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不知不覺中,黎耀楠恍然發現,他手中的人脈,其實也不少。 ☆、第120章 路志安再次看見黎耀楠,心里不知是悔是痛亦或者是嫉妒,曾經他費盡心思鉆營,為了利益放棄了這一段友情,然而黎兄現在已經官居三品,他才在五品的位置上徘徊,黎兄早就遠遠走在了他前面。 范鵬翼心中憤恨,只是卻無可奈何,黎耀楠如今和他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縱然他背景深厚又如何,皇上的忌憚,讓他的家人動彈不得,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范家早就不復曾經的輝煌。 八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黎耀楠回到京城,只給波濤洶涌的湖面扔下了一塊石子,很快就被淹沒在浪潮之中。 六皇子回憶起曾經的少年,心緒平靜無波,歷經千帆過后,再次想起從前的種種,早已不復當初的那份悸動,八年前的一場清洗,讓他差點一蹶不振,可恨景陽侯府兩面搖擺,如果不是還有舅舅撐腰,他不敢想自己是否還能站得起來。 六皇子更加深刻的認識了一個道理,什么也沒有皇位重要,只要將權利牢牢握在手中,天下還有什么得不到。 只是,說起最恨黎耀楠的人,卻是現今的太子太傅,盡管已經過去許多年,他心里的恨意絲毫沒有消減。廖大人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老了十歲不止,太子太傅這個職位,讓他里外不是人,太子不看重他,六皇子又疏遠了他,一切全拜黎耀楠所賜,這讓他如何不憤恨。 不過,不管他們怎么想,黎耀楠近日春風得意,心情好得很,很快去了衙門走馬上任。 通政司里他最大,根本不怕旁人耍手段,去衙門的第一天,他就來了一個下馬威,先把左右通政撂一邊,只尋了下面的人談話,一個一個問他們辦公流程。然后又將所有的答案公布于眾,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說假話的幾個人,臉色難看到極點,看向黎耀楠的眼神黑得能擰出水來。 右通政恨得咬牙切齒,沒想到黎耀楠會來這一招,想把黎大人架空看來是不可能了,明明他已經定在鐵板上來年就能升任通政使司,結果卻被旁人截胡,他心里又豈能服氣。 黎耀楠挑挑眉,新官上任如果沒有人針對,他才會覺得奇怪,那幾個人擺明了有恃無恐。而且自己確實不能對他們怎樣,只要公務上沒出錯,欺瞞上官而已,算不上大罪,他要是應付不來,只能是他無能,沒有逮到真正的錯處,他若使用任何職權的便利處置下屬,只會落了下乘。 表面上事情是過去了,仗著右通政撐腰,幾個人越發張狂,雖不敢當著黎大人的面亂來,但是各地呈上的折子,右通政總會壓在手中,借此表明他在通政衙門的權威。 黎耀楠蹙蹙眉,對此并不放在心上,小的方面他以為沒必要斤斤計較,折子確實要經過他們,然后才能傳到自己手中,如沒有想好對策,他們又豈敢如此大膽行事,就算前去質問也只是自討沒趣,還不如從別的地方找把柄。 黎耀楠連續幾天待在衙門,一本一本整理奏折詳細登記在冊,他只相信一句話,再嚴密的布局也會有所疏漏,而他所要找的就是這點漏洞。 幾日后,誰都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大發雷霆,罷免了好幾位官員,通政司的幾只蟲子也在其中,右通政更是一降三級成為通政參議。 當時就有人沖到黎耀楠面前大聲責罵:“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br> 更有人御前喊冤,狀告黎耀楠公報私仇,亂用職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得跟真的一樣。 然而,皇上面對他們的告狀,臉色卻越來越黑。 黎耀楠微微一笑,就知道會是這種局面,所以他處置人的手段光明正大,不會落下任何話柄,只是心里有些遺憾,右通政的背景不錯,不能將他踢通政司外,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想必他也會學乖。 皇上再次發了火,求情的人,全部被他狠狠削了一頓。不怪皇上太偏心,而是事情太氣人,若不是黎卿家細心,他還不知要被蒙蔽到何時,平山縣和白高縣,明明只有一縣之隔,今年一個鬧水荒,一個鬧旱災,全部跟他哭窮要錢,要賑災。 