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鐘行見柳慕汐打斷了自己,臉色有些不好看,就算她突破了先天,在他面前也只是個后輩,怎么能對自己這么無禮? “我們鐘家的確沒有證據,但是你的嫌疑卻是最大的?!辩娦欣渎暤?,“除了你還有誰能向家主下手?何況,我們鐘家也不需要什么證據,只要有足夠的懷疑就夠了。如果你真是冤枉的,你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便是??丛谀闶瞧諠^真傳弟子的份上,我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但前提是,你必須跟我回鐘家?!?/br> 柳慕汐聽到鐘家如此霸道的做法,心里也升起一絲不悅。就這么像一名罪犯似的被押走,柳慕汐怎么都覺得羞辱和不甘。她怎么說,也是普濟觀凌珺真人的親傳弟子,又如何能給師父臉上抹黑。 她就算要回到鐘家,也絕對不是以這種形式。 “好,我答應回鐘家證明我的清白?!绷较?。 鐘行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而且這笑容是自豪與得意的笑容。就算她是先天強者又如何?普濟觀真傳弟子又如何?在強大如斯的鐘家面前,還不是要乖乖低頭。 他向來以自己的家族為榮,而這一刻,他的自豪感升到了極點。 “但是——”柳慕汐又開口補充道:“我絕對不會跟你一起回去!我不是罪犯,沒有必要被你們押送回去?!?/br> 鐘行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他道:“柳慕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心虛?”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心虛什么?我若是想要謀殺鐘家家主,絕對不會讓你們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像這種蹩腳的手段,我根本就不屑用,因為我絕對不會壞了門派和自己的名聲?!绷较Z氣也嚴厲起來,鏗鏘有力,氣勢驚人。 鐘行見狀,暗暗吃驚于她身上那股強大的氣息,心中卻有些認同她的說法。普濟觀向來重視名聲,想必柳慕汐不會拿名聲來開玩笑。要知道,如果家主真的死了,柳慕汐恐怕也會名聲掃地。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誰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 于是,也不肯退讓半步,道:“無論如何,你的嫌疑都是最大的。你這樣做,只能讓你自己陷于危險的境地。不過是一時低頭,又算得了什么?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們鐘家絕不會冤枉你?!?/br> “說得真好!可我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你們鐘家身上呢?我不依靠你們鐘家,同樣可以證得清白?!闭f到這里柳慕汐諷刺一笑,繼續道:“若是人人都像你們鐘家一樣,病人出了什么事都算到我們醫者頭上的話,那對我們醫者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將來,還有誰愿意為你們鐘家效勞?” 鐘行聽到這話,皺了下眉頭,剛想說話,卻聽柳慕汐又淡淡說道:“還有,別把你們鐘家看得太高了,別人怕你們鐘家,我可不怕。我柳慕汐可不是那些沒人撐腰的散修。如果你想徹底得罪普濟觀,徹底得罪凌珺真人的話,你盡管對我動手?!?/br> 鐘行聞言臉色不由大變,他萬萬沒想到,柳慕汐竟然是凌珺真人的親傳弟子。鐘家與各派關系都不緊密,就算跟普濟觀也沒有什么交情,但這并不妨礙鐘家向普濟觀購買丹藥,因為有些丹藥,只有普濟觀才會煉制,鐘家跟普濟觀就算不能交好,也萬萬不能交惡。 何況凌珺真人的醫術,就算放在整個九州大陸也是佼佼者,誰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求到她身上。 想到這些,鐘行看柳慕汐的眼神不由變了,多了幾分忌憚之意,而不復剛才那種隨意而又藐視的態度,他好似有了幾分動搖,臉色變了幾次,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柳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但是無論如何,上面給我的命令,我還是要完成的,對不住了?!?