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節
“錯了,是你卑鄙無恥?!?/br> 語落,他喚出三只機關巨獸,一只冷蝎子,一只蜈蚣,一只毒蛇,個個沖著謝千夜而去。 謝千夜未料到師纓居然說動手就動手,他還沒有來得及興師問罪,對方居然先下手為強,但見他眸子微凝,整個人如入無人之境,很快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地,謝千夜長袖一揮,一條黑龍浩浩然的騰空而起,速度之快,讓人防不勝防。 同時,蝎子也飛快向謝千夜襲去,長尾如針。 謝千夜腳下禁制浮現,騰空而起,一條黑龍繞著蝎子旋轉一圈兒,機關本沒有生命,但一塊晶瑩的靈石從中掉落了下來,漸漸失去了光芒。 謝千夜眉頭豎起,劍眉輕挑,“師纓,天空城禁制同門械斗,你違反了師門規矩?!?/br> 師纓已經戴上了蝴蝶面具,溫文爾雅中多了幾分神秘,唇邊冷笑,“師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一世你囚禁于我,還霸占了我的女人,這個場子我怎么也要找回來?!?/br> 謝千夜凝了凝眉,自知理虧,“師弟,看來你已知道了?” 師纓勾起嘴唇,“知道,當然知道?!?/br> 說著,他的腳下也行出了一道禁制,整個人騰空而起。 兩人各自立于空中,遠離船只,卻與船只同步而行,只因蘇墨還在那艘船上,那女子正是令二人魂牽夢繞的心尖之人,蘇墨這時候抿了抿唇,微微昂首看著二人,兩人都是她的契約者,居然為了前世的事情發生了爭斗,她本來最應該擔心的是兩人莫要兩敗俱傷。 但是,她唇邊居然帶著一絲嫵媚的笑。 她笑如春花,笑得妖媚,并不代表她沒心沒肺,畢竟,幾個人都要去天界,固然打得皮開rou綻,動彈不得,哪怕是斷手斷腳,只要能余下一口氣,也不耽擱進入天界,當然那是最壞的打算,畢竟有姬白在,還不至于能讓二人淪落到那般凄慘下場。 看著二人因為前世的事情大動干戈,蘇墨這時候心中卻很通透。 恩恩怨怨,紛紛擾擾,是是非非,去了天界什么都不是了!因為他們是來渡劫的??! 與此同時,就連貨船上的眾船員也一個個挨著探出頭來,表情誠惶誠恐,看到頭頂的龐然大物,眾人的臉色大駭,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了得的修行人。 師纓的神識大開,剩下的兩個機關術被他控制的如生靈一般,一招一式都如極致的武技,任憑那黑龍如何來糾纏,都能迅速脫離危機,同時兩只機關獸纏住黑龍,戰于一起,讓黑龍無暇分身。 師纓cao控機關之余,居然拿出一柄長劍,指尖一彈,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很少使用冷兵器,但并不表示他劍術平平。 半空中,師纓揮劍劈砍而來,姿態瀟灑,虎虎生風。 如今他也是化神境地,只是剛剛達到化神,境界不穩,與元嬰期頂峰無異,自然與謝千夜平分秋色,這一劍迅猛強悍,威力無比,如劈開華山之一劍,能斬龍脈。 他舞了一個劍花,頓時劍光熠熠,殺機起伏,寒意透體。 人未到,劍未至,劍意已到。 “錚——” 海浪起伏,船只晃動,船上的眾船員們頓時無法承受住這種威壓。 眾人面色煞白,口中噴血,甚至于渾身動彈不得。 他們此刻渾身瑟瑟發抖,沒想到自己只當個看客也會被波及無辜,師纓那一劍與劍修不同,內有機關帶動天地靈氣,然這種罕有的機關威力甚至可以媲美絕世名劍,眾人感到恐懼的是,方才僅是一個余波而已,甚至還有一個美人揮舞著黑色的劍遮擋在前面。 黑龍與毒蛇、蜈蚣戰斗在側,長達數十丈的黑龍盤旋咆哮著,黑氣沸騰,龍身起伏,搖頭擺尾,鱗片彌補,氣勢逼人,栩栩如生,恐怖的戰斗威壓令得海面不斷起伏,若非二人控制著力道,只怕會移山倒海,周圍山脈都將夷為平地。 眾人顫抖著,面容駭然,他們覺著空中的兩個人絕非尋常的高手。 招數你來我往,手法之驚艷,技藝之超絕,百年難得一見,雖賞心悅目,卻同時讓人心悸。 謝千夜站在空中,不斷結著手印,靈活的手指變幻莫測,但見九九八十一道水柱從海面沖起,如同海面當中形成了一股股颶風,帶著無形的破壞力向著空中的機關與白衣男子襲去。 那水柱沖霄而起,飛躍九天,氣貫天地。 師纓cao縱著機關,兩只機關獸靈活的躲避著水柱,同時向著黑龍襲擊。 黑龍張開龍口咆哮著,龍吟聲響徹海面,形成聲波,震耳欲聾,令得眾多人都心驚不已。 機關在黑龍的狂吼中化為齏粉,同時黑龍也用盡氣力,偏偏與毫無生機的機關相斗,無法吸取對方的力量。但謝千夜也未閑著,手指結印,再次攻擊師纓。 師纓此刻避無可避,雙手舉劍迎向對方結出的手印,但見謝老大那剔透修長的指節流動著瑩瑩禁制,每一個禁制都在閃爍著迷人與神秘光澤,那就是化神之力,當然師纓也不甘示弱,施展出相同的力道。 