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千佛大師眼見千年古廟被毀,心疼氣怒之下,對聞訊趕來的龍城難免抱怨,弄得龍城好不尷尬。也想不到龍星會自創出如此威力驚人的招式,訓責了龍星一頓,罰他在千佛寺做了三個月的苦工,直到千佛寺完全修繕。 從那以后,傅龍城嚴命龍星不得輕易使用“驚天動地”這一招式??沼辛鑵栁涔?,可是不能施展,有時候,龍星難免有些意興闌珊。 后來在龍夜的鼓動下,龍星又自創了一個新招式,竟然比“驚天動地”的威力還大。想想被禁止使用的“驚天動地”,就將新劍式命名為“天地無用”。 傅龍城聽了龍星的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龍星是個天生的武學奇才,無論何種武功招式,一看即會,并能推陳出新,不斷研創更具威力的武功。 傅龍壁不由斥道:“驚天動地你不敢用,居然想出什么天地無用,威力比驚天動地更大,果真是想討打?!?/br> 龍夜在旁小聲道:“二哥此言有誤。大哥只是不許五哥用驚天動地這招而已,并沒有說不許用威力更大的。當然不算違背大哥吩咐?!?/br> 傅龍城看了龍夜一眼,龍夜連忙噤聲,反正他想說的就是這一句,已經都說完了。 傅龍裳卻迷惑地問道:“江湖上不是講究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當然是用最厲害的武功殺敵,不然的話,那學武功還有什么用呢?” 傅龍城道:“武功當然是用來殺敵,不過驚天動地也好,天地無用也好,武功越是高強的人越要存有寬仁之心,如果倚仗武功,任意而為,生殺予奪,隨心而至,江湖上就沒有什么公理人心,也沒什么江湖正義了?!?/br> 傅龍裳等聽了,齊聲應是。 傅龍城看了看傅龍星,道:“你雖然被困陣中,不出此招無以自保,不過一招就是二十五條人命,實在有傷天和?!?/br> 略一頓,接道:“再過半月,是千佛寺千佛圣誕,就罰你抄寫二十五卷金剛經,作為布施?!?/br> 傅龍星垂首應是。傅龍城這才命他起身。龍星叩首一禮,起身站到龍壁身邊。 龍城又吩咐龍壁分別寄簡那些被龍星所殺的武林人士的師門,請他們來收斂尸體,處理后事。 傅龍城又問道:“明府可有什么動靜嗎?” 龍壁欠身道:“暫時一切正常,小弟已派了人去明府暗查?!?/br> 龍城略蹙眉,道:“將人撤回來吧,若是明夫人發現了,總是不好?!?/br> 龍壁欠身應是,又有些感慨道:“想不到長青子身為武當三子之二,也會投入姊妹宮效力。這姊妹宮的確是不可小覷?!?/br> “姊妹宮?”傅龍城微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姊妹宮極有可能就是斬花宮的死灰復燃?!?/br> 傅龍壁驚訝道:“難道是展紅顏重出江湖?”又道:“難怪會先對江湖上名弱勢微的青城派動手?!币驗榍喑桥傻拿址噶藬鼗▽m的忌諱。斬花宮大宮主正是展傾城。 傅龍夜忍不住道:“二哥,聽說展傾城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連當年江湖四大美女都不能相比。是真的嗎?” 傅龍璧不由笑道:“江湖上都是這樣傳說。不過展傾城出現時,總是帶著面紗,見過她真正面貌的人并不多。十年前斬花宮血洗江湖,見過二宮主展紅顏的人卻很多,展紅顏可以稱得上是人間絕色了。卻傳聞展傾城比展紅顏還要美麗十分?!?/br> 傅龍夜不由十分向往,只恨自己晚生了十年,那時不過才五六歲,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于是央求大哥道:“當年斬花宮的事情,被傳得如同神話般,具體的細節又無人能知。不過我聽福伯說過,展紅顏武功奇高,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只有大哥出馬,才力挽狂瀾,剿滅了斬花宮,讓江湖恢復平靜??墒且粏柕郊毠?,福伯就三緘其口了?!?/br> “如今我和龍裳都已經長大了。對江湖十年來最重要的事情豈能不知。不如大哥將斬花宮的事情講給我們聽聽吧。若是姊妹宮卷土重來,我們也好有個防備?!?/br> 傅龍城當年曾進入江湖最為神秘的斬花宮,隨后,斬花宮在江湖銷聲匿跡。不過,具體情形如何,并無人知道,傅龍城也從不提及。 