/br> 柳慕汐也沒想過,他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退縮,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手中就憑空出現了一把銀色的寶劍,道:“那就讓我領教一下鐘長老的高招吧!” 她其實很想知道,自己晉級先天后,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都說修煉外功武者晉級先天后,要比內功厲害,但到底厲害多少,她也想好好的感受一下。 鐘行看到柳慕汐竟然還有儲物戒,心里對她的忌憚又高了幾分。柳慕汐越受普濟觀的重視,對鐘家就越發不妙,如果真的傷了她,說不定真會讓普濟觀跟鐘家結交。 想到前段時間,普濟觀與紫宵劍派絕交的事,他便知道,普濟觀也是出了名的護短,他們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柳慕汐都拿出了兵器,他就不能退縮了。 鐘行擅長的也是劍,因此,也緩緩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他對自己的劍法很有信心,這個女娃的年齡還不如他孫女的年齡大,他就不信,自己浸yin劍術幾十年,還怕比不上區區女娃子。 宿衍和戚一梵離得比較遠,只要他們不刻意暴露,根本沒有人能察覺到他們的真正修為,因此,鐘行一行人雖然看到了兩人,卻沒放在心上,而兜兜那個小孩子,完全被他給忽略了,只要他們不多管閑事,他是不會管他們的。 因此,三人就這么大咧咧地在一旁觀看。 看著柳慕汐與鐘行把劍遙遙對峙,戚一梵贊嘆道:“慕汐妹子果然不錯,看她的起手式,便知道她沒有荒廢劍術,不然,她的手不會這么穩,這絕對不是什么空架子,只是不知,她的劍術修煉到什么程度了?!?/br> 宿衍微微點頭,道:“慕汐一向勤奮,她絕對不會懈怠的?!毖哉Z中對柳慕汐信心滿滿。 他本來是想要出手教訓一下這些人,可柳慕汐卻拒絕了,她要試試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宿衍這才退避一旁。除非柳慕汐遇到了危險,否則,他是不會出手的。 戚一梵也不贊同宿衍出手,殺雞焉用牛刀,他們根本不配宗主動手。何況對付他們,宗主甚至完全不需要動手,就能讓他們徹底敗退。 兜兜為了看得更清楚,則是爬上一塊巨石,看到那么多人跟娘親對峙,便氣呼呼地道:“那個老壞蛋實在太壞了,竟然帶了那么多幫手來欺負娘親,簡直太無恥了!” 戚一梵聽到兜兜的話,差點被他逗笑,說道:“兜兜你也知道‘無恥’???你知道‘無恥’是什么意思嗎?” “無恥就是不知羞恥唄,他這么老了,還以多欺少欺負娘親,真是老不修!”兜兜口齒清晰地解釋道,隨后,帶著點鄙視地看了戚一梵一眼,他都知道無恥是什么意思,舅舅這么大的人竟然不知道,真是太丟他的臉了。 竟然被一個孩子給鄙視了,戚一梵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嘟噥道:“真是的,你這個小家伙,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br> 兜兜卻沒有理這個有些吊兒郎當的舅舅,專心致志盯著娘親,雖然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小眉頭卻皺地緊緊地,一臉認真的模樣。 柳慕汐已經跟鐘行交上了手,劍光交錯,火花四濺,先天強者造成的破壞力,與后天武者絕對不可同日而語。罡風陣陣,飛沙走石,周圍的樹木也被一道道的劍光破壞,慘不忍睹。那些后天后期的侍衛們,根本就靠近不了,甚至被逼地離開了戰圈。 因為資質問題,鐘行雖然修行比較慢,但是,他的劍術卻絕對十分出彩,不枉他這么多年研習劍術,在技巧和經驗方面,他比柳慕汐強太多了,何況,他的功力還比柳慕汐要強,因此,一開始,柳慕汐就落了下風。 但是,柳慕汐悟性高,在與鐘行的打斗中,她卻迅速的成長起來,并且舉一反三,漸漸地便由完全不敵鐘行,變得終于勉強可以抵擋他的攻擊,而等她堅持到一百多招以后,就已經跟鐘行打的難分伯仲了。 鐘行作為柳慕汐的對手,對于她的變化,感受最深,見她一步步地追上自己,逼近自己,心里簡直是又驚又恐,甚至還升起了一絲強烈的嫉妒之心,震驚于她那恐怖的誠招速度,嫉妒她的天資和悟性。 他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確是有天才的。 