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痛而不言,是這個男人最深沉的表達方式。 也是唯一的。 …… …… 不記得兩個人究竟做了幾次,施夜朝像解禁的野獸,對后來顧落的求饒一概不理。等顧落倦極的昏睡過去,施夜朝的欲望依舊不能平息,把她抱在懷里始終不能合眼。她身上留下的傷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并不少,施夜朝只對側腹那一道猙獰的疤不能釋懷,那是他間接造成的。 顧落睡到第二天,家里只留她一人,空空蕩蕩的房間讓她害怕,腦中頓時閃過不好的預感,忙打電話過去給他。 鈴聲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那邊很吵,隱約聽到幾個男人在用英語爭論不休,因此施夜朝用中文和她說話時顧落的心霎時安了下來,才想起現在他每天要為施家處理數不清的麻煩。 電話那邊有人叫他的名字,但是很快的那邊的嘈雜變得安靜。施夜朝換了個無人的房間才道:“我走時你還在睡,吃點東西,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回去接你?!?/br> “我哪兒都不想去?!?/br> “兒子也不要了?” “……” “安心等我,在我回去的時候不想看到你不在家?!?/br> 掛斷電話,顧落抱著被子又躺回去,闔上眼又是昏昏欲睡的狀態?;蛟S姿勢睡得不舒服,她翻了個身,卻露出枕頭上那一小片暈濕的痕跡和她眼角的晶瑩。 在平常不過的下午,她在家里等她的男人回家。 那么三年之后的今日呢…… 有些事不能想,不敢想,因為怕會耗盡她的勇氣,扯碎她若無其事的偽裝。 顧落怕的,是她走后留下施夜朝一個人的日子。 更怕的,是不知道該在何時以何種方式離開他。 …… 陸迦樾放學回來,看到玄關那雙女士鞋時一愣,意識到什么,丟下書包就飛奔上樓大喊顧落的名字:“顧落!落落!” 顧落從廚房鉆出來,“我在這?!?/br> 這一聲讓陸迦樾腳下沒留神一腳踩空,滑了幾級臺階摔了下來。 顧落想過去接他根本來不及,忙上前拉高他的袖子和褲腿檢查他是否受傷:“這么急急躁躁的做什么?” 一抬頭,猛然看到他滿眼的淚水強忍著不肯流下來的倔強模樣,顧落心一酸,狠狠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安辉S哭?!?/br> 施夜朝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陸迦樾媲美高音的哭號,眉頭一皺,把他從地板上拉起來。但卻沒有評價半個字,只是從他身邊繞過去品嘗顧落剛端上桌的晚餐。 從來都在乎自己形象和面子的陸迦樾此刻只是個孩子,抱著顧落哭個不停,邊哭邊埋怨責怪:“你去哪里了!為什么才回來,不要迦迦了嗎?” 顧落心如刀絞,只得調侃的語氣捏捏他的小臉:“記不記得媽咪和你承諾過,不管多久,一定會回來?!?/br> 母子兩在那邊久上演別重逢的戲碼,施夜朝一個人慢慢的安靜的吃著飯。顧落邊哄著他邊喂他吃東西,似乎完全忘記了他的年紀,還只當他是個不會自己進食的小孩子,而施夜朝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分明就是……嫉妒。 這種待遇在晚上的二人時間里才能享有,顧落把陸迦樾哄睡才端了盤水果回到房間。施夜朝剛剛洗過澡,站在鏡前刮胡子,顧落喂了一顆櫻桃到他嘴邊。 施夜朝在鏡中注視著她望著自己的側臉,手上一輕,下顎立即傳來尖銳的刺痛,臉上的泡沫霎時暈染出了紅色。 他動作頓了頓,淡定的丟下刮胡刀沖洗被割破的下顎。顧落在那里就笑,“終于知道你有多想我了,偷看我看得這么失神?!?/br> 施夜朝也不反駁,好像想起些什么,關了水轉身坐到旁邊,向她示意那只刮胡刀。 顧落嘴里銜著顆櫻桃,邊吃邊笑,刮胡泡重新抹上去,輕輕托起他的下巴開始給他刮胡子。這一次施夜朝可以放肆的望著她,大手攬住她的腰摩挲輕撫。 氣氛不知怎么被他惹得曖昧起來,在他的手剛探到她睡裙下時,下顎再度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就在那時,刮胡刀從顧落的右手滑落,只不過就在那一刻她反應極快的用左手立即接住。 