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對男女初次見面,像兩個地下工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一對男女初次見面,像兩個地下工作者對接頭暗號 沈惠民注意觀察時髦女子的表情,只見她始終把照片按在大腿上,不說一句話,面部的表情顯得越來越神秘。沈惠民對她說:“是先說說你自己,還是先把照片上的這些人一個一個說清楚?我希望你能夠先從余非英說起?!?/br> 神秘女子還是沉默不語。 這時,整個刑警大隊辦公室里寂靜無聲,能分辨出每個人呼吸的不同頻率。沈惠民、彭金山的目光一直注意著神秘女子臉上的情緒變化。彭金山揮動手中的筆,不停地在訊問筆錄本上書寫著。 神秘女子還是那樣低著頭,緊緊地捂著那張照片,好像面前什么人也沒有,什么事也不曾發生,眼里卻漸漸地流出了淚水。 沈惠民站起身,將面巾紙遞到神秘女子手上,語氣不溫不火地說:“想哭你就大聲哭吧!你把憋在心中的淚水全都哭出來了,免得像現在這樣難受?!?/br> 果真,神秘女子哇哇地大哭起來。 沈惠民不停地往她手上遞面巾紙。 彭金山走過來,接替了沈惠民手中的工作。他一邊遞面巾紙,一邊輕聲說:“你看我們沈大隊長對你這么關心,你難道不應該把你的真實身份、真實情況說出來嗎?” 神秘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頭,對沈惠民說:“沈大隊長!我要出去一下?!?/br> 沈惠民不知其意,問道:“你要去哪里?” 神秘女子說:“我要去商店?!?/br> 沈惠民問:“找人?購物?還是做別的什么?” 神秘女子吞吞吐吐:“我,我,我……” 彭金山催促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直說嘛?!?/br> 神秘女子說:“女人的事你不懂。我要見你們的女警察?!?/br> 沈惠民、彭金山不約而同地重復道:“你要見我們的女警察?” 神秘女子說:“是的!我要見你們的女警察!” 沈惠民對她臉上打量一眼,頓時恍然大悟。他說:“你等等?!闭f著,他一線風似的走出了辦公室。彭金山追到門口,喊道:“沈大隊長你回來,還是我去喊吧!”他對神秘女子說:“我們刑警大隊獨一無二的女警察在這里時,你不對她說;她此時不在這里,你偏偏提出要見女警察??茨銦┤瞬粺┤??” 神秘女子說:“有些事情說來就來,我怎么事先知道呀!” 彭金山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他不再說什么。 這時,沈惠民從門外急步朝里走,手里拿著一包女人用的衛生巾。他走到神秘女子面前,將衛生巾遞到她手中,說:“出門往右,走到頭就是衛生間?!闭f著,他給神秘女子解開了手銬。 彭金山對著沈惠民的耳朵悄聲提醒道:“她不會趁機逃跑,不會自殺啵?!” 這話被神秘女子聽到了,她白了彭金山一眼,道:“放心,我一不會逃跑,二不會自殺。我要有滋有味地活著?!彼f著,拿了那包衛生巾,急匆匆奔向衛生間。 沈惠民朝彭金山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要是讓她逃跑了,或是自殺了,麻煩可就大了。彭金山會意,他也明白,很多大的事件,就是因為細枝末節沒有把握好而導致發生的。他走到門口,目光盯著衛生間方向,防止神秘女子從衛生間逃跑,或是跳樓。 幾分鐘后神秘女子回到了刑警大隊辦公室。沈惠民迎上前,重新給她戴上了手銬。彭金山抓住機會對她說:“你看出來了吧,我們沈大隊長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他非常感激你解救了他妻子,所以對你無微不至的關心。你可不能憑著這一點,把私事公事給混淆了。那樣沈大隊長是絕對不會允許的。我勸你把該交待的事,趁早全部交待了,也落得個輕松?!?/br> 神秘女子說:“你講的都在道理,可我……” 她閉緊了嘴,似有難言之隱。 沈惠民、彭金山不知她心里究竟隱藏著一些什么。為了使她放下包袱,講出真情,對她進行了長達2小時又10分鐘的耐心開導。談話中間,她總是自言自語地重復一句話:“人家對我好,我要是背叛,那不是要遭人唾罵嗎?!” 沈惠民、彭金山講得口干舌燥,從神秘女子的反應來看,她還是不準備說出真情。