼,氣氛火熱,直奔白熱化。 身邊的學姐推推顧冬,從自我世界出來,顧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有條不紊的提出觀點,比起對手的咄咄逼人,犀利的言辭,他完全是幾分隨性幾分散漫。 說著違心的話,顧冬太陽xue漲疼,唇抿了又抿,平靜的聲音飄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同性婚姻合理化牽扯到婚姻法,民法的修訂改革,在沒有做好那些準備工作前,一切都是空談……” 對手的精彩反擊挑起了顧冬的興致,他的隨性被理性取代,用極強的邏輯思維和嚴謹的陳述方式把一個直男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精致,最后收尾的時候,他都被自己的那套忽悠給圈進去了。 坐在評委席上的恭余聽的命根子都涼颼颼的,顧冬是有多厭惡同性戀? 寧清讓支著頭,唇邊帶著一抹清雅的面容,那張精致的面容都鮮活了起來,看起來心情愉悅。 底下的學生有很多是單純來看他的,這會都看直了。 站門口的張弋陽不停翻白眼,什么叫忽悠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沒人比顧冬更能忽悠。 楚紀然咬.著棒棒糖,眼睛瞪圓,他嘆口氣,“冬冬好牛逼啊?!?/br> “絕對牛逼?!睆堖柧o跟。 這次的辯論賽傳到網上,跟搭了火箭炮一樣,飛速大紅,雖然辯論賽的視頻很多,但是出現多顏的就沒有了,寧清讓仿佛雕琢過的五官穩坐第一,恭余性感帥氣的外表,顧冬那場辯論畫風清奇,想不火都難。 那段視頻在各大同志吧出現,張弋陽在論壇看到有人對顧冬各種圈圈叉叉,他一氣之下噼里啪啦回了一句,忘了扒馬甲。 黃花菜:lz,你出生的時候頭著地的吧?呵呵。 路人甲:啊啊啊啊?。。?!傻媽掉馬了?。?! 路人乙:我好像聞到了一股jq的味道。 路人丙:臥槽臥槽臥槽?。?! ...... 黃花菜在圈子里小有名氣,真愛粉養了一窩,張弋陽同學的最后一把火又大又猛,把顧冬燒紅了。 顧冬坐在川菜館,聽著對面張弋陽的描述,又聽他道歉,莫名蛋疼。 “這件事別告訴他?!?/br> “我已經……”張弋陽沉痛的捏捏鼻梁,“哥們,對不住啊?!?/br> “……你做作業有這個效率,肯定不掛科?!鳖櫠€想打擊兩句,手機就響了,“喂,我在吃飯,嗯,我十分同意那個觀點?!?/br> 那邊顧延把熊先生抱懷里,戲謔的語氣,“我看你反駁的道理挺有說服力?!?/br> “都是忽悠?!鳖櫠蹇纫宦?,小聲說,“有,有想你?!?/br> 張弋陽撐著桌子的手肘一歪,他差點栽地上,甜的牙疼。 寧家老宅 趙毅正在跟寧老爺子喝茶,老爺子一百來歲了,神志時清醒時迷糊,歲數大了話多,嘮嘮叨叨的,有時候會不自覺的說出點能讓人震驚的東西。 “他出生的時候白白胖胖的,有這么大?!备墒莸氖直葎澲?,老爺子蒼老的臉上深刻的皺紋堆起慈祥的笑容,“哭聲很響亮,將來能成大器……” 趙毅見老爺子停下來,給添加了點茶水,“他現在很優秀,沒犯過錯?!?/br> “唉,這人哪能不犯錯啊,他也做錯了事,他說他害了一個人,那么好的孩子……” 趙毅面上閃過一道暗光,似乎是怕打擾到面前的老人,他的聲音壓的極低,隱約有些詭異,“害了誰?” 卻在這時,門從外面推開,寧清讓走了進來。 從越江開車來這里,快也要近兩個小時,寧清讓很少回來,但是自從趙毅出現后,他回來的次數多了。 趙毅起身穿上大衣,跟已經從那種迷糊狀態出來的老爺子打了招呼,轉身往外走,寧清讓跟上去。 “我以為你會把時間都花在顧冬身上,沒想到你往這邊來了?!?/br> 趙毅沒吭聲,腳步沒停,他聽到對方溫潤的聲音,“爺爺最近氣色好多了,謝謝你來陪他?!?/br> 把今天的辯論賽說了,寧清讓眼中帶笑,“顧冬表現很不錯?!?/br> 趙毅抿唇,緊拉出凌厲的直線,停下腳步,“你不就是想看我生氣嗎?”他低頭,溫柔的摸摸寧清讓的臉頰,下一刻大力捏住,冷笑,“現在滿意了?” 臉上被捏出紅印,寧清讓還在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滿意了?!?/br>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目光一如從前的專注,“你已經有三個月零七天沒碰我了?!?/br> 趙毅從那雙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一樣近似絕望的東西,他幾乎是慌張的松開手,大步朝停車的地方走。 站在路邊望著趙毅上車,等那輛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寧清讓呼出一口白氣,沿著來時的路回家,他坐在書房,疲憊的撐著額頭,猛地把桌上的東西全砸了。 門外傳來咳嗽聲,“孩子,你是不是和小毅吵架了?” “沒有,我們很好?!睂幥遄屌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頉]有異常。 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寧清讓仰頭靠在椅背上,用手背蓋住眼睛,肩頭輕微動著,壓抑著哽咽,心口疼的他喘不過來氣。 當年如果他不走,會不會就是另外一種局面…… 那股恨意如同沖天大火,把寧清讓燒的體無完膚,寧家就是一個牢籠,他羨慕那個孩子。 寧清讓打開抽屜,從最里面翻出一張舊照片,上面是兩個男孩,長的很像,個高的十來歲,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不情愿,個矮的兩三歲,小手拽著個高男孩的衣角,笑的很開心。 