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從大門口一如既往的明媚光線里,劉媽走進來,青色的工作服,白色的圍裙。 “少奶奶,外面有人找您——”什么時候,傭人叫她的稱呼也已經改了。從夫人又變回了少奶奶… 她已經不去在意這種稱呼。 “什么人——”她的姿勢是慵懶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然后,手從桌沿邊放下來,轉頭看向劉媽。 “是一個老奶奶。我也不認識,看那行頭應該是鄉下來的——” “鄉下——?!”冉依顏聽到這個詞,聲音忍不住揚起,然后轉頭過去,眼眸睜的大大。 那卷曲的睫毛根根上揚,只看到晶瑩清澈的水眸里有驚訝。 “是啊,鄉下,看那樣子年歲還不小呢,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在外面拿著手帕擦淚呢,求著我們給通報一聲,否則,我那里肯來打擾少奶奶——” 冉依顏越聽眼眸里的詫異越明顯,鄉下,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的鄉下人啊,難道是mama說的舅舅家的親屬。 她想了想,七老八十,這么毒的太陽光,立馬還是讓劉媽叫老人進來。 一想到大門離別墅的路程還有那么遠,她每次走差不多要走半個多小時,想了想覺得這樣叫老人走進來差不多要走上一個小時的路程,是有失偏頗的。 然后,她叫了司機去門口接。 最后,冉依顏在靜默里緩緩等著,她一直想知道,這老奶奶到底是誰? 然后,車子緩緩的駛入噴池廣場,然后,車停下,許久,才看見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從外面進來,是個老婆婆,滿頭百花的頭發,其實劉媽說七八十歲都是不準確的。 冉依顏覺得至少有九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青色的舊時的粗布大褂。 老人拄著拐杖在客廳站定,那渾濁的老眼,似乎站在地上站了良久,然后一個個的對著大廳的人看,目光一一的掃過劉媽,其他青年的傭人,最后,才把視線落到冉依顏的身上。 隨即,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老人居然將拐杖緩緩的放倒在地上,然后,本來就佝僂的干瘦的身子就那樣一只腿先跪下來,然后,又開始曲下另外一只腿。 她在下跪,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冉依顏也是驚著了,這么大的老人給自己下跪。 “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劉媽,快吧老人家扶起來——”冉依顏有點緊張,身體無由來的退了一步,然后手指揮著身邊站著的劉媽。 而劉媽也急忙上去,拉扯著老人,叨叨絮絮的念到“快起來勒,你老人家這是干嘛,你行這么大的禮要干嘛啊——” “我知道你們有錢,富貴,我們都是窮人,我們高攀不上,但是,夫人,求求你,就憐憫一下我這個八十歲老人思念孫兒的心,他老子娘都死了,是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的,他去日本的錢都是我把自己的嫁妝賣了,才送他出國深造的,但是,沒有想到,他一回來就闖出這么大的禍,現在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早就知道早就跟他說不能那樣做,但是,可是不管怎么說,就是不聽話呢——” 劉媽去拉扯老人的時候,老人非但不起來,反而跪的更直,拿著手帕,一張黃色的手帕開始抹滾落的老淚。 “老奶奶,你快起來啊,你說的是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懂——” 冉依顏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的臉龐,勉強的擠出一點笑意來,對老人,她是即恭敬又還是有點害怕。 她很害怕無理取鬧的老人… “夫人,孟旭啊,我的孫子,難道你不認識么——”老人抬起頭,那蒼老的哭聲里有一種無奈 而冉依顏眼眸猛然睜大,身體仿佛觸電般一顫,然后僵直了 “他被人抓走了,幾天前,就在老家,還在吃午飯,他就被幾個大男人沖出來打了一頓,打的滿身都是血,我想報警,可是又不敢,那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然后,他們打完了他,又把他帶走了。