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車庫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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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建德乘電梯直達地下車庫,電梯門開啟,他一步跨出,又立即退回。不待電梯門關攏,他又趕緊按住開門鍵,一步迅速跨出電梯。 柳建德獨自站在地下車庫,一手擺弄車鑰匙,一手擺弄手機,他不知是去開車?還是撥打手機?他今天遇到的事情總是很矛盾,他的心情自然也很矛盾。他恨死了小偷,反過來他又非常感謝小偷。他本來去公安局報案,不但案沒報成,反被公安嚇個半死。他日夜思念的人,真正見到了,卻不敢接近,而且還必須躲得遠遠的。好在這些矛盾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眼前是自己去開車?還是打電話叫司機來開車? 柳建德想了想,他打算給自己的專職司機邱立平打電話,要他駕車送自己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他本不打算要邱立平給他開車。雖然組織上給他配了專職司機,但他平時很少調用。除了外去開會、匯報、出差等工作時間用車以外,其余時間他都是自己駕車。自從他學會開車的那一刻起,他就養成了一個特殊的愛好和習慣,每當特別高興、或特別郁悶時,他都會自己駕車外去兜風,不是登岳麓山,就是繞湘江大道,邀青山綠水分享成功的喜悅,請紅花翠竹共同釋放失敗的苦悶。他覺得只有自己親手掌控方向盤,才能真正領略和感受其中無窮的樂趣。除此之外,他邀朋會友,聚餐娛樂,健身休閑,都不會要邱立平給他開車。用他的話說,這種場合帶個司機在身邊,領導放不開,難受,司機束手束腳,更難受。車鑰匙抓在自己手里,想走就走,要停就停,自由自在。盡管上級有明文規定,為了保證絕對安全,縣處級以上領導干部不允許本人開車。他卻有著不按明文規定辦的理由,那就是八小時以內司機開車,八小時以外自己開車,這叫公私分明。如今的規章制度甚至包括法律,大多停留在紙面上,特別對一把手更是如此。群眾想監督但無權監督,上級有權監督但無法監督。一廠之長,如同山大王。誰還管得了他本人開車還是不開車。 此刻,柳建德在本人開車,還是要司機開車的問題上,有點左右搖擺,取舍不定。開始,他像平時一樣壓根就沒想到要邱立平開車送他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他擺弄著車鑰匙,走出他的辦公室,走進電梯,往地下車庫。但當他到了電梯,卻突然覺得應該帶上邱立平,讓他開車送自己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比較好。他準備乘電梯返回辦公樓層,親自到司機班叫上邱立平。一轉念,何必乘電梯一上一下,撥邱立平手機不就行了嗎? 手機通了。邱立平已經答話。柳建德又改變了主意。還是自己開車的好。他說:“小邱你下班回家吧!我這里沒事了。記住,替我親親你兒子?!?/br> 柳建德掐了手機,瀟灑地走向他的專用車庫。 從電梯口到他的專用車庫,大約百米距離,他走了五十米,便能清晰地看見他的愛車。今天,他眼里看到的愛車與平時有所不一樣,銀灰色的車衣套住車身,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這件車衣,平時很少使用,特別是在車庫里,幾乎沒有使用過。有次邱立平把車子洗得干干凈凈了開進車庫,他不想讓灰塵沾染車身,就把車衣給套上了。一般來說,此舉能討領導高興,然而柳建德卻不一樣,他說:“這是車庫里頭。不必多此一舉?!贝撕?,邱立平凡停車入庫,從不套車衣。但今天的情況卻發生了變化。而且是柳建德本人變化的。他入庫停車時,卻從后備箱里拿出車衣,抖開,從頭到尾,小心翼翼地套了個嚴嚴實實。套好車衣之后,他還繞車前車后,反復看了又看。臨走時,他拍了拍車身,滿意地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此時,柳建德走到了愛車前,欲伸手揭開車衣。他停住了。他不但不打算揭開車衣,而且拿定主意,不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與章昌漢聚餐。柳建德拍了拍他的愛車,內心說道:“老伙計!今日無事,你放心休息吧!” 他轉身往回走。走出不到十米,他止住了腳步。