寧清讓一個人笑了起來,摸摸個矮的小男孩,自言自語,“你一定在看我的笑話吧?” “你有什么資格笑我?”寧清讓的臉突然變的扭曲,他拿出打火機對準那半張照片,笑著看火光一點點擴散,又像是被燙到一樣,驚慌的抖著手撲掉了剛燃起的火光,他的拇指摩挲著燒過的痕跡。 “你代替我在他身邊那些年過的很幸福吧,我回來以后查出是你,很難過,但是我真的沒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寧清讓親了一下照片里的小男孩,“乖,很快,就有人去陪你了?!?/br> 幾天后,顧冬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顧冬上輩子是孤兒,是的沒錯,就是你們猜的那樣?。?! 〒_〒對不住,今天晚了點,姨媽來了,各種不舒服,身殘志堅的蠢作者繼續趴炕頭去了…… ☆、第45章 一月九號晚上,七點四十多,南山路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害者是名大一學生,夏氏旗下的xx醫院被卷入其中。 有目擊者看到藤宇的老板瘋了一樣的闖進醫院,當時就把拍下來的視頻放到網上,各大媒體紛涌而至,對受害者的身份進行了一系列地毯式的調查。 第二天顧延在食堂打飯的時候無意間掃到電視里播放的一則新聞,看到被抬上救護車的人,他手中的飯缸直接摔在地上。 周圍喧鬧的學生都給驚到了,周昊從人群擠到顧延身邊,看著電視,他也下了一跳,使勁拽拽顧延的衣服,“冷靜一點,先去請假?!?/br> 渾渾噩噩的,臉色煞白的顧延甩開他的手,不管不顧的跑了。 圍過來的人里面有老熟人,都認出是誰,有人心驚rou跳,“顧延他哥不會死了吧?” “吃你的飯?!敝荜豢跉庥悬c冷,掃視一圈,他出聲警告,“別在背后亂嚼舌頭,積點德?!?/br> 顧冬陷入深度昏迷,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簽字的是張文清,她趕過來的時候披頭散發,慌不擇路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平時的端莊。 她的后半生要怎么過,和顧冬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冬冬,你不能有事,媽不能沒有你?!笨粗采匣杳圆恍训娜?,張文清抖著手摸摸他的臉,小心避開那些傷口,緊握著他的手,身子顫動,后面幾個字已經帶著哭腔,再也經不起第二次這樣的打擊。 “你就算不想想媽,那阿成呢,還有你的弟弟,冬冬……” 仲博文拉住趴在床邊滿臉淚水,嘴里念個不停的女人,他皺起眉頭,“文清?!?/br> 緊緊抓著仲博文的胳膊,張文清臉上的妝全花了,語無倫次的說,“博文,我們把冬冬轉院吧,你認識的那些……” 仲博文按著她的手,嘴里的話還沒說出口,病房外就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我不同意?!?/br> 門從外面推開,走進來的年輕男人身上帶著疲意,雙眼越過仲博文和張文清,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人,那一刻涌出來的東西有太多,憤怒,無奈,模糊不清。 拿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張文清理了理頭發,她露出不悅的表情,刻薄的口吻,“夏先生,他是我兒子,該怎么做是我們的事?!?/br> 夏志遠看起來非常狼狽,頭發凌亂,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皮鞋上粘著泥,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來他是個有潔癖的人。 對上張文清充滿敵意的目光,他頗為隨意的靠著門,抬抬眉頭,“你說顧小冬是站在我這邊,還是你那邊?” 張文清頓住,她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可悲。 她根本不知道兒子是怎么結識夏家的人,竟然只信任這個男人,也不知道趙毅那副慌張難過的樣子是怎么回事,她是個失敗的母親。 “他昏迷前的那句話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nbsp;掃了眼仲博文,又不感興趣的收回,夏志遠勾起唇角,繃著的下巴微抬,“說白了,他只信任我?!?/br> 夏志遠深深的鎖住眉頭,眼底浮現一抹復雜的情緒,顧小冬,你長大了,現在都敢騙我了,連仲博文的事都不跟我商量,這次的帳看我怎么跟你算。 真不知道這人是傻子還是瘋子,對自己這么狠,更是讓他有些陌生,如果不是夏家傾注進去的人力財力讓他在兩天前成功回國,現在的局面還不知道有多糟糕。 可是他回來的消息是隱蔽的,并沒有對外宣揚,夏志遠狠狠壓著唇角,顧小冬,你真長本事了,掐指算的還是純粹在賭?賭他在國內,能及時趕過去擋下所有的障礙配合這場局勢。 “他是我朋友,我會盡全力給他最好的醫療條件?!?/br> “既然夏先生執意這么做,那仲某的兒子就拜托了,不過……”仲博文話鋒一轉,“如果出了什么事,誰負責?” 沒有給出答復,夏志遠單手.插.進西裝褲口袋,“二位,現在醫院門口都是記者,我想這種情況下并不適合把他的身份曝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