皇上心里氣呀,這就是他下面的臣子,全都是些什么烏七八糟的事情,這時候有人來請求,豈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 早朝,周御史首當其沖,參了黎耀楠一本。 皇上擰巴著眉峰,將兩本奏折一扔,淡淡地吩咐王公公念出來給眾位大臣聽。 一個水荒,一個旱災,聽起來并沒什么問題,然而皇上總不會無緣無故發火。有證有據,盡管找不出疑問,除了個別高風亮節的清官,其余大臣沒有哪個再出頭。 黎耀楠如今官居三品,所站位置不近不遠,正好處在大臣中間,說實話,他對這些所謂的清官打心底里看不上眼,仿佛不找一些存在感,不表明他們高風亮節,不畏強權,他們就活不下去。 而這時,一位剛晉升的四品官員站了出來,他是湖北出身,老家距離兩縣不遠:“啟稟皇上,微臣若是記得沒錯,這兩縣今年仿佛風調雨順?!?/br> 眾位大臣恍然大悟,但是奏折有問題,理應是下面的官員謊報民情,怎會和通政司扯上聯系。 皇上氣得險些沒噴出一口老血,原本他還指望平山縣和白高縣其中有一個說謊,這樣他心里至少還能有點安慰,誰知...... 黎耀楠很快給眾位官員解答,嘴巴一如既往的毒辣,矛頭直指周御史,才不管他是不是周潛的父親,冷冷道:“周御史,切莫把你的無知當資本,兩縣相鄰,一個旱災,一個水荒,皇上日理萬機沒功夫詳細調查,咱們下面的臣子理應盡心,若連這點事情還需煩勞皇上,要他們何用?” 周御史被噎住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黎耀楠說得在情在理,兩本奏折證據確鑿,他沒有任何言語可反駁。 朝堂中有人高興起來,周御史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沒有哪位大臣喜歡,如今見他吃癟,心情哪能不好,看向黎耀楠的目光,不自覺的順眼了幾分。 至于憤憤不平的人,對不起,犯了錯就要受到責罰,平山、白高盡管兩縣相鄰,卻不屬于同一個州府,會出這樣的差錯,說來說去還是官員失職。 皇上又來了一次大換血,貶了不少官員下去,隨后又派出欽差體察民情。 黎耀楠一戰成名,再次出了一回風頭,通政司的官員最近規矩的不得了。 林以軒聽說夫君的事跡,心中隱隱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自豪,他的夫君就是能干。 隨著夫君大放異彩,林以軒接到不少請帖,挑挑揀揀選了幾張回應,他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京城社交圈,與此同時,遇見景陽侯府的人似乎也避不可免。 黎耀楠剔除了衙門里的刺頭,公務很快走上正軌,這一日早早下了衙門,回到家,發現夫郎愁眉不展,笑著走了過去,關切道:“怎么了?” 林以軒看見夫君,唇邊展現出一抹笑容,努努嘴,遞給他一張請帖。 黎耀楠打開一看,啞然失笑:“我還當是什么大事,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了,不礙事?!?/br> 林以軒瞪他一眼,嗔道:“這是臨川公主的帖子,若不去,還不知會被編排成什么樣?!?/br> 黎耀楠笑看著他:“你怕了?” 林以軒一挑眉,不屑地哼了一聲:“笑話,我又豈會怕他們?!?/br> 黎耀楠反問:“那你還擔心什么?” 林以軒一臉糾結,是啊,那他還擔心什么,皺著眉道:“心情不好而已,臨川公主擺宴肯定會遇見四姐,二伯母說不定也會前去,我記得她家幼女正是出嫁的年紀,不知又想攀附哪個高枝兒?!?/br> 黎耀楠牽住他的手,輕言道:“理會那么多作甚,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夫郎當出嫁從夫,萬事有夫君給你擔著,你只要高興就好,何必在意其他?!?/br> 林以軒抿嘴一笑,腦袋埋在夫君懷里蹭了蹭:“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如今你的位置太顯眼,我只怕有人拉攏不成,會做出卑鄙的手段?!?/br> 黎耀楠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若是有人求上門來,夫君定會給他們通融通融?!?/br> 林以軒嚇了一跳,很快又反映過來,狐疑地看了夫君一眼:“你是想一邊拿好處,一邊將他們賣給皇上?” 