兩個禁制相觸,兩人各自踉踉蹌蹌退后了十幾步。 站直了身子,每人都咳了咳,吐了一口血。 看到對方受創,二人都各自冷笑了起來。 謝千夜冷冷說道:“師纓,當年雖然是我不對,不過我絕對不是有意如此的,謝某人沒有奪人妻子的嗜好,只能說命運弄人,既然你心中不服,那么我們就打一場,不過你現在雖是化神,但是屬于二次提升,自然依然是遠不如我?!?/br> “你說的對?!睅熇t居然勾著嘴唇瞧著他,也不反駁,“但不試試,怎么知道誰輸誰贏?” 兩人似乎并沒有作罷的意思,師纓再次挺直了身子,前前后召出了無數的機關人,他cao縱著機關人向謝千夜攻擊而來,如今二人在人界實力看上去都是元嬰期,還沒有毀天滅地的趨勢,謝千夜立刻結印,向著師纓的機關狠狠招呼,兩個大男人你來我往,居然狠狠地打成一團,出手真是神華沖霄,天空中仿佛出現一個詭異的黑洞,鬼哭神泣,氣勢逼人,恐怖無邊。 與此同時,周圍仿佛有金色的異彩,仿佛有古老的鐘鳴。 這時候,蘇墨的臉色卻驀然一變,冷冷道:“都夠了?!?/br> 兩個男子頓時都停了下來,但是空中依然動蕩不安。 不過由此已經足夠,果然二人骨子里都是乖乖聽話的妻奴。 “二位,你們兩個還要打到什么時候?”蘇墨挑眉,彎了彎嘴角,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眸光凜冽道,“老城主若是恢復了身子,知道了這場動靜,只怕也不會放過你們?!?/br> “蘇墨,無妨,我們只是師兄弟們打著玩?!边@時候的師纓笑得溫和極了,仿佛又成為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白色廣袖一拂,諸多的機關被收入乾坤囊中,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嗯,我們的確是打著玩?!敝x千夜那黑龍繞著師纓,已經變成迷你的形狀,再次來到謝千夜的袖中。 說著,兩個男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收起了睥睨與冷峻的目光,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對方。 忽然間師纓哈哈大笑,拍著謝千夜的肩膀道:“不錯,不錯,很久沒有打的這么痛快了,謝老大,你的本事不過如此?!?/br> 謝千夜的嘴角微微一抽,“你也不過如此,靠著鉆入女人裙內,方才有的本事?!?/br> 師纓也是輕笑,“你難道沒有鉆?若是閣下清高,以后別鉆就是了?!?/br> 謝千夜心中帶著醋意道:“師弟,我哪里有你鉆的多?你已然是提升了兩次?!?/br> 師纓冷淡道:“閣下前世鉆了三年石榴裙,不要以為我不知?!?/br> 這時蘇墨面容陰沉的說道:“很好,你們是痛快了,不過那貨船怎么辦?” 二人聽到蘇墨的聲音,停止了斗嘴,目光望去,這一望不要緊,不想那艘貨船居然在船尾冒著煙兒,眾多的船員已經落水,在水中撲騰著,固然水性不錯,但也害怕被水柱沖到天空,倘若再被誤傷什么的就更慘了。 另一廂,蘇墨cao縱著機關人修補諸多的漏洞,方才阻止了船只的下沉。 瞧見這狼狽不堪的一幕,兩個男子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此番他們已經犯了兩條師門的大規矩,其一,同門不得私斗,否則杖刑三十。其二,私斗時不得傷及無辜,否則再加杖刑五十。 如今,兩個化神期的大人物,當然不愿意被人杖刑。 師纓不得不用大型機關把船拖了起來,快速的修補著船只。 謝千夜則救人到甲板上,從乾坤袋內拿出諸多的好處,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整整折騰了一夜,這艘船已被師纓與蘇墨修補的煥然一新。 如今這艘船比起以前要華麗十倍,船主又礙于自己面對的是兩個強大的人物,當然不會挑三揀四。 清晨,巨船繼續向海中行去,經過了一處略微狹窄的河道。 蘇墨負手而立,站在船頭,在這時候她見到了一幕前世非常熟悉的情形,她眼神望著左右,到處都是逃難的災民,數目之多,觸目驚心。蘇墨立刻想起這段時日,諸多國土已遭遇到了大旱與蝗蟲之災,顆粒無收,但諸國苛捐雜稅極多,百姓們民不聊生。 不得不說,眼前的場景是她前世見慣的難民圖,是河岸一道凄慘的風景。 難民們聚集于此,周圍依然條件簡陋,四處都是骯臟的食物,還有令人作嘔的排泄物,雖然離得很遠,蘇墨也知道眾人身上的氣味也非常不堪,這種情形下很容易生出病,而且很多從外地勉強趕到此處的饑民們還未飽餐一頓,眼下剛剛加入到了人群當中,己是奄奄一息。 畢竟周圍的海域常常有散修匪賊出現,若要捕魚也是極難,但見眾人無力地趴在地上,若是年輕一些的還有氣力尋找食物,若運氣好的話可以再尋到兩日的吃食,足夠他們再堅持幾日,只要能堅持下去就有生存的希望,也很多人失去了親人無依無靠,病苦纏身,哪怕連哀求的力氣也沒有。 