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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百變神探在線閱讀 - 第39章 人是復雜的,每個人都有多重性

第39章 人是復雜的,每個人都有多重性

    第三十八章 人是復雜的,每個人都有多重性

    沈惠民乘坐出租車,來到橘子洲頭。距他家還有百來米遠的地方,他招呼司機停車。他此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乘坐出租車回家,大姑娘坐轎,真正頭一回。他害怕被左鄰右舍看到了指著他的背脊罵,堂客辛辛苦苦,沒日沒夜撿破爛,男人卻睡在冰凌上唱雪花飄,扯的哪門子調。有錢坐出租車,不曉得讓自己的堂客少受點累。他知道鄰居們個個都是愛憎分明的鐵血男女,雖然有的下崗,有的失業,連低保也沒有享受到,但都憑著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或種菜,或養殖,或釣魚,維持一家老小的生計。至于購房,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房價已經高得嚇人,而且還在像湘江發洪水一樣一天比一天上漲,索性不做那個白日夢。不過據說有開發商要整體買下橘子洲,遷走洲上所有居民,打造世界級旅游觀光樂園。若真有其事,洲上的居民住上安置房是有可能的。但他的左鄰右舍對此并無太大熱情。故土難離。雖說年年受水患之苦,更多的還是對腳下這塊土地的熱愛。他和妻子柳潤美也是同樣的感情。他們之所以對現狀感到滿足,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有這些鄰居作榜樣,才有了精神保障。

    沈惠民看了一眼計程器,心里不免有點隱隱作痛。他又安慰自己:特殊時期,特殊花費,平時省著點就是了。他向出租車司機付了車費,下車就走。

    出租車司機招呼:“你快回來!”

    沈惠民回過頭問:“有事?”

    出租車司機遞給他票據說:“回單位報銷呀!”

    沈惠民連連搖手:“不要!”

    出租車司機感到奇怪:“你這個警察為什么與別的警察不同呢?”

    沈惠民問:“你這人才厲害呀!坐你一次車,連我是干什么的你都看出來了?!?/br>
    出租車司機說:“你是百變神探嘛!干我們這一行的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你。有些警察坐出租車找我多要票據,你這個警察卻恰恰相反,該要的票據也不要。你不報銷,自己貼錢呀?”

    “我這是辦私事?!鄙蚧菝窠舆^票據道:“那就回家請堂客報銷吧!”

    出租車司機問:“你堂客一定是當大老板的吧?”

    沈惠民說:“兄弟你不是摸清了我的底數嗎?我堂客是做什么的你還不知道?”

    出租車司機說:“不知道。不過大多像你這種身份的人,堂客都是當老板的?!?/br>
    沈惠民問:“為什么?”

    出租車司機說:“男人從政,堂客經商,官商聯手,強強結合嘛!你的堂客是做什么生意的?”

    沈惠民說:“我堂客呀!她是三湘再生物資資源公司的董事長?!?/br>
    出租車司機說:“這個牌子蠻大呀!祝你發財!拜拜!”

    沈惠民望著遠去的出租車,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將手中的收費票據搓成一小團,扔進了路旁的環保垃圾桶里。他放開大步朝自己家中走去。他推門進屋,看見妻子柳潤美正滿頭大汗地整理家中的衛生。他喊道:“你不要命了?!”

    柳潤美好像沒有聽見,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沈惠民沖過去,抓住妻子的手,說:“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休息。身體垮了,做事有什么意義?”

