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蘇家大房若要在本地占有一席之地,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時候蘇玉壺唇邊冷笑著,她這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復雜,甚至心中想到了很多,十幾年的經歷都想了一遍,她甚至想起當年二房不如大房的情形。想起大房眾人對蘇墨的看重,想起自己這些年的委屈,她不由緊緊咬了咬牙關,再慢慢呼出一口濁氣,心中才舒暢起來。 遙記得自己在幼年時,母親曾經給她買來一件本地最漂亮的新衣,還請人教會她各種書畫,人人都夸贊她是一個美人,她本以為自己是蘇家美麗的公主,卻得知蘇墨在大房得到了更多的好處,不但有新羅國裁剪的新衣,還有外地的首飾。 后來,她的父親給她買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在鎮子上騎馬狂奔,揚著鞭子好不得意。 怎知大房的人立刻給蘇墨買了一匹血統更純的馬匹。 甚至蘇家連未婚夫也給她選了一個最好的,而她什么都比不上蘇墨。 蘇玉壺頓時非常不甘心,很不甘心。 是夜,她立刻拿著剪刀把蘇墨的衣服給剪了,還在馬房下了一些有毒的草料,毒死了那匹馬,果然第二日看到了滿臉失落的蘇墨,那時候只要看到蘇墨沮喪的樣子,自己就很開心。 后來她學會經商,和父親一起出入各種場合,參加了墨門,還不擇手段的奪走了蘇墨的未婚夫,終于讓蘇墨敗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孰料到蘇墨后來居然成為了墨門內門弟子,又嫁給了五王爺聞人奕。 而她心中埋藏的妒忌種子越來越深,漸漸生根發芽。 嫉妒心就像最可怕的毒藥,每日都腐蝕著她的心靈。 幸而,二房的人一直在不懈努力著,而她也是往高處走著。 她放棄了沐無痕,選擇嫁給了燕隆。 其中原因有很多,其一就是燕隆是人中豪杰。 如今沐無痕那廝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就算去了隱門,也不過是一個隱門尋常的弟子。如何比得上在各方面實力都很突出的燕隆呢? 嫁給了燕隆后,她終于成為了人人羨慕的女人,終于讓蘇家二房有了依仗。 思及此,蘇玉壺立刻冷笑一聲,覺著自己有燕隆撐腰,一定會在蘇家揚眉吐氣,甚至讓整個鎮子的人都仰望著自己,讓蘇墨徹底的自慚形穢,畢竟,一個女人十八歲后過得如何,就要看她究竟嫁給了怎樣的男人。 在這方面蘇玉壺覺著自己遠遠勝過蘇墨很多,蘇墨雖然嫁給了聞人奕,卻很快就和離了,同時自己也嫁給了一個皇族,雖然是妾侍,但侍妾也是受到寵愛的,燕隆老爺對她一直很好,而她回來后完全可以把蘇家大房拿捏到手中,固然蘇家大房還有一些生意,陌哥也只是一個沒有基礎的監察使而已,相信滅了他們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此刻,蘇玉壺已經看出燕隆對蘇家大房的不滿。 她知道燕隆肯定要給對方一些顏色看看。 這次宴席也是一場鴻門宴,燕隆會讓對方知難而退。 如果陌哥他們還是那么不識趣,只怕燕隆不會讓他們走出這個院子。 先禮后兵,一直是燕隆對付敵人的手腕。 于是,她心高氣傲的昂首道:“老爺,這個酒碗怎樣?” 燕隆擺手道:“再換大的,這個碗也太小了,這么小的碗老爺怎么喝酒?老爺當年領軍的時候都是用酒壇子喝的?!?/br> 侍者忙又尋來一個海碗,蘇玉壺站在燕隆身側,“老爺,這次如何?” 這回燕隆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算是滿意了。 他拿起酒壇子給眾人都把酒水滿上,美酒全部倒出來后,空氣中的酒味更重。 燕隆讓侍者把美酒分給陌哥,端著酒淡淡道:“監察使,閣下剛剛任職不久,燕某身為本地老人應該給新人擺酒宴接風,既然燕某這次來晚了,我就自罰三碗?!