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她笑著,那淚眼模糊的眸子突然就瞟到床頭柜上的水果刀。 對著那個方向,就瞟過去了。 好絕望的日子,真的讓她好絕望的日子,不能解脫的日子… 既然不能解脫,只有死才能解脫。 那么,既然活著是痛,為什么不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呢。 她緩緩的爬過去,爬向床頭的水果刀,幾乎是再沒有任何留戀的將手伸出去。 解脫,她要的只是一個解脫而已。 * 風冿揚帶著風允兒去了醫院,在醫院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風冿揚在外面等,抽著煙,來來回回在醫院前面的大柱子面前徘徊。 然后,許久,才看見風允兒從里面出來。 他那漆黑的眸子身體就站在原處抬頭看她,因為他在下面的廣場上,而風允兒站在臺階上。 當風允兒從醫生手里接過那張白色化驗單時手是顫抖的,她屏住呼吸好久才敢掃到下面的結果,而此刻,從里面出來的,揚著那張化驗單,臉上的表情有種無法抵擋的喜悅。 她站在人群上對著老遠拿著那張化驗單對風冿揚揮手。 看著廣場上的風冿揚,她臉上笑開了花。 而風冿揚對這個結果,卻是心里一點都不意外。 只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因為他不想失去自己已經相伴了十多年的meimei。(大家可以猜猜,這里有什么玄機) 但是,他還是一臉欣慰的表情走過去。 “哥哥,我是你親meimei,哥哥,我是風家的女兒…”風允兒拿著化驗單,歡喜雀躍的鋪到風冿揚懷里。 而風冿揚反手抱了她,撫下她被風揚起的飄到他臉上的發絲。 將她摟在懷里。 風冿揚將那張化驗單,拿給了風老爺子和風爸,而,風老爺子沉默,風爸哼了一聲。 然后,風允兒又一次回到了風家,又成了風家的小姐,顧家的準兒媳。 宋如玉成了精神病,每天都關在閣樓上,然后由風允兒在照顧她。 中午在風家山莊里吃飯,大家似乎都因為風允兒身世的真相大白而感到高興,風家至少又添了一個小姐,風家的小姐又回來了…。 而風冿揚的感覺也還不錯。 然后,盤子里的東西才吃到了一半,風冿揚身上的手機就響了,是傭人打過來的。 大拇指優雅的按了接聽鍵,在一片飯桌上好不容易才有的歡笑聲里,風冿揚的電話卻是陡然間落了下去。 臉色倏爾變色…。 ‘啪’,電話在掌心中自動滑落,然后,風冿揚覺得那刻自己的呼吸快停止了。 醫院—— 那尖銳的救護車聲音趕到的時候,風冿揚沖在前面,后面跟了一些風家的親屬。 而冉家,根本連一點音訊都沒有。 不知道冉依顏出事的消息。 混亂,一切都是混亂,風冿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趕到醫院來的。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路上沒有任何的注意力的開車,然而,車卻開到了醫院。 當車奔跑在路上,他幾乎不能形容自己在聽到那一消息自己心里的一瞬間的感覺。 在車里,趕到醫院的車里,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就抵在鼻尖。 眼睛毫無情緒的盯著前面從他側旁插過去的車輛,許久,眼眸里有微微的濕潤。 去***,終于,他還是忍不住一把掌拍在方向盤上。 而,趕到醫院,醫生出來告訴他,冉依顏失血過多,正在搶救。 搶救不過來,人就只能這樣子呃,但是,醫生也告訴他不要擔心。 冉依顏的情形發現的還比較早,是比較良性的一種情況。 而風冿揚朝著醫生了解情況后,只能在手術室的大門外那堅硬的皮鞋底哐哐的在堅實的地面上來來回回踱步。 很清冷的走廊,所以,他的腳步聲,有輕微的蕩漾的回聲。 他埋著頭,心里太多的情緒一起涌上來,在醫院的門口來來回回,回回來來,埋著頭。從下午等到晚上,從白天的陽光等到了晚上走廊的節能燈… 一個下午,來來回回,他走的腿都僵了,身體也僵了,煙也沒抽,之前是冉依顏的行為如行尸走rou,現在換了,換成了他了。 腳都走的沒有知覺。 恍然間,他才知道什么是無奈,深深的感知什么是無奈。 許久,對著手術室的大門,他終于停下腳步,然后嘆了一口氣,長長的梳了一口氣。 然后,醫生就從里面出來了。 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老手術醫師告訴他手術很成功,但是卻說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 風冿揚知道醫生告訴他情況不穩定的用意是什么。 