    柳潤美沒答話,掙脫沈惠民的手,不停地擦桌子。

    沈惠民奪過柳潤美手中的抹布,狠狠地甩到地上。

    柳潤美一頭撲到床上,身子不停地聳動。

    沈惠民站在一旁,望著妻子瘦削的背脊,不知怎么辦。他內心感到愧疚,作為男人,應該給妻子帶來幸福。俗話說:討漢討漢,穿衣吃飯。男人要保障女人最基本的生活條件??墒撬麉s無能為力做到這一點。一個月就那么一千多元錢的工資,上有老,下有小,穿衣吃飯,看病服藥,難以維持。堂客下崗,找不到新的工作,只有撿破爛。否則全家人的日子更難熬。他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撫摸著妻子的滿頭黑發,說:“都因為我無能,讓你吃苦了。我對不起你和兒子?!?/br>
    此時,柳潤美的心情十分復雜。她不搭理,她埋頭哭泣,既有愧疚之情,也有責怪之意。她被三個歹徒強jian,感到十分對不起沈惠民。一塊本來只屬于沈惠民的美玉,結果染上了瑕玼,而沈惠民還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訴他,但又沒有勇氣說出口,更擔心說出來以后不能得到沈惠民的原諒,永遠失去沈惠民對她的愛。想到這一點她就很害怕。她責怪沈惠民的是,如果沒有茹水清的及時解救,她還會第二次遭到三個歹徒的強jian。茹水清將她從虎口里救出,自己卻被三個歹徒輪jian。作為女人,沒有什么犧牲比這更大的了。沈惠民對茹水清不僅不感恩,反而懷疑她做了違法犯罪的事,將她戴上手銬,押上警車,送往公安局,就連她出面苦苦求情,沈惠民也不依不饒。這出乎她的意料。她與沈惠民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發現他不近人情,她甚至覺得他的哪根神經出了毛病。俗話說知恩圖報。沈惠民不但不報,反而狠心把一個那么好的女子抓走。秉公執法,不徇私情,這是對的;但你也得看具體情況,不能不近人情。茹水清如果真的有違法犯罪行為,調查清楚了,拿到了真憑實據,再將她抓走也不遲。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逃進深山老林?還能飛得無影無蹤?也不可能像那些貪污上千萬元,上億元的高官,飛到美國、飛到英國藏起來吧?

    柳潤美越想越生氣,柳成行請來湖南省財貿醫院的醫生給她體檢,她不肯,給她輸液,她更是不肯。她心里的這些話無處訴說,就連最親的弟弟柳成行面前也不能說。唯一能說的只有沈惠民,可沈惠民又不在她身邊。她想:人活在世界上為什么這樣苦?特別是女人,好像完全是為了受苦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她恨不得一死了之,徹底從苦難中解脫,可她下不了這個狠心,因為她丟不下兒子心柳,也丟不下丈夫沈惠民。她丟不下的還有很多很多。她積蓄了一肚子的話,準備見到沈惠民的時候統統說出來。此時,沈惠民真正到了她面前,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所有的話全都變成了淚水,從她心底里嘩嘩地往外涌。

    沈惠民從來沒有看見妻子如此傷心落淚,他一時束手無策。他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搓手,手心出汗,額頭冒汗。他知道妻子的性格就像養育她長大的春柳湖一樣開朗、坦蕩、樂觀,平時受了種種委屈,很少流淚。即使流淚也是一個人躲到一旁,悄悄地流,不讓旁人知曉,包括他做丈夫的也被瞞著。妻子今天受的委屈的確太大了,險些被三個歹徒強jian。做丈夫的得知后不但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反而將解救她的恩人抓走了,妻子出面向他求情,他也沒有給絲毫面子。妻子能不委屈?能不生氣嗎?沈惠民想著這些,感到十分自責。他一把抱起妻子,緊摟懷中說:“你打我罵我吧!我求你別哭了?!?/br>
    柳潤美從他懷里掙脫,一步沖進廚房,關緊廚房門,更加痛苦地抽泣。