边@時候燕隆一副長輩的姿態,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老人,說陌哥是新人,頗有些倚老賣老的意思,但見他端起酒碗,一口氣直接就干了,然后把碗口朝向眾人,亮出空空的碗底。 燕隆面不改色,依法炮制,接著喝光面前剩下的兩碗酒。 飲酒之后,燕隆的眸子精光四射,格外的精神。 “老爺真是好酒量!”蘇玉壺拍著巴掌,巧笑嫣然。 “燕大爺寶刀未老,真是不遜色當年??!”眾人已隨聲附和。 “要不諸位也一起嘗嘗?”燕隆指著海碗傲然一笑。 “我們不行,我們不行?!北娙藬[手,光是聞到味道都已經受不了了。 “通通喝下去,不然就是不給我燕隆面子?!毖嗦『鋈淮蠛鹨宦?,眾人嚇得瑟瑟發抖。 “喝,喝?!敝車墓賳T紛紛端起碗來,有人雙手發抖,差點把碗摔落在地上,有人喝的灑落了滿身。 不過,幸好這次他們只是一些陪襯,燕隆老爺并沒有要把他們怎樣的意思。 只有一個老者咳嗽了兩聲,不慎把酒吐了出來。 “來人??!把這個老東西帶出去,如此不給燕某面子的人,打他三十大板?!毖嗦〔[起眸子。 “不……不,饒命??!”老頭連忙擺手。 “不可,我燕隆說過的事情,你若拒絕,就是該死?!毖嗦∫荒樀睦淠?。 “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舔干凈?!崩险咄纯蘖魈榈恼f道。 “等等,老爺,這個老人曾經在我小時候給我買過糖,但凡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對我不好的人我也記得,不如先饒了他?!碧K玉壺瞧了一眼蘇家人,忽然笑瞇瞇的出言求情。 “好,那就饒你一次,舔吧!” “是!是!”老者立刻低下頭來,在桌子上舔了起來,果然把灑落的酒水都舔的干干凈凈,甚至連地面山都舔個干凈。 這是在殺雞儆猴??! 其他人擦了擦冷汗,燕隆大人這次可是生氣了。 有人看了一眼蘇玉壺,暗忖幸好當年沒有得罪過她。 “監察使大人,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已經喝了,下面該你了?!毖嗦】戳艘谎勰案?,冷笑一聲,這世道年輕官員中出類拔萃的不少,但是唯獨骨子里沒有那種魄力,那個陌哥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早已派人查明對方的底細,對于陌哥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憑一個病秧子也想分走他手中的權利?真是無稽之談! 周圍眾人也同情的看著陌哥,這個蘇家少年剛剛恢復身子,就成為了監察使。 按理說老蘇家有人當官,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但這次他居然要和燕隆老爺爭權利,真是不自量力。 這碗酒喝下去只怕就趴下了,不喝下去就是不給面子。 如果誰不給燕隆面子,那么燕隆也不會給他面子。 曾經有貴族仗著自己上面有人,居然和燕隆叫板,后來都被人挑斷了手腳,丟入海中喂魚去了。 燕隆雖然是一個皇族官員,但是手腕和散修一樣狠厲。 陌哥看著面前的海碗,他笑了笑,端起酒碗道:“真的要喝?” 燕隆凝起了眸子,目光帶著危險的氣息,“陌哥,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br> 聞言,院內的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眾人通通都屏住了呼吸。 看來,燕隆很快就要對陌哥出手了,這個柔弱少年哪里是燕隆的對手? 蘇玉壺冷笑一聲,望著還有些呆怔的陌哥,心道:“真蠢!” 這時蘇墨拂一拂裙上系著的華貴絲帶,凝了凝眉,這次謝千夜把陌哥的職務放到了自己的前面,讓陌哥成為蘇家最大的官員,本來是自己要經歷的事情,卻偏偏讓陌哥承受,她心中當然有些擔憂的感覺,畢竟陌哥什么都沒有經歷過。 于是,她優雅的起身,站直身子,神情淡然地道:“燕大人,且慢,陌哥身子不好,不能喝酒?!?/br> 這時候燕隆的目光落在蘇墨的身上,沉吟了半晌。 他的一雙虎目在蘇墨潔白的玉頸上,窈窕的身姿上,還有修長的腿上來回的打著轉兒。 