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我和十二帝尸都微微笑了,再怎么裝神弄鬼,在我們面前不是班門弄斧來了嗎? 就那么點功夫,啞閨女已經領著盲姥姥進來了,一聲不響地立在了我身后,不知道在等待著什么。 “是他嗎?”盲姥姥開口了。 啞閨女“啊啊”了兩聲算是確定了,那盲姥姥立刻搖搖晃晃地坐在了我身邊的位置上,一雙雞爪似的枯手一把捉住了我的左手,細細撫摸起來。 “干什么!”赤帝大喝一聲! 我趕緊示意他坐下:“不妨事,老人家只是給我看看命數而已,稍安勿躁!” 盲姥姥按了一會兒終于松開,凹陷的眼睛突然睜開,露出了連忙灰白的眼瞼,直勾勾地沖我笑著,簡直比鬼還恐怖。 “小兄弟,能幫老婆子一個忙嗎?”她只余下幾顆牙齒的嘴巴蠕動著。 我立刻說道:“老人家有什么難處請說,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給你辦到!” 盲姥姥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我生怕她背過氣去,趕緊扶住,她這才開口:“老婆子今年已經快一百歲了,也沒幾天好活了!身邊就這么一個丫頭,還請小兄弟代為照顧一下吧!” 說罷將那啞閨女拖到我面前,將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頓覺一股寒意彌漫開來,一條手臂仿佛握住了寒冰一般。 我趕緊抽出手來,尷尬地說:“這不妥吧?我們初次見面,你就把這孩子交托給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盲姥姥臉色一點沒有變化,依舊滿是笑意:“有何不妥?你我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卻已經知道你是誰,你是不是嫌她不會說話?” 我一愣:“這不是嫌棄不嫌棄的關系,我們萍水相逢怎么可以。。。。。?!?/br> “有什么不可以?”盲姥姥附到我耳邊:“你乃大氣運之人,又是千年不遇的金圣之軀,將我的孫女交托給你最恰當不過了,只有你能讓她平平安安過下半輩子!” 這老婆子果然不簡單,一早就知道了我的來歷,我連怎么推脫都做不到,只能看向那小丫頭,誰知這小丫頭也古古怪怪,我居然探不到她心中所想,真是奇了怪去。 “盲姥姥,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老板娘見我猶豫,開口說了一句。 盲姥姥臉上顯露出不悅之色:“老板娘,若你還想多活幾天,現在立刻去廚房待著不要出來,否則你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老板娘聞言立刻面如死灰,一扭身就跑進了廚房,看來盲姥姥的話一定是非常的靈驗!但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對祖孫,卻沒見絲毫的邪氣,并沒有使用邪術害人,為何會有那樣恐怖的名聲呢? 盲姥姥繼續說到:“這里也沒有外人,我就和你說實話吧!我們這一族,是被上天選中的天言者!” “天言者?”所有的人都發出疑問。 盲姥姥說到:“所謂天言者,就是代天開言的人。簡單的說吧,就是我們說出來的話,就是老天的旨意,只要我們開口,所說的內容必定成真!” 我差點被嚇趴下,這能力也太強大了吧?說出來的就一定成真,那豈不是說我今晚死,我一定會死?說我會中五百萬,就一定中五百萬?這太扯了吧? “你不相信?”盲姥姥一聲淺笑:“各位都是高人,我就說咱們面前的桌子,一分鐘之后會自動垮掉你們信不信?” 我們不說話,開始全力防備她使什么手段弄垮桌子,但老婆子什么都沒做,就那么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分鐘時間很快就到了,桌子突然四腳裂開,一下就跨了! 在我們驚愕的同時,盲姥姥突然站起身指著我說:“你若是不答應老婆子的請求,三天后必然死于非命!” 253 又撿到寶 十二帝尸一起圍住了盲姥姥:“你這老婆婆怎么隨便詛咒他人?” 盲姥姥一點都不畏懼:“我沒有詛咒他,我說的都是即將發生的事情!只要他替我照顧我的孫女,自然會平安無事!” 我們都見識過了盲姥姥的能力,她說什么那就是一定會發生什么,現在我真是不答應都不成了。 “好吧!我答應你,但我們要去海市,不可能留下來照顧她!您看?” 誰也不敢打包票說我三天后就一定沒事,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只能答應盲姥姥的請求,但我確實無暇分身,希望她能收回成命。 哪知盲姥姥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到:“那就讓她跟著你去海市?!?/br> 我這回沒轍了,把眼去看那啞閨女,她似乎一點都不傷感,只是淡淡地立在盲姥姥身邊。 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別的辦法了,嘆了口氣,點頭答應:“那我就帶她回海市,只是不知婆婆今后的生活該怎么辦?要不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我倒不是真的那么好心,只是這盲姥姥的能力實在太強。若能帶她在身邊,發財立品自不必說,碰到敵人時,只需她老人家開開金口,讓敵人立刻死亡,那我不就天下無敵了?想到這里都要偷著笑??! 盲姥姥搖搖頭:“這個就不煩小兄弟擔心了,你們走之后我就會死亡,這莽莽大山哪里都可以是老婆子的葬身之處!” “婆婆可不要瞎說,你只要開開尊口,說自己再活十年,不就能多活十年了?”我著急起來,這么個猛人要是就這么死了,不是太可惜了嗎? “哈哈哈!”盲姥姥大笑起來:“小兄弟,你還真把我當神仙了???說什么就有什么,那我干脆直接說我飛升成仙好了,還用在這里請你幫忙?你真是太高估我們天言者的本事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不如就讓老婆子把天言者的事情給你們說說?” 我一聽略感失望,但同時也來了興趣,十二帝尸和郝爽也都圍聚過來,聽那盲姥姥述說關于天言者的故事。 盲姥姥開口說到:“我們一族作為天言者,已經有數百年了!這個職業傳女不傳男,每隔一代必然會出現一個女娃繼承。被選中的天言者生出來就不會哭、不會笑,不會開口說話,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我們是啞巴,其實并不是我們不會說話,而是不能說話?!?/br> “您的意思是她也能說話?”我一指啞閨女。 盲姥姥憐愛地說:“我家圓圓當然不是啞巴!實話和你說吧,我們天言者在未結婚前都不能隨便說話,因為年紀小,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說出來的一切又都會成真,所以上天剝奪了說話的權利,一天之內只能開口一次;當我們成為人婦之后,就成了大人,那時我們就能隨意的說話,但作為代價,我們的眼睛就會慢慢變盲,這是上天的安排,誰也改變不了!” 郝爽接口說:“那你們可以通過話語,隨意cao控人的生死禍福,這也是很牛逼的事情??!” “你錯了!”盲姥姥搖晃著腦袋:“人的生死禍福都是天定的,我們只不過是代替老天爺提前來告訴你罷了!舉個例子,院子里的那只雞的命運,我可以改變,那我說它一分鐘后會死,它就一定會死;但我身邊的這位兄弟,他的本事比我強,即使我想說讓他下一分鐘死亡,我也是說不出來的。這句話到喉嚨口就會像被卡住一樣說不出口,你懂了嗎?” 郝爽不解地搖頭,我卻明白了:“您的意思其實就是你能掌控的人和事情,你說出什么,他們就會按你的意圖去進行;一旦那些人和事超出了你能掌控的范圍,你就根本說不出決定他們生死走向的話對嗎?” 盲姥姥點頭,我心里一下炸開了!剛才盲姥姥說我若不照顧著啞閨女,三天內必死于非命,也就是說我的生死也在她的掌控之中,那她的實力豈不是比我還要高許多?我不由自主地又打量起這枯瘦的老太婆,背上冷汗漣漣。 “圓圓,你以后要聽這個哥哥的話知道嗎?”盲姥姥不舍地摸著啞閨女的頭發,啞閨女連連點頭,這時終于紅了眼,但還是沒有出聲。 盲姥姥又對我說:“圓圓跟著你,你也不虧!想必你也明白這代天發言只不過是個幌子,只要圓圓的實力夠強,她讓誰死就能讓誰死,也可以改變更多事情的結果,所以一定能給你幫上大忙。她跟著你,是她的機緣,也是你的機緣,明白嗎?” 到現在我哪里還會不知道這一點?