    沈惠民站在廚房門外,聽著妻子低聲的抽泣,心里像刀割。他不能敲門,不能呼喊,更不能破門而入。再恩愛的夫妻也會有發生口角的時候。他和柳潤美以前也曾有過口角。剛結婚那一陣,初為人妻的柳潤美希望丈夫是個忠厚老實、工作積極、能成為家庭支柱的人,可她的丈夫總是深夜才歸,這個家仿佛不是他的。她問他干什么去了,他總是笑而不答。為此他們爭吵過,甚至把收音機也摔壞了。終于,柳潤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天,工友們對她說,你丈夫的照片上報紙了,還有好大一篇表揚文章呢。等到下班,連工作服也顧不上換,她就飛也似的直奔單位的報刊閱覽室。她讀完報上的那篇通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腦子里的疑團打消了??墒撬o心一想,又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勢力威脅著她的丈夫、兒子和整個家庭。扒手里頭有的是亡命之徒。他們一家在明處,歹徒在暗處,防得了今天,防不了明天,防不勝防??!一天晚上,柳潤美依偎在丈夫身旁,柔聲勸說:“再莫抓扒手了好啵!俺一家平平安安過日子吧?!鄙蚧菝裾f:“你想過沒有?俺家平安了,別人就不平安。你不是也被扒走過錢包嗎?當時的處境多么難堪呀!心情多么痛苦呀!我之所以反扒,就是不想讓那些無辜的人承受心靈的痛苦。我不告訴你我晚上的行動,也就是不想讓你為我擔心?!绷鴿櫭缆犓f得在理,被他感染,從此不僅不再反對,而且處處給予他有力支持,危難時刻總是堅定地站在他一邊。像這種鬧別扭的事,柳潤美絕不讓外人知道。甚至當著兒子的面也會立刻破涕為笑。用柳潤美的話說,當著外人的面,只能哭臉變做笑臉,家丑不可外揚。此時,柳潤美內心再痛苦,也絕對不會放聲大哭,不會讓左鄰右舍聽到她的哭聲。沈惠民站在門外,弓起右手食指,輕輕地敲門,低低地呼喚:“你開門好不好!我有話對你說?!?/br>
    柳潤美只顧抽泣。沈惠民繼續呼喚:“我求你別把身體哭壞了。這個家全靠你支撐?!?/br>
    柳潤美抽泣得更厲害。沈惠民說:“我認錯。我檢討?!?/br>
    柳潤美抽泣加劇。沈惠民說:“我接到你發送給我的求救短信息,我沒有及時上山解救你,接你回家,我真是個混蛋!”

    柳潤美仍在抽泣。沈惠民說:“我連堂客都不去及時救助,我真的不是人!”

    柳潤美的抽泣停止了一下,又接著哭泣。沈惠民說:“其實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當時正在辦案,的確分不開身?!?/br>
    門里,柳潤美哭得更傷心。沈惠民哀求:“你原諒我這一回行嗎?”

    柳潤美越哭越傷心……

    門外,沈惠民不知接下去說什么好,他想了想,妻子是個最要面子的人,平時他倆發生口角,她絕對不允許讓外人聽到,也絕對不允許讓外人知道。他就拿這點逼她。他對著門里說:“我喊一二三,你要是不開門,我就踢門了?!?/br>
    柳潤美繼續抽泣。沈惠民聽她還在哭泣,沒有別的反應,他以為她沒有聽到他剛才說的話,略略提高了一點聲音,說:“你還不開門,我真的踢門了!”

    柳潤美抽泣不停。沈惠民說:“你聽著!我喊了。一、二……”

    柳潤美照樣抽泣。沈惠民為自己的這一步棋失敗感到懊惱。他搓著雙手,對著門里嘿嘿笑道:“我求你開門好不好?!”

    柳潤美的抽泣像淅淅瀝瀝的秋雨。沈惠民說:“你實在不開門我也沒有辦法,那我只好請居委會李大媽過來一趟,她的面子比我大?!?/br>
    柳潤美的抽泣像穿山越嶺的溪水。沈惠民說:“應該請武局長過來,因為今天都是我的不對,讓他當著你的面對我進行批評,同時向你賠禮道歉?!?/br>
    柳潤美的抽泣像奔涌北去的湘江水。沈惠民急得在廚房門外團團轉,他覺得自己該說的話都說了,能用的辦法都用了,概不見效。時間不等人。他不能在家久留,但又必須與妻子溝通,請她出面做通茹水清的工作,勇敢地揭發余非英、鄔娜瑰的違法犯罪行為。如果妻子出面,打通了茹水清這一關,余非英、鄔娜瑰的真面目就能暴露無遺。眼下的難關是如何與妻子面對面的溝通。他想起了某位哲人說過的話:男人用武力征服世界;女人用淚水征服男人。他問自己:有誰來征服女人呢?他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了五年前他與妻子發生口角,妻子也是淚流不止,他怎么勸也勸不住,正當他束手無策時,兒子放學回家。妻子立刻揩干眼淚,哭臉變成了笑臉,高高興興地迎接兒子的歸來,仿佛所有令她不愉快的事情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他也趕忙與妻子一道圍著兒子忙了起來,一家三口有說有笑,整個小屋充滿了快樂。沈惠民想到這一點,頓時興奮不已。他趕緊打開柜子,拿出昨天收到的兒子的來信和照片,回到廚房門前,對著里面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兒子從部隊來信了。是昨天收到的。我把兒子的來信讀給你聽!”