這場訊問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沈惠民對彭金山吩咐道:“你帶她去休息吧!要仔細檢查所有的用品,如果不干凈,就給全部換上新的?!?/br> 彭金山帶著神秘女子離開刑警大隊辦公室時,神秘女子站在原地不肯移步,眼睛望著沈惠民,喊道:“沈大隊長!” 沈惠民問:“你有事嗎?” 神秘女子沉吟了一下,接著猶豫地搖了搖頭道:“我,我,沒,沒事?!?/br> 彭金山催促:“既然沒事,你還婆婆mama的干什么,趁早去休息吧!” 神秘女子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喊道:“沈大隊長!我……” 沈惠民走上前,問道:“你怎么啦?” 神秘女子說:“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哎!人家對我太好了,我不能背叛呀!” 神秘女子回到候問室,站在窗前,兩只眼睛癡癡地望著波濤滾滾的湘江,望著江對岸的團團綠樹,座座亭閣,幢幢高樓,她在那里與“一邊倒”一見鐘情,旋即展開蘋果大戰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那是她剛出道不久的一天,她和余非英乘坐立珊專線公交車,從岳麓山下出發,在湘江一大橋橋東下車。上車時,兩人手牽手,下車時,卻像陌生人一樣,一個在前,一個在后,互不打招呼。這是余非英事先交待好的,她必須這么做。 她走出車門,撐開她的那把桃花似的小紙傘,擋住秋日里的陽光,悠閑地穿過湘江大道,漫步在江邊公園。 她從這棵楓樹下,走到那棵樟樹下,桃花陽傘不時從左手換到右手,不急不忙地走進臨江而建的九曲長廊。她收攏桃花陽傘,雙手擱在憑欄上,下巴枕著雙手,往江里探出頭,目光欣賞著悠悠北去的一江碧水。她的確被這美景陶醉,忘記了余非英交給她的任務。 她身后人來人往,大多成雙成對,說說笑笑,指指點點。無論男女來到她身邊,都會被她的裝束和美貌所傾倒。她的出現,成為了湘江風光帶上一道獨特的亮點。人們不時朝她投以欣賞的目光。有的男子甚至駐足朝她上下打量,兩眼落在她臉上,恨不能掠走點什么,嘴里發出贊嘆:“好一個‘桃花仙子’!” 她聽到有的女子對自己的男子說:“莫打野眼啰!”有的女子對身邊的男子說得更嚴重:“看到漂亮的女子眼睛就發直!色鬼!” 她聽了心里暗暗好笑,真像余非英講的那樣,天下的男子沒有不好色的。 突然一聲鶴鳴,將她從沉醉中喚醒。這是余非英向她發出的指令。她險些誤了大事。她從江上收回目光,朝周圍掃視了一眼,沒有發現余非英。她知道余非英在暗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不能只顧貪婪地欣賞美景,也不能只顧接受過往男女對自己的欣賞和贊美。她必須抓緊時間尋覓獵物。她離開長廊,又撐開她的桃花陽傘,繞花壇綠樹款款漫步,目光卻在游覽賞景的人群中搜尋。 她注意觀察周圍單獨行走的男子,用她心中的尺子對每一個男子作出一番衡量。頭發一邊倒,混得比較好;頭發往前趴,混得比較差;頭發兩邊分,正在鬧離婚;頭發往后推,情人一大堆;頭發根根站,不是領導就是壞蛋。離她約五六米遠的花壇邊一個欣賞菊花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頭發有條不紊地向右邊梳理,在陽光照射下越發顯得油亮,蚊子撲上去恐怕難以駐足立刻會被摔下地。這個“一邊倒”男子應該是那種在社會上能用權變錢,或者是能用錢變權,日子過得有頭有臉的男子,是值得她進攻的對象。 她高興地發現,她觀望那個頭發“一邊倒”的男子時,“一邊倒”男子的眼光頻頻朝她掃射,其中好幾次與她的目光觸電似的產生出火花。她心中暗喜,盤算著如何把“一邊倒”男子吸引到她身邊。 她將桃花陽傘從右手換到左手,半扛在肩上,輕輕地轉動著,整個臉露在秋日的陽光下,眼睛觀賞著面前的一盆菊花,顯得神情專注,旁若無人。她沒有想到,她這副樣子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一邊倒”男子盯著她,頓時心旌搖蕩,想入非非。他那貪婪的心再也無法克制,直接朝她這邊靠攏過來。 “一邊倒”男子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即使心中火燒火燎,也不會做得太露骨,仍然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樣。他與身邊根本不相識的人搭上腔,品評著面前各式各樣的菊花,故意把聲調提得很高,讓他意欲進攻的桃花陽傘女子聽到。 “桃花仙子”暗暗好笑,不停地轉動著桃花陽傘,泰然自若地等候魚兒上鉤。 “一邊倒”男子一邊指點,一邊說笑,漸漸靠近了桃花陽傘。 桃花陽傘下的眼睛瞟了一眼即將上鉤的獵物,對其整個模樣看得一清二楚。烏黑閃亮的頭發,白凈豐潤的臉,一看就知道頭發刷過漆,臉上涂過膏,盡管經過精心裝修,但仍掩飾不住時光老人在他額頭和眼角刻下的年輪,顯然已過花甲。穿著講究,像年輕人一樣追趕時髦,一件棕色格子上衣,一條淺灰色褲子,上下縫對成一條線,筆直,挺刮,與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和那張長方臉搭配在一起,顯示出幾分英俊與成熟的美。 “桃花仙子”覺得能將其獵取到手,也體現了自己美的價值。她鐵了心,一定要把這個“一邊倒”男子收歸到自己的石榴裙下。她沒想到的是,“一邊倒”男子走到她面前,突然顯得十分驚訝的樣子,與她打招呼:“哎呀呀!原來是你呀!你也來這里賞菊!幸會!幸會!” 說著,不等“桃花仙子”作出回答,“一邊倒”男子已經向她伸出了右手?!耙贿叺埂蹦凶拥倪M攻方式盡管令“桃花仙子”出乎意外,但她感到有趣、新鮮。她并不慌亂,微笑著點點頭,伸出了右手的一排指尖。男女的手握在了一起,一道電流傳遍了彼此的身心。 “一邊倒”男子繼續用熱烈的口吻說道:“哎呀呀!半年不見,你越發變得漂亮了??纯?,你這臉盤,你這膚色,比這菊花還要美艷。菊花遠遠沒有你這么漂亮?!?/br> “一邊倒”男子敢于進攻,敢于夸獎,因為他一看桃花陽傘下的臉和眼睛,就斷定這女子是吃時髦飯的。 “桃花仙子”的一顆心“咚咚咚”地打著小鼓。她有點激動,也有點緊張。她想:看來這個“一邊倒”是個情場老手,千萬要小心對付,絕不能掉進他設下的陷阱,如果那樣就會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她朝“一邊倒”男子眨了一下眼睛,淺淺一笑,說:“你倒是越活越年輕,越活越瀟灑了。能把你永葆青春的秘訣告訴我一點點啵?” 這對男女初次見面,簡直像兩個地下工作者對接頭暗號。 他倆一來二往的,彼此的意圖了然于心。接下來的對話和舉動越加有了針對性。 “一邊倒”男子說:“要說秘訣也很簡單,就是多喝水。這人呀,與樹木花草一樣,要是不勤澆水,就容易枯萎?!?/br> 桃花陽傘底下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你這人真逗,哪壺不開你偏提哪壺。我喉嚨里正干得冒煙,你說到水,我越發覺得口干舌燥,急著想水喝?!?/br> “一邊倒”男子說:“我可是說者無意,你卻是聽者有心啦!對不起!我請你喝水?!?/br> 他環顧四周,道:“你看看,這地方風光這么好,可連個賣水的地方也沒有。這樣吧,邀請你到我家里去喝水好不好?” 桃花陽傘底下回答:“那不是太麻煩了嗎?!” “一邊倒”男子說:“這有什么麻煩的?我家離這里很近,步行三分鐘就到了?!闭f完,他盯著桃花陽傘底下那張美麗的臉,看她作出何種反應。 “桃花仙子”連連旋轉著手中的桃花陽傘,眨眨眼睛說:“我要喝礦泉水,你家里有嗎?” “一邊倒”男子說:“放心吧!我家礦泉水有的是,保證讓你喝個夠?!?/br> 他倆一邊談笑,一邊橫穿湘江大道,走上五一西路。 “桃花仙子”問:“離你家還有多遠呀?” “一邊倒”男子回答:“不遠,就在五一廣場旁邊?!?/br> “桃花仙子”說:“你別把我賣了喲!” “一邊倒”男子說:“像你這么漂亮的女子,我哪會舍得賣給別人呀?!你別急,我家很快就到?!?/br> “一邊倒”男子引領著桃花陽傘,朝五一廣場旁邊的一條小巷走進去約300米,踏入一棟商品樓,登上一單元三層,停下了腳步。 “一邊倒”男子掏出鑰匙,開門。 “桃花仙子”早已收攏了桃花陽傘,眼睛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樓道左手邊的房門被打開?!耙贿叺埂蹦凶诱f聲“里面請”,率先跨進了門?!疤一ㄏ勺印彪S即跟進,映入她眼簾的是四室兩廳的套房??