而眼前這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而這樣的天才,普濟觀不可能不重視,如果她真的在鐘家的地盤上隕落了,普濟觀一定會跟鐘家不死不休的,怪不得她之前會說出那番話來,原來不是無的放矢。 她有這個資格說這些話。 鐘行想到這些的時候,其實心里就已經慌了。 柳慕汐作為他的對手,如何感覺不到?因此,尋到破綻,迅速出手,快、準狠,務必做到一擊必殺! “我命休矣!”鐘行看到銀白色的、帶著寒氣的劍光向自己的脆弱的頸項刺來,不由惶恐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自己身首異處的樣子。 但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鐘行緩緩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柳慕汐竟然及時收了手,此時,他的感知也回來了,冰涼的劍尖抵著他的喉嚨,卻沒有刺下去分毫,但他卻感到了一陣刺痛,因為她雖然沒有刺到自己,可是鋒銳、冰寒的劍氣,卻傷了他的皮膚,一縷鮮血緩緩從頸項處滑落。 柳慕汐嘴角微微勾起,一道銀光之后,手中長劍入鞘。 鐘行這才長舒一口氣,回過神來,精神有血萎靡,他開口緩緩問道:“你為什么不殺我?” 柳慕汐道:“我們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我為什么要殺你?你之前對我不也是有手下留情嗎?” 其實,若不是鐘一開始留手,她恐怕早就受了重傷,更別說后來的反敗為勝了,當然,他的手下留情,也是看在普濟觀的份上,不想與普濟觀交惡的緣故,即便如此,柳慕汐也是心存感激的。 鐘行還行說什么,卻聽柳慕汐又道:“我知道鐘長老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不只是鐘家不愿跟普濟觀交惡,對普濟觀來說,也絕對不想得罪鐘家?!?/br> 鐘行聽了這話,臉色果然緩和了很多,嘆息道:“真是后輩可畏,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我真的老了?!?/br> 說完,臉上露出一絲惆悵,還有一絲莫名的不甘。 “你走吧,我相信你絕對不是謀殺家主之人,我會為你向長老院解釋的?!?/br> 柳慕汐卻道:“我為什么要走?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在還沒有證明我的清白之前,我怎么能夠離開?” 看著鐘行不可思議的眼神,她笑道:“再說了,鐘家主是我的病人,我不可能放著他不管。何況,我也想知道,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誰?” “好吧,那你就跟我回鐘家吧!”鐘行見柳慕汐已經打定了注意,便同意了。他其實也希望柳慕汐能跟他回鐘家,一來,是讓他可以交差,二來,他想要救家主的性命,唯一的希望,就在柳慕汐的身上了。 當然,柳慕汐跟他回去,絕對不會是以嫌疑犯的身份,而是以貴客的身份登門。 柳慕汐先回到山洞換了衣服,她現在穿的這身衣服,很多地方都被凌厲的劍氣劃傷了,便是修補好了,也會很難看,所以,柳慕汐直接就扔了,又換了一套跟之前的衣服差不多的道服。她身上還有幾處輕傷,用“生生之氣”轉了一圈,就恢復如初了。 宿衍、戚一梵和兜兜自然也要跟柳慕汐去了。 等柳慕汐拖家帶口地來到鐘行面前時,鐘行驚愕地問道:“柳姑娘,這幾位也都一同前去嗎?” 柳慕汐微微頷首,道:“對,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怕我受到委屈,所以非要跟我去,難道不可以嗎?” “既然如此,那就請跟我們一起走吧!”鐘行在心里嘆了口氣,柳姑娘這是在防備他們,不過,他也理解。 反正不過是兩個先天初期的強者,到了鐘府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樣了。 宿衍和戚一梵都將功力壓制在了先天初期,而兜兜再一次地被鐘行給省略了。 柳慕汐也沒有主動為鐘行介紹的意思,兜兜是她的兒子,也可以說是她最大的弱點,她不會主動暴露的,否則,萬一鐘家拿兜兜來威脅自己怎么辦? 侍衛讓出三匹馬來,一行人騎馬回到了鐘城。 鐘府。 鐘妙佳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自己的臥室里,她迷糊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事情,不由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驚慌喊道:“修凡,修凡呢?