    沈惠民邊說,邊聽里頭的反應。他覺得妻子的抽泣似乎低緩了一些。他趕緊對著門里,誦讀兒子的來信。

    敬愛的沈伯伯mama:

    我趴在床上給你們寫信。筆尖還沒落到紙上,我的淚水卻在紙上灑了一串。

    ……

    你們的兒子長大了,懂事了,請你們放心,兒子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都會為頭上的警徽爭光,絕不會給你們丟臉。

    對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聽支隊首長透露,我們最近有可能去總隊一次。具體干什么,首長沒有講。到時候,如果時間允許,我會撥沈伯伯的手機,或給沈伯伯發短信,請二老到總隊與我見面,哪怕一分鐘時間的見面,我也會感到很滿足。

    沈惠民讀到這里,只聽吱呀一聲響,廚房門突然拉開,柳潤美從里面沖出來,問道:“兒子要回來?”

    沈惠民說:“兒子來信中講的,他最近有可能回長沙?!?/br>
    柳潤美問:“哪天回來?”

    沈惠民說:“他沒講具體時間。不過……”

    柳潤美問:“不過什么?你別吞吞吐吐!”

    沈惠民說:“不過,他,他……”

    柳潤美給了他一拳,著急地問:“兒子他怎么啦?你快說呀!”

    沈惠民說:“他信中雖然沒講什么時候回來,不過他已經回來過了?!?/br>
    柳潤美越加著急地問:“哪天回來的?”

    沈惠民說:“昨天晚上?!?/br>
    柳潤美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沈惠民說:“他來得很突然,我沒有辦法告訴你?!?/br>
    柳潤美問:“兒子沒有養瘦吧?”

    沈惠民:“這……”

    柳潤美問:“兒子沒有曬黑吧?”

    沈惠民:“……”

    柳潤美連聲追問:“兒子長高了多少?他比去部隊的時候壯實些了吧?”

    沈惠民:“……”

    柳潤美擰住他一只耳朵問道:“你怎么一下變成啞巴了?”

    沈惠民說:“我也沒有見到他,你叫我如何回答呀!”接著,他講了昨天晚上去省公安消防總隊多功能大樓見兒子的情形。

    柳潤美聽了十分惋惜,也顯得很無奈。她說:“這世界上只有當兵的最忙,也只有當兵的最苦。我要是有第二個兒子,我絕不送他去當兵。這一個就讓我牽掛不完。都是你這個當爸的無職無權,沒有后臺,沒有關系,沒有能力安排兒子進機關,只好送去當兵。兒子信上還說了些什么?”

    沈惠民說:“你聽著,我給你讀完。下面都是對你講的?!?/br>
    柳潤美催促:“快念!”

    沈惠民接著念道:“最后,我要特別強調的是,爸爸mama千萬要注意保重身體。你們身體好,我工作起來就更有勁。特別是mama要心疼自己,每天早點回家?,F在從農村進城拾荒的人多了,競爭也很激烈,mama不要給自己規定每天撿廢品的數量,能撿多少算多少。你為這個家,為我和爸爸作出的犧牲太大了?!?/br>
    柳潤美聽著,又哭泣起來:“兒子太懂事了。只有兒子最理解我,最心疼我!”

    沈惠民的眼睛也濕潤了。柳潤美沖他說:“接著往下念!”

    沈惠民念道:“隨信寄上我最近拍的照片一張。伯伯mama看到我的照片,就等于看到我了?!?/br>
    柳潤美說:“快把兒子的照片給我看看?!?/br>
    沈惠民遞給她兒子的照片,指著照片上的背景說:“他身后就是豐陽市公安消防支隊辦公大樓。這個支隊是一個有著光榮傳統的英雄集體。兒子在這個群體里一定能很快的得到鍛煉成長?!?/br>
    柳潤美捧著兒子的照片,仔細端詳,吻了又吻。她深情地說:“我的兒子長得好帥呀!”

    沈惠民說:“這還不是我的功勞!”

    柳潤美說:“你真不知恥?兒子哪一點像你嘛?”

    沈惠民說:“都像!全都像呀!”