我哭,我心都哭痛了,我就這么一個孫子,而且,他又沒有父母,是我一手將他拉扯大的,這孩子,平時里就是那方面不好,我叫他別和那些女人來往,可是,他偏不聽,偏不聽——” “這次,我打聽了好久,都沒個脈絡,后來,我知道他身邊有個同伙,才知道,這次是風家,風家,這小子,總是讓**不完的心——” 老人越說越傷心,那聲音了全部都是哭聲。 冉依顏呆了,孟旭被抓了,那么,這個人最有可能是誰呢,風家,自然不是她,那么,只有他了,也對,她就說他怎么會那么容易就不追究了,原來他不是不追究,只是對象不一樣了而已 前世今生 第兩百三十章 更新時間:2014820 0:43:13 本章字數:3772 女人說完這句,就憤然轉身。 什么都再懶得開口。 而男人在女人撂下狠話轉身之時,那淡定的眼眸倏爾猝寒,瞬間,陰鷙滿滿。 她用的著因為隨便的一個男人,就拿他們的婚事兒來消遣么,這個死女人! 但是,誰又要叫他就偏偏只喜歡她一個,在乎她一個,只愛她一個。 她用的著因為隨便的一個男人,就拿他們的婚事兒來消遣么,這個死女人! 但是,誰又要叫他就偏偏只喜歡她一個,在乎她一個,只愛她一個… 風冿揚氣郁,整個一下午也根本沒有心思再處理公司的要務。 她一向不太喜歡出門,閑來無事都不會太來光顧他的公司地點,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她居然,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那么勞師動眾的帶著人沖到他的辦公室,半點臉面不給他留,直接用他們的婚禮逼迫他,讓他放了那個男人,結果,只是為了那個男人,那個混球男人。 不氣,那是假的,從她走后,那臉上的憤怒氣色就再沒有平復過,陰沉的臉,沉冷的表情,然后,凜人的寒眸,一下去,辦公室進出的秘書戰戰兢兢,都知道他在生氣。 文件埋在寬厚的手掌之下,但是,許久,沉默中,卻是大掌一翻,五個手指蜷縮成拳狀,然后‘嘭’的一聲,憤怒的打在桌面厚實的文件上… 只要她越在乎,他就偏偏越想摧毀,他是她男人,她的一門心思不應該全部花在他身上,反而去惦記旁人干什么。 她不知道,她這樣做,會令他這個準丈夫很難堪么。 他是她的丈夫,她卻每天心里總掛念的不是他,卻仿佛總是把他當局外人一樣。旁邊阿貓阿狗的人物,她倒是記掛的很好。 呃,還是很久,沒有給她點苦頭吃了么。 坐在那里,女人。女人。男人的薄唇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好久都沒有碰了… 風冿揚沒有放人,當然,那么聽話也從來都不是他風冿揚的作風,然而,今天下去,他卻心里是覺得沉甸甸的,走出辦公室的腳步也越發匆匆,他知道,他自己都知道,這還主要是那個死女人引起的,她的警告,讓他的冷酷嗜血的痞氣騰升,但是,另外一方面,從心里,卻也讓他總是有那么一根刺在心頭,如鯁在喉,卡的他不舒服,總還是挺虛她的。 他害怕她不跟他結婚…。 因為,已經不止一次結果表明,強求的東西不行,她的一次次離開,甚至,用死亡來尋求解脫,所以,他的確也不愿意在忤逆她的意思。 在他的承受范圍內,他都盡量的縱容她。 其實,冉依顏不提起,風冿揚都把這件事兒忘了。 然后,周圍都是崗哨,差不多五十米一處,這邊是非民用資源采集區,這是民營的一處大型礦產采集區,主要出產鉛礦,由風家和林家合資采集,這個礦區才經營兩年多,一直收益也不算太好,兩大家族都有放棄的意思,但是,因為設備設施都還在,而且,也穩穩的有賺,所以,就不痛不癢的持續著,里面的曠工,都是跨地域過來的工人,那些工人,整天吃喝都在礦上,有的還帶著家屬過來,帶著子女,掙點辛苦體力錢。 一家老小,托兒帶母,吃喝拉撒的全在礦上,也都是很窮的人迫于生計無奈,才選擇干這種辛苦事兒,掙這種辛苦錢。 那黑黑的隧道,監工在旁邊罩著礦燈,男人的皮鞋踩著濕潤的碎石,那鞋尖有些細小的石屑,一路往礦區深處走去。 鐵絲網隔著的區域,然后看得見礦壩上的幾戶掛在電線上的露天的白熾燈。 “真沒有想到今天總裁您會親自過來——”走在前面的監工,不僅舉著礦燈的手在打顫,而且那臉色,早已經成灰,既緊張,擔心,同時也崇拜的看著面前這個一身名牌西裝,那英姿挺拔的身材,那渾身流出的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尊貴唯我的卓然氣質的男人。 