燕隆的女人很多,他什么樣的女人都見識過,但是如此這般妖媚,卻骨子里又有氣質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墨的氣質如今更是今非昔比,有種上位者的氣息,更有鳳儀天下的姿態,面對燕隆的氣勢居然不懼怕,燕隆瞧見她后目光一直,認為這種女人才是他心目中想要得到的女人,覺著能配得上他的女人非她莫屬,蘇玉壺比起這個女人,實在是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想歸想,但他很快就收回目光,因為一個成熟的男人最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緒。 越是了得的男人,越是讓人無法琢磨他的心思。 但是他的心思卻沒有謝千夜的眼眸,謝千夜冷冷一笑。 只可憐那蘇玉壺竟然不知道,自家夫君這么快就已經對別的女人有了興趣。 而且這可悲的女人居然還洋洋自得著,看不起眼前她憎惡的蘇墨。 燕隆這時忽然語氣一變,客氣道:“這位姑娘是何人?” 陌哥也起身,這種時候他怎么好躲在女人的后面,他淡淡道:“她是我的meimei,蘇墨?!?/br> 燕隆立刻大笑,“蘇墨,好名字,原來是一家人??!” 他變臉變的太快,周圍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 蘇墨唇邊淡淡的笑著,心中暗自鄙夷不已,誰會和這種人一家人。 蘇玉壺也冷冷地看著她,她才不愿意和蘇墨做一家人。 燕隆目光看著蘇墨,伸出手撫了撫腆起的肚子,態度居然好了很多,渾身的殺氣居然也收斂了不少,這一刻居然像是一個富態的貴族老爺。 在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個蘇墨愿意嫁給他,他會考慮讓陌哥繼續做一個監察使,到時候自己左有蘇玉壺,右有蘇墨,人前擁有一對蘇家姐妹花,坐享齊人之福,還有一個大舅子替他掌管這一帶,這燕國海岸的鎮子依然還是他的不是?而且還解決了人手不足的問題。 男人有時候三妻四妾,也是為了多籠絡一些人才。 燕隆立刻虎目圓睜,不懷好意地道:“不知道meimei嫁人了沒有?” 陌哥眼光一閃,卻道:“我的meimei早已經嫁人了,她如今還是護軍使,四品官員?!?/br> 語落,周圍眾人頓時驚訝不已,沒想到蘇家的女兒也做官了。 如今,蘇家又出現了一個護軍使。 陌哥一個三品,蘇墨一個四品,蘇家怎么遇到了這么好的事情? 他們雖然也有做官的,怎么沒有這么容易? 蘇玉壺的臉色不由都變了,一個陌哥成為監察使已經讓她很不爽,蘇墨居然也變成了一位四品官員,看來老天爺這是要與她做對不是?為何總是讓她落在蘇墨的下風?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燕隆沉默了半晌,雖然凝眉,但他對于這個女人的興趣更大了。 護軍使,三品官員,刀馬旦,還嫁人了,有意思有意思! 他不在意一個女人是不是成婚了?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女人燕隆越是喜歡,尤其是橫刀奪愛什么的,而且這個蘇家似乎也隱藏了一些秘密,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大聲地說道:“護軍使?原來是一個四品的職務,可是我心中有一些疑問,如今鎮子周圍連一個多余的兵都沒有,如何有一位護軍使呢?” 此刻,蘇墨黛眉一凝,對方果然一語說中了她的弱點。 忽然,她幽幽一笑,這一瞬間真如雨后幽蓮綻放,骨子里有種說不出的妖嬈嫵媚。 她悠悠然的說道:“此地不是有個縣衙,那里的兵力難道不歸我管轄?” 燕隆看向縣太爺道:“縣老爺,你那里可有兵力?” 縣丞冷汗涔涔,立刻擺手,“都是一些衙役,老弱病殘而已?!?/br> 燕隆又看向了外面守城的守備長道:“閣下那里可有兵?” 守備長嚇壞了,連忙道:“沒有,絕對沒有,都是一些看城門的粗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