修凡怎么樣了?” 這時,一個伺候她的丫鬟從外間走進來道:“小姐,您醒了?” 鐘妙佳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沖下床抓住丫鬟的肩膀,死死盯著她問道:“修凡呢?修凡在哪兒?” 丫鬟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回……小姐,姑爺出門為你請郎中去了?!?/br> “什么?請郎中?他的身體都那樣了,怎么還能往外跑?不行,我得去找他?!辩娒罴颜f著便要往外走。 就在這時,郭修凡回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是鐘府慣用的關郎中,醫術十分不錯,都稱呼他為關神醫。 “修凡,你沒事吧?我擔心死你了?!辩娒罴鸭泵荛_擋路的丫鬟,飛奔到郭修凡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關切地說道。 “傻丫頭,我沒事!是你有事?!惫薹裁嗣哪X袋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去找我時,突然暈倒了,我心里有多擔心嗎?立即便把你抱了回來。本來你只是焦慮過度,才會暈倒。沒想到,你一直都不醒,我也只好去請神醫了?,F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br> 鐘妙佳顧不上聽這些,反而抓著他的手問道:“我的身體沒事,倒是修凡你,臉色那么差……” 說著,她就頓住了,因為她發現,郭修凡的臉色絕對說不上差,身子可以說是紅光滿面,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又怎么會病了? 果然,就聽郭修凡有些擔憂地道:“妙妹,你這是怎么了?我一直都好好的??!你不是出現什么幻覺了吧?” 鐘妙佳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她也不確定自己當地是幻覺還是其他,她有些頭疼的閉上了眼睛。 “關神醫,您快給妙妹看看!”郭修凡催促身邊那個中年那人道,同時,他也不忘將鐘妙佳扶到床邊,讓她倚在床上,絕對是好夫婿的典范。 看得一旁的丫鬟一臉的欣羨和癡迷,關神醫也贊許地點了點頭,對他印象大好。 等關神醫為鐘妙佳把好脈之后,才摸著胡子皺了下眉頭,道:“大小姐的身體沒有什么問題,只是有些焦慮過度,而且情緒起伏太大在,或許這才讓她暈了過去,不過,沒有什么大礙,只要讓她多休息一下,保持心情開朗,再配合我給他開的方子,很快就沒事了?!?/br> “我就說了我沒事,真是小題大做?!辩娒罴岩财届o下來,嘴上雖然抱怨著,心里卻美滋滋的。 她覺得自己之前或許真的是太過焦慮和擔心了,才會產生幻覺。她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產生幻覺,畢竟,她的情郎身體還好好的。 郭修凡只是寵溺而又包容的看著她。 “對了,父親的情況如何了?那柳慕汐抓到了嗎?”鐘妙佳終于想起了父親的病情,開始詢問郭修凡。 郭修凡微微搖頭,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道:“伯父的病還是老樣子,沒有半點起色?!?/br> “那柳慕汐那個賤人呢?”鐘妙佳咬牙切齒地問道,在她眼里,柳慕汐就是謀殺她爹爹的兇手,她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也還沒有消息?!惫薹驳?。 “那群廢物!”鐘妙佳怒道,“還是先天強者呢,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妙妹!”郭修凡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那些長老們,即便只是外圍長老,也不是她能夠放肆辱罵的。 鐘妙佳這才收斂了一些,小聲嘟噥道:“這里不是沒外人嘛,我說兩句怎么了?誰讓他們總是瞧不起我和娘?!?/br> “你暗里地罵他們沒問題,但是一定要當心隔墻有耳?!惫薹矡o奈勸道。 “好吧,我記得就是了?!?/br> “小姐,郭公子,鐘行長老回來了?!币粋€小丫頭氣喘吁吁的跑到門前,大聲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