    柳潤美說:“別人都說兒子像我。你曉得啵?像媽的男兒有出息、有福氣?!?/br>
    沈惠民說:“別人都說兒子像我!”

    柳潤美說:“你是個木腦殼。兒子要是像你,一輩子都沒得幸福日子過?!?/br>
    沈惠民說:“誰說我的日子過得不幸福?我有喜愛滿意的工作,我有漂亮溫柔的老婆,我有英俊聰明、孝順懂事的兒子,我有一幫相互信賴的朋友,神仙的日子也沒有我過得幸福咧!”

    柳潤美說:“你心里哪有老婆?你心里哪有兒子?告訴你!我和兒子都不跟你過了,你跟心愛的工作去過吧!”

    沈惠民一把摟住妻子說:“你別說氣話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情求你幫忙?!?/br>
    柳潤美欲從他懷里掙脫,卻無法掙脫。她說:“我一個撿破爛的女子,哪里有本事幫你這個偵查英雄的忙呀?”

    沈惠民說:“你什么時候也學會講挖苦話了。不許你這樣說!”

    柳潤美說:“要說!我就是要說!”

    沈惠民說:“不許你說!”他用自己的嘴緊緊堵住了妻子的嘴。

    柳潤美越反抗,她的嘴被堵得越緊。她沒有了絲毫力氣,渾身軟綿綿的,頓時變得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任憑丈夫擺布。

    沈惠民的雙唇緊緊咬住妻子的舌頭,不讓她再說出半個字,隨之,他的舌頭深深地探入妻子的嘴里,把妻子下面欲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他感覺到妻子在自己懷里不再反抗,便一把將妻子托起,拋到床上,他隨之撲了上去。

    北去的湘江剎那間凝固了,似乎在期待那排山倒海,轟轟烈烈的時刻。雄峻挺拔的岳麓山,體內的火焰燃燒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一旦噴發,將會染紅整個天際。

    柳潤美雙目緊閉,嘴里卻說:“大白天的,屋門關緊了沒有?”

    沈惠民一邊忙碌,一邊回答:“俺有結婚證,受法律保護?!?/br>
    湘江傳來一陣漁夫的號子:

    抓住綱,嗨喲嗨!

    撒大網,喲嗨喲!

    江水深,嗨喲!嗨喲!嗨喲喲!

    魚兒壯,嗨喲!嗨喲!嗨喲喲!

    長篙一竿撥激流喲!

    舉世無雙湘江郎嗨喲嗨!

    兩只魚鷹“呀呀”地鳴叫著,從窗外掠過。漁夫的號子漸漸遠去。

    柳潤美說:“才幾天呀?就餓得這樣?!?/br>
    沈惠民說:“我又沒有多吃多占?!?/br>
    那一張能升能降的雙人木板床連連喘息。橘子洲經受起了一次猛烈的震撼。

    柳潤美用毛巾替沈惠民擦汗,邊擦邊問:“你昨天看清了兒子的臉沒有?”

    沈惠民回答:“看清了?!?/br>
    柳潤美問:“瘦了?還是胖了?”

    沈惠民回答:“不胖不瘦,就是黑了蠻多?!?/br>
    柳潤美說:“男子漢的皮膚黑一點好,顯得結實。女兒家就要皮膚白,一白遮百丑。男子漢皮膚太白,會被人稱為小白臉?!?/br>
    沈惠民一看妻子的情緒比先前好多了,便抓住機遇說:“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br>
    柳潤美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問:“你真的有事要我幫忙?”

    沈惠民說:“真的!我回來就是請你幫忙的?!?/br>
    柳潤美伸出手指,朝他額頭上狠狠地點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你回來的目的還是求我幫忙的喲!那你為什么不早說,要到了這個時候才說呢?”

    沈惠民說:“你先前根本不讓我開口說話嘛!”接著,他一本正經地說:“一個干了幾十年革命工作的退休高干,吃了一個年輕女子給他的兩瓣橘子就昏迷過去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年輕女子乘機給她的同伙發信號,她的同伙來到這位退休高干家里,翻箱倒柜,將金銀首飾、珠寶玉石、現金股票、有價證劵、手機相機,等等,凡是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br>
    柳潤美聽了非常氣憤地說:“太可惡了。要把這幫家伙狠狠地法辦?”