黎耀楠頷首而笑,捏了一下夫郎小巧的鼻子:“就你聰明?!?/br> 林以軒擦了一把同情汗,為那些撞在夫君手中的人默哀,夫君簡直太壞了,繼而又擔憂起來:“會不會得罪太多人?” 黎耀楠輕笑了一聲,眉宇間張狂盡顯:“那又如何,官場上若不得罪人,皇上恐怕要徹夜難眠,再說了,想讓我徇私枉法,壓住上呈的奏折,肯定不是什么好鳥,得罪就得罪了,沒什么大礙?!?/br> 林以軒點點頭道:“你心里有數就好?!苯又袷窍肫鹆耸裁?,急忙回了屋內一趟,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本小冊子,笑著遞給夫君:“我整理了一份名單,你看看,以后也多注意些,至少心里有個低?!?/br> “這是......”黎耀楠掩住心中的驚訝,這是一份太子與六皇子的人脈名單,有了它,隱藏在暗處的人浮出水面,自己行事會容易許多。 “多謝夫郎?!崩枰粗?,并沒有追根究底。 “你跟我還客氣什么?”林以軒嗔他一眼,感激夫君的體貼,從不追問這些東西他是如何得來。 林以軒思索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等我們都老了,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br> 黎耀楠笑著將他摟住,承諾道:“好,等我們都老了,我也會告訴你一件秘密?!?/br> 林以軒心中納悶,扯著夫君的衣角追問:“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br> 黎耀楠哈哈大笑:“以后你就知道了?!?/br> 林以軒心中氣悶,這種不爽的感覺從何而來。 黎耀楠心情愉悅,試想,如果夫郎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不知會吃驚成什么樣,下巴會不會掉在地上,重生加穿越,他和夫郎確實絕配,這輩子能娶到夫郎,又有愛子承歡膝下,他覺得此生足矣。 ☆、第121章 沒過幾日,臨川公主舉辦賞花宴的時間到了,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均有收到請帖,黎耀楠算是京中新貴,他的夫郎自然也在其中。 九月天氣稍微轉涼,林以軒隨意打扮了一番,自覺得看起來還不錯,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準備出發赴宴。 臨川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嫡親meimei,盡管相差十幾歲,兄妹兩的感情卻挺好。只可惜,駙馬死的早,臨川公主本身也因為地位超然不安于室,從龍之功豈有那么好撈。 林以軒挑眉輕笑,上輩子他死的時候,臨川公主依然受寵,若沒有她大力支持,六皇子也不會那么容易嶄露頭角,這輩子的情況卻不同,太子尚未被廢,幾位皇子又實力相當,一步錯滿盤皆輸,就不知她會怎樣選擇。反正據他了解,臨川公主三天兩頭搞宴會,拉人脈,絕對不是安份的人。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事情與他無關,只要不牽扯到夫君身上就好,真當皇上傻的呢,事關國家社稷到時候別說親meimei,就連親生兒子都有可能被舍棄。 林以軒跟夫君相處的時間越久,學的東西就越多,如今他已經學會分析局勢,看見曾經的仇人作死,心中覺得很歡樂。 黎旭和黎熙兩個縮著腦袋,躲在假山后面,偷偷看著自家爹親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 “爹是要去打架?”黎熙嘴上不把門,隨口說道。 黎旭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別胡說,小心父親收拾你?!?/br> 黎熙撇了撇嘴:“這不是只跟你說嗎?” 黎旭瞪他一眼,轉而又好奇起來,爹親出門那架勢,確實不像去赴宴,倒像是奔赴戰場。 “哥哥在說什么?“一道軟軟的聲音,打斷他們的思緒。 黎熙小屁股一緊,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仿佛沒說爹親壞話,心里微微一松,急忙對著晨兒一頓好哄,許了幾樣心愛的寶貝,叮囑他千萬不能告訴爹親,自己在背后編排他。 其實黎熙想多了,晨兒年紀尚小,記得個啥,不過他很喜歡二哥哥,總是送給他禮物,每次看見二哥哥一臉rou痛,他就覺得很好玩。 