她看著那又一次染紅的刮胡泡,笑意不見,手腳冰涼,涼到指尖——除了那只麻木的右手。 施夜朝“嘖”了聲,只得放開她去洗傷口?!澳阆率衷僦匾稽c,我的命就交代在你手里了?!?/br> 顧落沒回應,施夜朝回頭,她左手攥著刮胡刀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怎么了?”他不解。 “你什么時候娶我?” “這么迫不及待?”施夜朝挑眉調侃:“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寧死都不肯嫁給我?!?/br>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鳖櫬渖钌畹耐骸安恢篮髞淼奈摇舨患藿o你,寧愿去死?!?/br> 施夜朝眸色一深,頓時扔下毛巾把她打橫抱回到臥室床上?!暗劝职值那闆r好一些,我們馬上結婚?!?/br> …… ☆、第84章 刻之入骨 第八十二章。 說到施拓辰,顧落幾次提出要去醫院看望他都被施夜朝拒絕。顧落不理解,“也許我露個面正好會緩解兩家的矛盾,也能讓外界的流言蜚語轉向?!?/br> 施夜朝說什么都不肯,“心意我會帶到,露面暫且不必,不急于一時?!?/br> 顧落沉默了下:“你有必要防備著我嗎?” 施拓辰的情況一直對外封鎖著消息,除了a曾透露過的消息之外顧落沒有從施夜朝嘴里得到有關此事的半個字。 “你想多了?!笔┮钩⒉豢此?,對著鏡子系好領帶?!澳悴呕貋聿痪眯枰B身體,在家里多陪陪迦迦才好,不用去管其他的事?!?/br> “可艾美和施先生——” “都和你無關?!笔┮钩驍嗨?,穿上她遞過來的西裝外套?!拔視幚硭械氖??!?/br> “那我呢?”顧落有點負氣:“你就準備讓我在家里呆到發霉嗎?” 施夜朝這才回身,拉她入懷狠狠的吻她,而后才抵著唇問:“收養迦迦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他和你說了?”顧落心一虛,這件事終于還是被他知道了。 “還有瞞著我的必要嗎?”施夜朝捏住她的下巴?!叭舨皇悄悴恍⌒恼f漏嘴,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讓我以為你未婚生子有什么好處?” “你說過不介意我有兒子?!?/br>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搞不清重點?”施夜朝冷臉,又按捺著情緒,抱著她不說話。 “反正你們已經相處這么久了,他是不是我親生的已經不重要?!鳖櫬溆行┎桓铱此?,手指撥弄著他的領帶結:“對我來說迦迦就是我親生的,他是我的……希望?!?/br> “什么希望,你把他當做普通小孩來養能有什么希望?我的兒子才有希望?!?/br> 一句話勾起兩個人心里極力遺忘的傷,施夜朝把她的頭扣在胸前,親了下她的發心:“等一切過去,你身體養好?!彼皖^附在她耳旁:“我們生個孩子?!?/br> 顧落閉上眼貪婪的汲取他的氣息和溫度?!澳泻⑦€是女孩?” 一個像迦迦一樣的小騎士,或者像小茶葉一樣的小公主。施夜朝嘴角勾起抹不自覺的笑意,“一男一女最好,只要不是兩個男孩?!?/br> 有些東西只有他經歷一次就夠了,顧落知道施夜朝不想把本應能夠避免的殘酷帶到下一代的世界里。 他勾勒的未來因她而存在,顧落仰起頭以唇磨蹭他的頸子,眼角點點濕潤,啞著嗓子低喃:“我恨你,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孩子……” 那種眷戀繾綣輕易撥動施夜朝的心弦,她的疼他懂,又因懂而令內心的自責與憤恨越發難以抑制。 “落落,告訴我做這件事的人是不是顧尹?”他問過幾次,但顧落皆否認,兩人每次談到這個話題都無法在進行下去。她既不讓他懷疑eric又不承認是顧尹,卻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話。 “帶我去見施先生我就考慮?!鳖櫬溆憙r還價,施夜朝立即放開她結束話題。 …… 紀翎得知此事后態度和他截然相反,并不反對讓顧落來?!