如今龍夜提起,龍壁和龍星、龍裳不由都用希翼的眼神望向傅龍城。 傅龍城略蹙眉,斬花宮的事情,爺爺不許提,弟弟們并不清楚,自己也確實不方便說。但若是讓他們聽信那些江湖傳言,也是更沒有好處。 “斬花宮本是江湖傳言中的紫玉舞花宮,血洗江湖時,改為斬花宮?!饼埑潜愫喡缘貙鼗▽m屠戮武林,武林中人聯手對敵的事情講了一些。 傅龍夜聽得連連咋舌,驚嘆不已。斬花宮的這段秘史,傅龍璧等也是第一次聽傅龍城提起,也聽得津津有味。 傅龍璧忍不住嘆道:“當年斬花宮血洗江湖之時,江湖上不少豪杰,覬覦展紅顏容貌,甘心臣服,為虎作倀。而那些臣服之人,必須自宮。原來展紅顏竟本是個男子之身?!?/br> “必須自宮?難道:“那些人竟然愿意嗎?”傅龍夜驚訝地問。 “不錯。不少江湖成名人士,武林異士,為了能得展紅顏一笑,不惜如此。所以斬花宮在一年時間內,聲勢十分浩大,幾乎難以控制?!备谍埍谛α诵?。 傅龍夜忍不住道:“這些人都是變態的不成,就算不知展紅顏是個人妖,當他是個天仙,可是自宮了,還能有什么搞頭啊?!?/br> 傅龍裳聽六哥這樣說,插嘴問道:“不然會有什么搞頭?” 傅龍夜正想大放厥詞,傅龍城冰冷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不由嚇了一跳,所有的話都咽回肚子里。 傅龍璧干咳一聲:“龍裳,你還未成年,有些事情不要亂打聽?!庇钟柍恺堃沟溃骸袄狭?,你是否皮癢,還不小心你說話的內容?!?/br> 龍夜諾諾應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龍星忙轉移話題問道:“大哥,為何斬花宮禍亂江湖后,展傾城就沒了消息,難道她被展紅顏殺死了嗎?” 傅龍城道:“沒有?!?/br> “那展傾城為何不阻止展紅顏呢?難道展傾城也一樣嗜殺成性嗎?”龍星感覺大哥似乎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說,卻不敢直接問。 傅龍城斟酌著措辭道:“展傾城與展紅顏完全不同。她的性格十分善良,不要說殺人,連傷人、害人的心思都未有過。只可惜……”說到這里,不由嘆息。 傅龍璧也是第一次聽見大哥評價女人,還是那樣一個傳說中神秘的女子,都靜靜傾聽。 在那一刻,傅龍城的表情是幾個弟弟從未見過的,十分溫柔,還有幾分懷念,更多的是一種憐惜之情。 不過,這種表情持續時間極其短暫,龍城很快又恢復常態,神情淡淡地,平和但很嚴肅。 傅龍城話未說完。眾兄弟都很好奇大哥后面要說的話。但是毫無疑問,傅龍城對展傾城絕無一絲不敬之意。 傅龍星忍不住問道:“大哥,您當年剿滅斬花宮時,沒有誅殺展紅顏嗎?” “沒有?!痹捯舾蓛衾?,似乎不愿多說。幾個弟弟都不敢再問。 “展紅顏的武功很高嗎?”傅龍星看看大哥臉色,還是決定再問一句,按理說,如果大哥沒有殺死展紅顏,那斬花宮如何會銷聲匿跡,而江湖上再沒有了晴城紅顏之說呢。 “展紅顏的武功十分奇怪。她與人交手時,對手會感到一種壓力,這種壓力如同是用強勁的內力,將人層層禁錮,最后令人窒息而死?!备谍埑堑f道。 說到這里,看了幾個弟弟一眼:“若你們將來遇到這種武功,能不交手,最好不要交手?!豹q豫了一下,接道:“如若交手,也不可以性命相搏,最好,不有所損傷,可記住了嗎?” 傅龍城這話說得十分奇怪,不可有所損傷,是指的哪一方呢?不損傷對手,還是不損傷自己?會這種武功的人,難道除了展紅顏還有別人? 傅龍裳可沒那么想,既然這種武功如此之奇怪。損傷對手想必很難,自然是不損傷自己了。 “展傾城、展紅顏,他們是紫玉宮主的女兒嗎?”傅龍夜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傅龍城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雖然江湖上傳言她們是紫玉宮主所收的弟子,其實卻是紫玉宮主所生?!?/br> “紫玉宮主,不是傳說中要吸食男人的腦髓才會生下小孩嗎?是姓展的男子嗎?江湖上姓展的人家似乎不多,我想想?!备谍堃诡D覺找到了有趣話題,一副興奮模樣。 傅龍城斥道:“你不要亂猜。雖然傾城紅顏以展為姓,她們的父親并不姓展?!庇钟行┡溃骸澳銖哪睦锫爜磉@些有的沒的?是不是又跑去勾欄瓦肆之所去聽那些野史閑書?” “龍夜沒有,龍夜不敢?!饼堃姑Υ诡^。 “龍裳也沒有,龍裳也不敢?!饼埳衙Φ?。 龍城冷冷道:“不敢那是最好,家里的規矩,凡是涉足那些不成體統的地方,是要跪碎瓷片的,到時莫怪大哥無情?!?/br> 龍夜和龍裳忙搖手道:“小弟絕對不敢的,大哥放心?!?/br> 龍城便道:“都退下去吧,都去找些正經事情做,沒得亂跑,惹了板子上身?!?/br> 龍壁、龍星和龍夜、龍裳忙告退回房去了。 龍星回到自己房間,愁眉苦臉地開始抄寫經書。按大哥的命令,半月之內要抄完二十五卷金剛經,龍星可是片刻也不敢耽誤了。 ☆、第31章 柳條 小卿帶著燕月去龍玉大師伯門前請罪,龍玉道乏累了,先歇息了,明兒早上再說。 小卿當然不能說,好,那我們也回去歇了,明兒早再來。他和燕月只能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等大師伯睡醒了再說。 燕月跪了一刻鐘,便忍耐不住,揚聲道:“是燕月沒長眼睛,冒犯大師伯,大師伯要罰就罰燕月,如何連師兄也一塊兒發落了?” 小卿斥責道:“閉嘴?!?/br> 燕月住口不說,再跪了一刻鐘,又是忍不住,道:“師兄先回去吧,本來也是燕月錯,師兄陪著跪什么?!?/br> 小卿連話也懶得和燕月說,一抬手,“啪”地給了燕月一個耳光。 燕月不及防備,離小卿又近,小卿這一下又重了一些,燕月的身子不穩,一下撲跪下去,頭正嗑在門板上“砰”地一聲。 燕月慌忙用手撐了地道:“燕月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屁股上的傷重?!?/br> 燕月被師父打得極重,也就是剛能爬起來的樣子,又被罰了五十板子。小卿的手被師父打腫了,當然不能親自罰他,就命含煙施責,含煙實實在在地五十下打過,燕月確實痛楚難當。 小卿還沒訓他,門已是哐當地一聲開了,龍玉板著臉立在那里,看看燕月,又看看小卿:“你們還有別的花樣嗎?” 小卿恭謹垂首:“侄兒知錯了,耽誤了大師伯休息?!?/br> 燕月微抬頭,對上龍玉的目光,道:“燕月觸怒了大師伯,師父已賞了掌嘴二十,還有五十下板子,特來請大師伯驗傷?!?/br> 燕月的雙頰還紅腫著明顯,掌嘴的痕跡宛然,龍玉已是瞧見了,雖然仍是在府外方見時一般的俊逸,只是瞧著是明顯胖了。 “委屈了?”龍玉冷冷地看著燕月。 “不敢?!毖嘣吕淅涞氐?。 龍玉倒笑了:“氣我在你師父跟前告狀嗎?” “不敢!”燕月冷哼道。 小卿不由蹙眉,這兩個字說的,哪是“不敢”啊,分明是“就是”嗎。 龍玉淡淡一笑:“不知死活的東西。虧我還在你師父跟前給你留了臉了?!?/br> 燕月也蹙眉:“不知大師伯何指?” “小卿,你是大師兄,若是燕月私入勾欄瓦肆之地,罪要如何?” 小卿不由面色一沉,燕月忙道:“大師伯不要冤枉燕月,燕月何時去了那種地方?” “你若未去,如何會說出‘何方妖怪’那樣字正腔圓的話來?分明便是學的那些說書人的口吻,如今這開封府的勾欄瓦肆,不是都在講‘搜神傳’嗎?” 說到這里,又蹙眉道:“那種地方,便是我也不敢去,和白大哥喝酒也是尋了正規的酒樓去,還要被白大哥笑話,你不過十五六歲的孩子,便敢去那樣不成體統的地方,若是你師父知道了,不打斷你的腿?!?/br> 小卿冷冷地道:“大師伯不用麻煩師父了,侄兒這就去打斷他的腿?!?/br> 燕月不由往后一躲道:“師兄明鑒,大師伯不曾去那樣的地方便知道這句話出自哪里,燕月會說,就一定是去了那種地方嗎?” 龍玉冷哼道:“你還敢嘴硬。我雖是坐在隔了一條街的酒樓之上,但是對面街上便是有一只螞蟻爬過,也避不開我的耳目,何況是那叫嚷得聲嘶力竭的說書人?” 燕月不由一笑:“大師伯有此功力,難道燕月就沒有嗎?”說著,又是自得一笑:“只是燕月便是連酒樓也未敢入,不過是在江邊的柳樹上歇著,隨便聽那么一耳朵吧?!?/br> 什么叫狂妄,龍玉常對銅鏡自覽,以為便是見過了,如今面前這個雖然跪在地上,卻仍囂張得一二三四五的小屁孩,讓龍玉是自嘆弗如! 龍玉上去就是一腳:“你就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燕月挨了一腳,卻是不服,道:“大師伯可愿意指點燕月幾招嗎?” 龍玉差點被燕月氣得咬了舌頭,道:“行,你滾起來,我就先指點你幾招,再喊你師父來,打折你的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