天言者不是預言家,預言家只能預測未來之事,并不能做出任何的改變,但天言者只要能力足夠,卻能說出什么,什么就是未來,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不由暗喜,若是好好提升這啞閨女的能力,將來絕對是最大的助力。等她達到盲姥姥的實力,連我的生死都能cao控,對上一般的妖邪,還不是分分鐘就了賬?這回真的一又撿到寶了! 咦,我為什么要用又呢?沒辦法,誰讓我是主角,被人虐菜了那么長時間,總算要翻身做主了,好運自然多了,用個又字也不為過吧? “婆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圓圓,讓她好好成長!”我向盲姥姥保證。 盲姥姥不再說話,撐著盲杖起身往外走,圓圓立刻追出去扶住了她。盲姥姥摟著圓圓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圓圓才依依不舍地將她送出了院子。盲姥姥直往山上走去,再也沒有回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走到圓圓身邊,小丫頭已經是滿臉的淚水,但卻依舊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我有些心疼,但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招呼老板娘出來,付了飯錢又賠償了損毀的桌子,一行人再次開上了山路。 圓圓不說話,安靜地坐在窗邊,似乎在期待著什么。我這才發現我們的前進反向就是盲姥姥行走的方向,果然在汽車開了幾分鐘之后就看見路邊有個佝僂的身影在慢慢往前走。 我趕緊招呼郝爽把車慢下了,好讓圓圓再看看盲姥姥,哪知圓圓一個勁兒地搖手,要我們快走。郝爽不敢違逆,油門一轟就超過了盲姥姥。 我和圓圓都朝后張望,盲姥姥似乎知道是我們,抬起來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用力地朝我們揮手告別!就在我要喊的時候,盲姥姥的盲杖猛地朝腳下一點,她的腳下立刻出現了一個泥坑,身體一點點地陷入泥坑之中,原來這就是她選擇的葬身之處。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們一車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圓圓,眼淚決堤了一般! “郝爽,停車!” 我大喝一聲,郝爽一個急剎,車子尖叫著停住。門一開,圓圓就沖了出去,百十米的距離瞬間即至,她一把拉住盲姥姥的手,哭倒在地。盲姥姥已經沒有了生機,圓圓緊握著她的手,也被慢慢地扯進了泥坑! “不好,趕緊救人!” 我大吼著直接穿窗而出,帝尸們也都飛出窗外,一下子嚇壞了郝爽,但我們已經無暇顧及了,全力沖刺總算是把圓圓給拖了回來,小丫頭已經昏死過去,被我抱回了車里。我連忙輸入氣息護住圓圓的周全,盲姥姥剛剛托孤,我怎么能辜負她的信任? 這邊還沒完事,那廂又出了問題——郝爽臉色慘白、雙股戰戰,接連發動了幾次也沒打著火,顯然我們剛才的舉動讓這壯漢嚇得不輕! “郝爽,你沒事吧?”我喊了一句。 他猛地彈起:“沒,沒事!就是手抖得厲害,打不著火了!” 剛說完,鑰匙又“咵噠”一聲掉地上了。盧帝笑著走到他身邊,將鑰匙撿起放在他手心,雖然按住他的肩膀耳語了幾句,郝爽的臉色一下子恢復了,鑰匙順利插進了鑰匙孔,輕松一旋,輕踩油門、檔位撥動,汽車又開始動起來了。 “說了什么?”我有點好奇。 赤帝坐回自己的位置,淡淡地說:“不就是見著幾個會飛的人嘛?就嚇成這熊樣,白長這么大個子了!膽子這么小,到了海市李慕葉可不給你介紹女朋友哦!” 我對這個回答,已經無力吐槽了。嘆了口氣,輕輕地將圓圓平放在座位上,觸手之處冰寒無比!于是問郝爽拿了一條毛毯給她蓋上,之后便挨著她閉上了眼睛。 一陣濕冷的風吹來,原本還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變得陰沉起來。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小雨,郝爽放緩了車速,雨天路滑,這山道又極其險惡,他本事再高也不敢有半點大意。 雨點漸漸密集起來,打得車窗“噠噠”作響,身邊的圓圓突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是被雨聲給吵醒了。