    沈惠民說:“更為可惡的是,這伙不法歹徒還在退休高干的食品飲料里面摻進了毒品海洛因,使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染上了毒癮,成了販毒團伙的搖錢樹?!?/br>
    柳潤美簡直不敢相信。她說:“這世界上竟有如此壞心壞肝的人!真的可怕!她們的毒品是從哪里來的?”

    沈惠民繼續介紹道:“她們與國際販毒團伙勾結一起,采取體內攜帶、畫軸和金屬打火機包裝盒中夾藏、紐扣中包裹等手段,形成了一條販運毒品的鏈條。毒梟發了橫財,而染上毒癮者則無法自拔,使一個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br>
    柳潤美說:“你是刑警大隊長,你要趕快把販毒團伙一網打盡!”

    沈惠民說:“你知道這是誰干的嗎?”

    柳潤美問:“誰?”

    沈惠民說:“據我們初步偵查得知,是茹水清和余非英、鄔娜瑰為首干的?!?/br>
    柳潤美搖頭,表示不相信:“肯定是你們搞錯人了?!?/br>
    沈惠民拿出照片給她看。

    柳潤美說:“茹水清是那樣的壞人,她怎么會舍身救我呢?她未必吃錯了藥?!”

    沈惠民說:“人是復雜的。每個人都有多重性。譬如說有的貪官貪得無厭,卻堅決反貪,當他自身的問題沒有暴露時,他把一個個貪官送進監獄。有的貪官貪污受賄上千萬元,甚至上億元,卻一個子兒也舍不得花銷,而是全部用于公益事業和扶貧?!?/br>
    柳潤美還是不肯相信。她說:“她一個年輕女子,哪有官場的人那么復雜。我擔心你們搞錯人了?!?/br>
    沈惠民說:“茹水清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本事大得很?!彼枋隽巳闼逶?路公共汽車上策應余非英逃跑的情景。他強調:“目前,茹水清既不交待犯罪事實,也不提供余非英的去向。她口口聲聲說余非英對她太好了,她不能當叛徒。她如果繼續拒不交待問題,會承擔更大的法律責任。茹水清救過你,你有責任救救她?!?/br>
    柳潤美問:“我一個撿破爛的,有什么本領能救她?”

    沈惠民說:“你去對她曉之以理,鼓勵她走坦白從寬的道路,從現在起,不再與公安機關對抗,把她該說的都說出來?!?/br>
    柳潤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你剛才說我給你發了求救的短信息?你那話是什么意思?”

    沈惠民說:“你要我上山解救你,我沒有及時去。我對不起你?!?/br>
    柳潤美說:“我什么時候給你發了求救的短信息?”

    沈惠民驚訝地問:“你沒有發求救的短信息?”

    柳潤美說:“你是不是把別的什么人發給你的求救短信息,扯到我頭上來了?!?/br>
    沈惠民打開手機,調出那一條短信息,遞到柳潤美面前,說:“你看看,我還存儲在手機里頭?!?/br>
    柳潤美接過手機,認真細看,邊看邊念道:“速來岳麓山上救我。柳潤美?!彼赐?,將手機還給沈惠民,連聲說:“我沒有給你發過這樣的短信息。就是遇到天大的危險,我也會自己處理。我曉得你忙,不會發這樣的短信息打擾你?!?/br>
    沈惠民以為妻子又在說氣話。他說:“我當時收到短信息,立刻回了電話,想了解具體情況,可你借用的手機關機了。我無法與你聯系上,又脫不開身,只好派你弟弟柳成行帶上他店子里的柳思維等幾個人上岳麓山尋找你的下落?!?/br>
    柳潤美說:“這條短信息會是誰發的呢?那個手機號碼很特殊,是個吉祥號碼,尾數連著三個8。會是誰的手機呢?”

    沈惠民問:“你在岳麓山上遇險的事還有哪些人知道?”

    柳潤美說:“除了茹水清,除了那三個歹徒,再也沒有別的什么人?!?/br>
    沈惠民說:“會不會是茹水清以你的名義發短信息給我?”

    柳潤美說:“茹水清怎么會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呢?”

    沈惠民說:“這就越發奇怪了?!闭f著,他盯著門前滾滾流淌的湘江,腦子里閃過一串新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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