不行。不能失約。幾十年來,他與章昌漢之間,無論他約章昌漢,還是章昌漢約他,兩人從未出現過失約的情形。今天是他主動約了章昌漢,他為什么要失約呢?他沒有理由失約。 柳建德又返身走向他的愛車。走完了十米距離,走到了他的愛車身旁,他伸出手,打算揭開車衣。他伸出的手又立即縮了回來。他腦海里冒出了新的想法。不開自己的車,照樣可以去赴約嘛。長沙城里,滿街都有馳來駛往的出租車,隨手招一輛不就行了嗎?!打出租車去,與自己開車去相比,好處有很多。如果章昌漢問他為什么不開自己的車,他可以理直起壯地回答:“你這還不明白嗎?自己不開車可以陪你隨意喝酒,不受酒后不許駕車的約束,哪怕喝醉了也沒關系?!闭虏凉h聽了肯定不會往別的方面想。柳建德打了一個響指,決定乘出租車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與章昌漢約會干杯。 柳建德來到大街上,向駛過的一輛輛出租車招手,可沒有一輛接受他的招呼。他耐心等了二十分鐘,還是沒有招到出租車。有輛空車在他面前停下,他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出租車司機問:“去哪里?” 柳建德答:“老渡口國際大酒店?!?/br> 出租車司機說:“對不起,方向不對?!?/br> 柳建德問:“為什么?” 出租車司機回答:“我是去南站交接班?!?/br> 從不打出租車的柳建德這才聯想起平時聽到的埋怨:市民下班最需要打的的時候,出租車卻忙著交接班。市民無需打的的時候,一輛輛出租車卻接連不斷地停到你面前只差拖你上車。柳建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想既然打出租車如此困難,那就沒必要再等下去了。此時距約會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柳建德離開大街,走進工廠。他邊走邊給后勤科長郝夢力打電話。他命令郝夢力調一輛廠里的公車送他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郝夢力卻吞吞吐吐,沒給出利索地回答。 柳建德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問道:“你怎么啦?廠里十幾臺小車掌握在你手上,你難道安排不出一輛車?!?/br> 郝夢力回答:“老板您批評的對。我該死?!?/br> 柳建德質問:“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后勤科長當得太累了?” 郝夢力連忙說:“我沒想到您還會要車。所有的車全都派出去了?!?/br> 柳建德吼道:“放屁!下班了,一不開會,二不跑業務,公車應該全部入庫,你為什么全部派出去?” 郝夢力:“我的上一任就是這么傳下來的。老板您也是知道的。公車私用,我也無法改變?!?/br> 柳建德:“我不聽你這一套。你必須無條件地給我派一輛車過來?!?/br> 郝夢力:“好的!老板您在什么位置?” 柳建德:“辦公室?!?/br> 郝夢力:“老板您還在廢寢忘食呀!千萬別把身體累壞了?!?/br> 柳建德:“你少啰唆!不會辦事!” 郝夢力:“老板您稍等!” 柳建德對郝夢力的辦事能力心知肚明,溜須拍馬算得上一流,其它就不好說了。他琢磨著郝夢力一時半會調不來車,他沒有時間等下去了。他必須照以往的規矩,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十分鐘趕到老渡口國際大酒店碧蓮河包廂,恭候老朋友章昌漢的到來。 柳建德最終決定:還是開自己的專車去老渡口國際大酒店。當他決心下定時,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有點可笑。放著自己的車子不用,非要繞來繞去給自己造成不愉快。這是何苦來著。多謝小偷幫了他的大忙。他用不著顧慮重重。 人一旦放下包袱,舉止行為往往變得更加敏捷。柳建德不必為開不開自己的車去與章昌漢聚會而猶豫不決、彷徨不定。開自己的車,沒什么可怕的。 他走到車尾,伸出雙手,從下往上,揭開車衣,當汽車尾部全部展露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間,他被驚得魂飛魄散,目光僵直,整個身子像一棵木頭似的立在原地不會動彈。大約過了幾十秒,他醒過神來,渾身上下漸漸恢復了一點知覺,他張大雙眼盯著車尾,嘴里自言自語:這是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