蛷d里擺著大彩電、真皮沙發、紅木茶幾,壁上懸掛著一幅鍍金竹扁,內容是全篇《岳陽樓記》,由于字體龍飛鳳舞,她看不出是哪個名家書寫;臥室里擺著席夢思床、金碧晃眼的梳妝臺,還有很多她從來沒有見過,無法叫出名字的裝飾品,還有一幅古色古香的畫,畫中有山有水,有男有女?!疤一ㄏ勺印币贿呌^賞,一邊嘖嘖稱奇。 “一邊倒”男子從她身后將一只蘋果遞到她嘴唇前,說:“咬??!快咬??!” “桃花仙子”張嘴咬住蘋果?!耙贿叺埂蹦凶铀墒?。畢竟蘋果大,“桃花仙子”只咬住了極小一部分,蘋果從嘴里滑脫,直往地下落?!耙贿叺埂蹦凶于s緊從“桃花仙子”身后伸出雙手,接住蘋果,送回“桃花仙子”嘴里?!疤一ㄏ勺印币ё×颂O果?!耙贿叺埂蹦凶訐ё×恕疤一ㄏ勺印??!疤一ㄏ勺印比砼?,企圖擺脫“一邊倒”男子的雙手?!耙贿叺埂蹦凶幼炖镎f:“別犟!別犟!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犟什么?!” 說著,他轉到“桃花仙子”胸前,也一口咬住蘋果,直往“桃花仙子”嘴里塞?!疤一ㄏ勺印币Я艘豢谔O果,又塞回“一邊倒”男子嘴里。 蘋果像一座山頭,兩張嘴像爭奪山頭的兩軍在蘋果兩翼展開進攻戰。一陣猛烈的炮火過后,山頭被夷為平地,兩軍互相深入,展開了激烈的rou搏戰,誰輸誰贏,難分高下。 “桃花仙子”忘情地投入了蘋果大戰。她覺得“一邊倒”男子蠻有情趣,蠻有味道,竟忘記了余非英交給她的特殊使命。美女也是人,也有生理上的需要。當她把獵獲對象撩撥得yuhuo燃燒時,她自己也已被焚化。那一刻她緊緊摟住自己的獵獲物不放松,并全身心地投入。等到蘋果大戰結束,她醒悟過來時,她又有點心慌意亂,一則害怕余非英盤問她是否與獵獲對象發生性關系,她必須作好一口否定的準備;二則她覺得“一邊倒”男子太老練太厲害,她不知對他從何下手。 “一邊倒”男子邀請她一起下廚房做晚飯。 “桃花仙子”覺得這是個機會,做飯過程中,趁“一邊倒”男子不注意,她隨便往飯菜里下手就能達到目的。但她又覺得“一邊倒”男子對她太熱情,兩只眼睛始終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他要與她一起做飯,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欣賞她。她不一定有下手的機會。 “桃花仙子”在猶豫之間,看了一眼手表,她心里一驚,不知不覺來“一邊倒”男子家里竟有了一個多小時,早已超過了余非英規定的時間,而且她一直沒有給守在外面的余非英發出任何信號。她心里暗暗著急,不能留,只能走。 “一邊倒”男子看出了她不正常的情緒,問道:“你怎么啦?不喜歡我這里,還是哪里不舒服?” “桃花仙子”笑了笑,掩飾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br> “一邊倒”男子聽了這話心里著急,他倆之間的演出才拉開序幕,關鍵的節目還在后面,高潮沒有掀起,他的最終目的沒有達到,豈能讓她走了呢?他說:“我們才剛剛認識,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們應該有更多更深的了解?!?/br> “桃花仙子”cao起了桃花陽傘,樂呵呵笑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你不要知道我,我不要知道你。假如你知道了我,我知道了你,你就不會想我,我也不會想你。我想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闭f著,她伸出雙手,用桃花陽傘摟住“一邊倒”男子,情意綿綿地說:“性急吃不了熱湯圓,日子長著呢!” “一邊倒”男子渾身火燒火燎,他本想采取強制措施,又覺得那樣沒有情趣,即使得手了也沒有味道。他只好克制著自己躁動的心,改變策略,以退為進。他說:“明天同樣的時候、同樣的地點見。我提前準備好中飯,等你來了一起吃。你說可以嗎?” “桃花仙子”說:“不見不散?!闭f著,她對著“一邊倒”男子臉上親了一口,拉開門,一陣風似的離去。 “一邊倒”男子追了兩步,叮囑:“君子之言,駟馬難追。你得說話算數,一定要來呀!我在老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