黎旭瞟了弟弟一眼,這貨只要一看見晨兒就犯蠢,反正他是絕對不會提醒。 林以軒來到臨川公主府,門口已經車水馬龍,停了不少馬車。 林以軒的身影一出現,立馬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沒辦法,周圍全是女眷,獨獨他一個雙兒,確實顯得格格不入。卻不知旁人正在羨慕他,羨慕他嫁了一位好夫君,當今社會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偏林以軒運氣好,夫君不僅有本事還很專情,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朝廷的三品大員,誰看了心里不嫉妒。 并且林以軒早已露出口風,黎家家規男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面對這樣的情況,眾位夫人全部選擇交好,誰家沒有幾個待嫁女兒,黎大人年輕有為深得皇上信任,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能跟黎家結親總歸不會吃虧。 林以軒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好,不會讓人小看,也不會讓人心生不滿從而挑刺,盡管有些賣兒子的嫌疑,但又不是真的結親,兒子的名聲傳揚出去并無大礙,反而會得到不少好處,以后說親也便宜,可謂一舉數得。 林二夫人心里恨得滴血,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當初隨意說媒,只圖將這死小子給嫁出去,竟然會幫他說了一門好親,好得京中夫人個個眼紅。 林以軒笑意不減,整個人如沐春風,隨意跟眾位夫人寒暄著。 林二夫人整了整面部表情,緩緩走了過來,看向林以軒的眼神帶了幾許責怪,笑著斥道:“你這孩子,嫁了人就男生外向,怎么也不回家看看?!?/br> 林以軒挑了挑眉,并不意外會在這里遇見她,笑著回答:“二伯母說得哪里話,只不過出嫁從夫罷了,夫君為人傲骨錚錚,不愿攀附權貴,我雖是景陽侯府出身,又哪能拗得過夫君的意思?!?/br> 二伯母毫不相讓,擺足了長輩的架勢,她家女兒步步艱難,憑什么這小子能春風得意,冷著臉道:“什么叫攀附權貴,姻親本是兩姓之好,難道為了區區薄名,娶了高門府邸的小哥兒,卻連岳家也不認?!?/br> 周圍想結親的夫人,臉色瞬間變了變,有了幾分退縮之意。 林以軒微微一笑,二伯母這話有水平,如果嫁入黎家便要和娘家斷絕關系,兒子的身價想必也會大打折扣,反駁道:“二伯母這話說差了,夫君尚未金榜題名的時候,曾去景陽侯府拜訪,誰知等了半天,竟是無人理會,夫君當時就發過誓,絕不攀附權貴,您也知道,文人嘛,總有一些傲骨,實不是夫君不認岳家,而是怕被旁人誤會?!?/br> 周圍的夫人恍然大悟,看向林二夫人的臉色變了,原來是嫌貧愛富,黎大人沒有金榜提名的時候,景陽侯府把人家棄如敝履,難怪兩家沒什么來往,黎大人的氣性有些大,雖然做得有些過了,似乎也情有可原。 “九兒還真是牙尖嘴利,哥婿上門拜訪,我這做伯母的,為何卻絲毫不知情,景陽侯府的規矩何時這樣松懈?!?/br> 旁人一想覺得也對,景陽侯府乃是京中百年勛貴,黎大人作為哥婿上門拜訪,他們就算不待見也不至于把人晾著視而不見。 林以軒并不跟她爭辯,故作失落地感嘆道:“十年前的事情了,二伯母何必太在意,當初接待我與夫君的管家,似乎還是您的親信,不說了罷,現在究根究底有何意義,母親已被趕出家門,哥哥又遠在邊關,父親續娶了新夫人,我是出嫁的雙兒理當謹從夫命,景陽侯府的權貴,我與夫君實在不敢高攀?!?/br> 林二夫人張了張嘴,卻是無從反駁,林以軒三言兩語結束話題,堵住她的嘴。 林二夫人心中憤恨,當初若不是林家小九不檢點,景陽侯府豈會將哥婿拒之門外,然而這話她又哪敢說出來,且不說旁人信不信,單說連累女兒名聲這一條,就足以讓她閉緊嘴巴。 林以軒不再理會她,心中只有些好笑,何曾幾時景陽侯府這座在他心目中不可逾越的高山,竟然變得微不足道,二伯母似乎也沒什么可怕。果然是身份決定一切,夫君給了他挺胸抬頭的榮耀和資本。 沒過多久,臨川公主到了,隨著她的身影翩翩而來,眾位夫人急忙行禮。 臨川公主年紀不輕,保養得再好,臉上依然顯露出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