她臉上的哀傷還沒有退卻,瞪著大眼睛環視了一圈,突然舉起手指,一字一句地說到:“車要壞了!” 話音剛落,中巴車的馬達發出一聲有氣無力地轟鳴,隨即停止了轉動,車子真的壞了! 254 巴山夜雨 我們都不得不佩服天言者的能力,以圓圓而論,她不是預言未來,而是在能力掌控的范圍之內改變著未來。 山道并不寬敞,中巴車停在路上非常的危險,只要前面后面有車過來,都會被堵住。在郝爽試過幾次發動,卻沒有效果之后,我們決定下車把車子抬到路邊。 山雨迷離,陰冷潮濕,涼意只接就鉆進了骨子里。我和帝尸自然不會害怕害冷,但濕噠噠的衣服貼在身上,還是讓人感到很不爽! “小葉葉,你說那小姑娘為什么突然讓車子壞在了這里?你瞧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也不知道最近的村子在哪,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和我一起用力地青帝低低地問我。 我看了看迷蒙的遠山,黑黝黝地靜默在雨簾之中,看不到一絲人煙。轉過頭淡淡一笑:“別多想了,并不是圓圓讓我們的車子壞在了這里,只是她預知到車子要壞才開口提醒的。咱們十四個大老爺兒們在,來什么都不怕??!” 青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咧著嘴笑了:“這倒也是,咱們那么多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能拼一拼,看來確實是我多慮了!” 我心中暗暗糾結,其實這些話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圓圓如果真的只是預見未來,大可提前就告訴我們車子會壞,好讓我們早作準備?,F在的情況是她話一出口,車子立刻拋錨,我只希望她不是要害我們。 想到這抬頭看了一下車內,圓圓正瞪著眼睛看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孤苦無依的神色,我心中的疑慮一下子又打消了。她姥姥將她托付于我,她又怎么會害我呢? 郝爽掌控著方向,大家一起發力,很輕松地就推著汽車慢慢往前開去,大約推了近一公里,終于找了處寬敞的地方,將中巴車停下。大家都濕漉漉的,也沒個地方躲避,只能將衣服脫下擰干了之后光著身子鉆進了車廂。 郝爽不知道從哪里搗鼓出一堆的面包和餅干,丟給我們之后自己去走進了雨里,往車子底下一鉆“乒乒乓乓”一頓搗鼓之后,有苦著臉爬了進來,看來是修不好了。 “那個,圓圓!我這車什么時候能走?我是一點都沒看出毛病來,妹子,你給個準話吧?”郝爽哀求著。 圓圓卻不予理會,自顧自地打開一個面包,慢慢地咀嚼起來,時不時地喝上一小口水,直到面包吃完也沒搭理他。 我看郝爽的可憐模樣,趕緊打圓場:“爽哥,圓圓一天只說一句話!還是等明天吧,你看今天這天色已晚,路也不好走,就在這休息一晚上吧!” 郝爽將臟兮兮的衣服也脫了下來,從行李架里拿出毛毯分給我們這些光著膀子的大老爺兒們,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好在這一車全是自己人。要是拉的是普通乘客,怕是要吵翻天了!” 大家倒也不是計較之人,裹上毛毯就不說話了,我也吃了點面包和礦泉水,便靠在座位上休息。窗外天色已晚,沒想到在這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我也感受了一番千年前李商隱的情懷: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在這樣的雨夜,誰都會倍感惆悵!我回頭看十二帝尸,他們個個若有所思,也許兩千多年前的雨夜,他們也曾與嬪妃們臨窗聽雨過。郝爽也瞪著大眼睛,時不時地嘆氣,大概不是在思念老娘就是在思念哪個心愛的姑娘。 倒是圓圓瞪著大眼睛盯著我,似乎有話要對我說,但很遺憾,她說不出口,我也讀不到她內心的想法,于是只好善意的一笑,各自安好吧! 車廂內還算暖和,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我也被感染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