于是,她脫離危險了,而他卻在一小時之后都不敢進去看她…。 終于,他想起了煙,想起了自己還有煙。 許久,抽了兩只煙,他的心緒似乎終于平復下來,然后推開手術室的門進去。 然后,看見病床上躺著的人兒。 鼻子上帶著氧氣罩,很憔悴的蒼白的臉。 風冿揚走進去,緩緩的腳步踩進去,然后踱向床邊,一語不發,他站在床頭看她,而她的眼眸也半睜,然后,他就看見從她的眼角流下的兩行淚水。 無聲的眼淚。 他的心就猛然揪起,痛。痛的不能呼吸。 但是,最后,他終于是沒有勇氣顫抖著伸手去撫上她那憔悴的臉。 他的手支出去,顫抖著,最終卻又收了回來。 然后,飛快的轉身,朝著手術室的大門方向。手術臺到大門的位置,他走了一多半的路,然后站定,那穿著長款的大衣頎長的背影背對著她,眼眶有些濕潤,他仰起頭,仿佛那樣才能讓眼淚不流下來。 “離婚協議書我會簽了字拿給你…” 說完這句,他頓了頓,床上的女人聽到他輕輕的吸氣聲,然后,那背影就那樣的離開,邁著步子離開,越來越遠、、 而女人,盯著那抹消失在暗沉燈光里的身影,越來越遠,仿佛有什么東西也從她的生命里漸漸遠離。 她以為當他說到把離婚協議書給她的時候心里會很高興,可是,并不是這樣,悲傷,還是感覺到一陣異樣的悲傷。 一種很矛盾的苦澀在心里暈開。 而最后,這抹苦澀變成了她唇邊的含著淚水的笑意。 為什么心里還是痛。 而最后,第二次,風冿揚真的來了,是中午,將那厚厚的離婚協議書給她放在床頭。 她的傷口已經縫合,在收攏,但是,那道扭扭曲曲的像蚯蚓一樣丑陋的傷疤,卻會這樣跟著她一輩子… 也是她永久的傷痕。 幾天不見,風冿揚變了很多,又一次來到她的病房的床頭,她覺得他真的是一下子憔悴了一截。 眼眸里布滿血絲,連唇都是泛白干裂的。 那雙頰全然的消瘦下去,剩下兩邊高高凸起的顴骨…。 那頭發也亂蓬蓬的,甚至,冉依顏約莫看見了幾根白發。 就參夾在他的頭頂的發里,她的心也痛的忽然一窒,原來,最讓人痛的不是黑色,而是白色…。 而,最終,出院后,冉依顏還是離開了,上次她打包好的行李根本沒有怎么動。一直放在房間里。 她的精神已經全然的好全了,醫生說是當初情緒太壓抑了,所以導致的神經虛弱,現在,解脫了,就好了… 臨走,她仔仔細細的看了這間臥室,也看了臥室外面的陽臺,陽臺上有一株開的很艷的月季,是她親手種的。 而孩子就抱在風冿揚的手里,在臥室里,他目送著她走,她漂染的粟紅色的發又長了很多,就那樣像瀑布一樣落下來,落到背上,一兩小絡兒落在胸前,那張小臉除開有些憔悴,有些蒼白之外,依然很美,美的醉人,美的讓人心碎… 然后風冿揚懷里抱著孩子,第一次,面對她的離開,他這么淡定,這么平靜,只是那雙頰依然是消瘦到不行。 冉依顏穿著金黃色的貼近的長款毛衣外套,下面是藍色的長裙,下面是黑色的皮鞋。 最后還看了一眼這里,久久的看了一眼,以后,自己就再也看不見了,這輩子,自己都再也看不見了,心刺疼。 然后,她拖著行李下樓,將脖子上的長圍巾又多繞了一圈。 臨走,親了親抱在風冿揚懷里的寶貝女兒,女兒已經有一歲多了,只不過,因為太多的事情耽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太多,沒有來得及給她辦滿周歲的酒席。 再見,寶貝,mama永遠的寶珠… 最后就著風冿揚的懷抱抱了一下孩子,然后,冉依顏干脆的放手。 轉身,再也不想有任何留戀的放手… 她實在是背負的太多,這段感情太沉重,沉重的讓她心里的確是背負不動了,寶珠,風家不會讓她帶走的,所以,她也就不帶她走了。 留在風家,是給孩子最好的歸宿。 畢竟,孩子的養成離不開一個富裕的經濟環境。 而轉身走了幾步,身后就傳來寶珠‘哇’的一聲大哭的聲音,“mama——mama——”孩子才剛滿一歲,但是卻通人性的很,此刻,似乎預感到自己的mama永久的要離自己而去,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然后嘴里大聲的喊著‘mama——’ 每一聲都叫的冉依顏心如刀割,背對著離開的背影那眼淚嘩的兩行就從眼眸里流下。 臨別,她又回了一次頭,淚眼模糊的看到孩子的小身板在爸爸的懷中隔著遙遠的距離朝她傾過來,然后那美麗的大眼睛都哭的瞇著了,那晶瑩的淚珠兒珍珠串兒似的從rourou的小臉上滾落下來。 一張rourou的小臉哭的皺皺的,兩邊的rou嘟嘟的臉蛋擠在一塊兒。 孩子在叫她,在喊她,要她抱她??吹竭@一幕,冉依顏終于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么是骨rou分離的痛楚。 那熱淚不斷從眼眶里涌出來,眼淚幾乎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