幸好周圍很多臨時避雨的破舊棚子,勉強可以擋風遮雨。 其中居住的都是衣衫襤褸,四肢干癟,瘦骨伶仃的老人。 眾人來到臨海勉強可以尋魚,而且蘇家已經免去了周圍的雜稅,此地對于每一個難民來說都是賴以生存的最好地帶。 總之與前世看到的絕望面容不同,這些人似乎還有一些渺茫的希望。 但在這一處難民營中,依然還是黑暗的,有些人伢子來到此地,但凡看到有姿色的都會被半買半搶的帶走。 師纓站在蘇墨旁邊,瞧見這一幕,不由一嘆,“紫詹師兄,朗朗乾坤,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在閣下的統領之下,世人還是這么的可憐可悲,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當然這些難民已經很是可憐了,居然還有人拐賣他們的兒女,恃強凌弱,簡直是恬不知恥,這究竟是誰的錯?” 謝千夜知他在嘲諷自己,但并沒有多言,這世道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蘇墨緩緩地搖了搖頭,唇邊溢出一絲輕嘆道:“前世我也經歷過很多,現在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這些人和我前世遇到的差不多,但是也有一些不同,眼下這些子女們至少有人買,但前世所有的百姓都陷入了饑荒水火中,就是把兒女白送給人都沒人要的?!?/br> 師纓抬眸道:“前世,你一直在難民營中?” 蘇墨頷首,“嗯?!?/br> 謝千夜心中已經猜出了大概,否則他也不會尋不到她,他緩緩地說道:“墨兒,你受苦了,如今這份苦,也不應該讓這些百姓來受?!?/br> 蘇墨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欣慰,“你說的對,看來蘇家的人不能坐視不理了?!?/br> 于是,三個人坐在一起,大概談論了一些前世的戰亂,蘇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更覺心思沉重。 蘇墨仰望著天空,又看向了空曠的海岸,只有一片荒涼。 如今這個世道她又能改變一部分,可以讓這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再次重建家園。 但是不久之后,離開這里的自己又會如何? 蘇墨思索了很久,此時此刻,她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西玉鳳離開了寨子后正發生了散修之亂,她一路行來心驚膽戰,生怕自己遇到不測,然而怕什么就有什么,很快便有散修出現并抓到了西玉鳳,西玉鳳在隱門中雖然是凝脈期頂峰,但名聲不過是度了一層金的,一旦遇到如此多的散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她早已經嚇昏了過去。 她是個膽小的女人,眼中只有金錢與地位,她哪里見識過如此血腥的陣仗,索性跳入了水中自保,一路順水落下,起起伏伏,不知吞入了多少水,在水中還遇到了兩具不穿衣衫,面目浮腫的女尸,最后驚魂未定,居然被嚇得癡癡呆呆的,幸好被一個猥瑣的道士給帶走了。那道士人雖然長相有些猥瑣,卻是人不可貌相,有一顆善良火熱年輕的心,也有個口頭禪——無量那個天尊。 雖不知那道士帶她回去要如何,但不管怎樣,道長身旁有個女人伺候了。 燕國,臨海,小鎮。 一個燃燒的紅色火盆橫在了家門口,蘇墨一回到蘇家門前就被這情形唬了一跳,五個男子加上陌哥左右排開直等著蘇墨跨過去。 五個男子目光如炬,雙手負在身后,眸子里閃耀著陰冷的光芒。 花惜容穿著一身華麗的紅色長衫,雙手負在身后,腰間系著玉帶,唇邊似笑非笑。 虞染依然藍衣在身,漂亮的手指捏著一把折扇,在手中輕輕展開,又微微合攏,表情有些詭異,不經意之間扇子在他手中已經玩出許多花樣,他整個人靠在墻上,身后好像藏著什么。 聞人奕與姬白站在一拍,兩人腰間掛著劍,雙手負在身后,一臉清冷。 容夙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忽然道:“墨兒,跨過來吧!” 蘇墨瞧出這是民間的跨火盆,不想這些男人居然如此有心,她被師纓和謝千夜左右一攙扶,就起身落到火盆另一側,剛剛落地,幾個男子互相對望了一眼,勾了勾嘴唇,慢條斯理地從身后拿出了一支艾草葉,且美其名曰“驅邪”,挽起了袖子,開始在師纓和謝千夜身上狠狠抽打了起來。 起初蘇墨并未在意,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