后面跟了一大堆的人,風冿揚的幾個貼身保鏢自然不在話下,全程陪同,礦業的總經理,區域負責人等,都來了,原因,就是因為總裁來了。 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百務纏身的金貴軀體,此刻,竟然會心血來潮的會想要來礦區… “人呢——” 沒有理會后面的這些人那副小心翼翼極力的想要拍他馬屁的員工,那些人心里各種哆嗦和復雜,男人直接撇開一切,直奔主題。 “人在后面,單獨看管的——” 男人看看此刻并不屬于他的這個環境,還有,輕輕抬頭,那深藍色的夜幕已然四合的天幕,跟著監工走,所謂的后面,就是一處職工住的小屋。 從一條礦上的黑色碎石面成的小路,走近,有一股霉味。 接著淡淡的光,那個是一個磚石砌成的一排房子,每間屋子都不大,男人滿身是傷,穿著骯臟的白色背心蹲在床邊處捧著一個鐵盅子吃飯。 那背心幾乎已經不見白色,大片大片全是土色,白色已經被混染了。 上身穿著白色的背心,看見的那大片漏出來的古銅色的肌膚,然后上面有沙石的摩擦的痕跡,還有一道道的粗糙的擦痕。 青色的粗料短裙,人字拖,那指頭都被磨的不成形狀,不過就短短幾天而已。 男人蹲在床腳捧著一個白色的盅子吃著晚飯,里面是白面條混著黃瓜的清湯面,那面沒有什么味道,但是還能見到兩滴油花兒。 蹲在床邊吃,是因為沒有餐桌—— 房間里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個窗臺,什么家具都沒有。 但是,生存,是人的本能,不管在什么惡劣條件下…只要能生存,人都會這樣選擇—— 當有人走進來時,男人正舉著盅子喝湯,那盅底如一般的盤底大,完全蓋住了男人的臉。 “好吃么——”什么時候,這樣一道清亮的帶著磁感的音色就從男人的頭上突然落下,很好聽,抑揚頓挫,卻是讓人一聽就能體會到這里面的nongnong的譏誚語味,而,不只是聲音好聽,吐出這幾個字的微微輕啟的緋紅色薄唇也好看的非常。 而孟旭思緒一驚,已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了,將手中的飯盅一取下來,就看見眼前那光鮮亮麗,五官精致,修眉俊眼,眼眸盈亮,薄唇彎曲,穿著名牌的不帶一絲褶皺的嶄新的西裝,全身上下貴氣逼人的男人。 他抬頭的那刻就驚呆了,到男人緩步走近,他那滿臉傷痕的臉上,褐色的瞳孔里那抹淺淺的恐懼倏爾彌漫了整個瞳孔。 那一刻,男人的走近,他唇角的優雅的淺笑,孟旭是害怕的。 “吃,你倒是樂呵,還知道吃——”男人就這樣簡潔的一句,走近,直接,腳一踹,對準了孟旭手中的盅子,而,孟旭也因為風冿揚的到來嚇傻了,手是沒有握緊,而風冿揚的力道一向都大,就算是男人,也幾乎沒有幾個能單挑的過他。 他用力的一腳,孟旭的手沒發端穩,然后盅子從手里飛出,直接踢到了臉上,打翻,那油膩膩的湯羹和面條還有黃瓜,就灑了一身。 好不狼狽。 但是,瞬間,風冿揚兩步就跨過去,可是說是沖過去,一把揪住孟旭的頭發,往鐵床的桿子上猛力的撞 “你。就憑你,你知道你是什么角色,你到底算個什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羅羅,你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老婆身上——” 男人一邊用力打,然后因為氣憤,他的內心羞憤,每次男人在涉及到這些問題上,總是不能自控,這種事,是比任何事兒都傷尊嚴,丟臉的一件事兒。 氣,他這么不氣,他心里一直囤積的怒火,那股股的怒意在心里醞釀,他不是不想發泄,而是,對象是冉依顏,他不敢,發泄不了。 因為,其實在感情方面,他一直都是弱勢,一直看似在主場控制的他,其實,永遠都在被她的感情的牽制著走,他乞求她的感情,哪怕是一點點。 但是,他也知道,因為顧云芷的出現,那段時間,他的彷徨和迷茫,給她增添了困擾和傷郁,只是,他自己并不覺得。 后來,直到出現了那件事兒,她的犯錯犯的讓他吃驚,那一刻他震怒,但是,當她哭著道出了實情之后,他覺得自己沒臉再怪她。 是的,那是他自己的錯,當感情擺在面前,他卻忽略了她的感受,然后縱容了自己。 他沒有臉怪她,沒有那個理由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