拔抑滥阒斏?,顧落能夠安全回來的確蹊蹺,有的事她瞞著你,你也一樣瞞過她很多事,說起來也算公平?!?/br> 施夜朝眼一抬,“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能再冒險?!?/br> “其實你早知道a有問題對不對?以你的謹慎怎會對a一點不設防?不過就是用她來釣魚?!奔o翎諷刺輕呵:“只不過沒料到顧落懷孕?!?/br> “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笔┮钩湎马樱骸拔疫€是會娶她?!?/br> “在施家和顧家關系如此緊張的時候?顧白裴未必愿意再把女兒給你?!?/br> “我娶她,和任何人無關,更無關利益?!?/br> 紀翎美目一轉,無關利益和陰謀的婚姻,莫非只關乎愛情。但是真的見到顧落后,紀翎覺得他們之間并非只有那所謂的愛情,至少顧落眼底的東西和施夜朝不一樣。 她確實像在隱瞞著太多的事,是好是壞,無人得知,能確定的是一定和施夜朝有關。 施拓辰躺在監護室里昏迷不醒的情況比顧落預想得要嚴重得多,她很不敢置信施夜朝竟表現得如此平靜。 施拓辰面前他們有意不提及顧家,顧落從醫院出來后第一時間聯系了顏夏。兩人約定見面那日顏夏不顧形象哭花了妝,顧落正安慰著,一個帶著帽子和大墨鏡的男人進來了。 顧落瞥了那人一眼,把紙巾塞到顏夏手里借故去衛生間。 衛生間所在的位置較為隱蔽,顧落故意走得很慢,留心觀察著周圍,然后身形一閃拐進男廁。 她躲進其中一個隔間,很快聽到外面熟悉的腳步聲。腳步聲在她隔間門外停住,有節奏的敲了兩下才推門而入。 男人先是打量了下顧落,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拔夷芤驗槟愣虊蹘啄??!?/br> 這人正是徐璈,顧落被他逗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拔覜]事,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br> 徐璈以口型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八鳡??” 顧落猶豫了下,點點頭。徐璈眸中頓時怒火中燒,殺意盡顯?!八袥]有對你做什么?” “除了差點見不到你們?!鳖櫬渥猿?,“沒有,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沒做?!彼杂种?,徐璈了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你哥和他,但你哥確實和eric碰過面?!?/br> “我不信!” “我親眼所見,是我陪你哥見的他?!毙飙H分析過:“他和施夜朝之間怎樣都不該牽扯到你,現在有太多的證據都指向施夜焰,光憑一句不信根本沒有信服力,我也不愿相信,但是‘事實’如此,a是曾是他的人,又對施夜朝因愛生恨,與人串通聯手,一個要你,一個要施家,一個要報復,最合理的解釋?!?/br> “那我哥呢?施家倒了對顧家來說也是種損失?!?/br> 徐璈撇嘴:“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最在乎的權勢利益,施家已經足夠滿足他的胃口,若真有他的參與,等于把你再次拱手于人,他何苦?對自己百害無一利,他能從中獲取什么利益?完全沒有,施家和施夜朝等于是他的搖錢樹,他那種唯利是圖的人怎會甘愿親手毀了搖錢樹?還有什么比這還重要的東西?” 顧落不做聲,徐璈仍舊糾結于此,搖頭嘆息:“他的動機我猜不到,所有的陰謀不外乎三個原因,若是要你,不會這么大動靜又扯上索爾,更不可能要施家,若是想要施夜朝的命在k國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彼湫Π肼暎骸翱偛粫蚢一樣是為了報復吧?” …… 此話一出,兩個人雙雙一愣。就如徐璈所說,錢或人,都不是顧尹的目的,那么原本最最不可能的那個原因此刻卻變成了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