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揚起慈祥的笑，對趙勝男說，“囡囡我們出去聊聊好不好？”

    趙勝男自然知道她要聊什么，如果不是一時沖動她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好?！?/br>
    兩人前后到了偏僻樓梯間，馬梅一改人前賢惠慈祥的樣子，聲淚俱下給趙勝男說著蘇亦暖父親是個怎樣的人，當年對她有多不好，她又是怎樣從那個地獄一樣的家里逃出來。

    趙勝男不解，問她，“您怎么不帶亦暖逃出來？”

    馬梅愣住，許久才支支吾吾道，“那是她爸爸，對她和對我不一樣?！?/br>
    真的是這樣嗎？趙勝男想起第一次見蘇亦暖的情形，有些猶疑。

    “囡囡，小暖的事阿姨求你千萬不要告訴你爸爸，你知道的阿姨很愛你爸爸，如果不是你爸爸我這一輩子怕是早毀了?！?/br>
    “你放心，我要是想說不會等到現在?！?/br>
    趙勝男給了她保證。

    -

    十幾歲時亦暖在課本上寫下這么一句話：當我的心徹底麻木時，誰也別妄想傷我一分。

    這許多年來，她那顆心如當初所寫，慢慢地，慢慢地，一點一點死去，除了當年那個人，還有軍人，再沒有什么能驚動分毫。

    馬梅那一巴掌相較于這些年所經歷的惡語挖苦，實在算不了什么，無非是一種打在身上，人人看見，一個刺在心上，無人窺見。

    小嘉的來電讓亦暖提著的心放下，她恨趙家，恨馬梅，唯獨不恨這個弟弟，這些年能時不時想起她的只有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想去哪？”

    蕭奕寒問。

    想去哪？能去哪呢？

    亦暖垂著頭輕笑。

    笑得讓人心尖發疼。

    “回s市？”

    亦暖抬頭看他，他深邃的雙眸似夜晚寧靜的海，海面散落著皎潔清輝。

    “好?！?/br>
    從g市到s市開車8小時左右，現在春節堵車加上路面到處結冰最少也是十幾個小時，兩人決定明天出發。

    “晚上想吃什么？”

    蕭奕寒第一次來g市，對這里很陌生。

    亦暖情緒已經緩過來，事情的發展從未出現在她預料中，她不知道這個只見過三四面的人怎么會答應無理的要求，她仔細看了蕭奕寒的表情，和初次見面有些許不同，近人情了些。

    但也不像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或許只當她在開玩笑！

    如果是，那就好。

    如果不是……

    她沒往這方面想。

    她私心里刻意忽略了蕭奕寒去b找她，現在又趕來g市的事實。

    她感激蕭奕寒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寒天凍地的時候從天而降，讓她不至于像個可憐蟲。

    “我們去吃g市特色小吃?！?/br>
    “聽你的?！?/br>
    g市的特色菜當屬素春卷，也就是本地人常說的絲娃娃，在g市各個小巷，商場都有專門店面。

    亦暖帶蕭奕寒去的是一個老牌店面，在一個不經意的小巷里，她高中時偶然吃過一次，至今念念不忘。

    黃瓜絲、粉絲、土豆絲、脆哨、炸花生……九個素菜，兩小碗湯汁，二十塊大米面粉做成的薄餅。

    亦暖問他：“知道怎么吃嗎？”

    “嗯?！?/br>
    這吃的方法和北京烤鴨類似，只是不確定味道如何。

    “我先示范給你看看，用這個薄的面皮包住你喜歡的菜，在澆一點湯汁在上面?！?/br>
    亦暖把包好的遞到他嘴邊：“嘗嘗看?！?/br>
    一口咬下去薄餅混合著各種冰涼的素菜，不好吃，也不難吃，但吃完一個忍不住想再吃一個。

    “怎么樣？”

    面前的人眨著眼，期待看向他，有了兩分20歲小姑娘該有的活潑。

    奕寒眼里泛著柔光，配合的點頭。

    “那你自己試試?！?/br>
    “好?！?/br>
    從這天開始，蕭奕寒對蘇亦暖已經不是一個見過面，幫助過她的過客，或許他們現在的關系可以稱作朋友。

    蘇亦暖不愛交朋友，異性更是沒有，蕭奕寒是唯一一個。

    第16章 我們不可能離婚，我會給……

    第二天難得放晴，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回去的路很長，很安靜，高速上，山坡上一派冰雪消融的跡象，到處濕淋淋的像落水的鳳凰在使勁搖干身上的水。

    這種天氣容易犯困，亦暖強撐著不睡去，眼睛緊盯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

    “困就睡會兒?！?/br>
    “嗯?！?/br>
    嘴上答應，實際上卻沒真的睡去，她試圖找些話說。

    “你這次休息幾天？”

    “初二收假?！?/br>
    “這么快？”

    今天農歷臘月二十七。

    蕭奕寒看她一眼，說：“嗯，下次會多休一段時間?！?/br>
    這次事出突然，本來答應替三大隊隊長留守部隊，但因為想見她反了悔，沒來得及申請假期，所以只有幾天時間。

    “哦?！?/br>
    蕭奕寒問：“你們什么時候開學？”

    “二月底?！?/br>
    “你現在大二？”

    “不是，大三，學的漢語言文學?！?/br>
    “挺不錯的專業?！?/br>
    “嗯，還好?！?/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實在找不到什么共同話題。

    蕭奕寒想到她微博上轉發的那些軍事訊息，便問她：“你對軍事新聞感興趣嗎？”

    “嗯？”亦暖腦袋昏昏沉沉的，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嗯，特別感興趣?！?/br>
    說著還配合著點頭，像犯困的小雞崽在啄米。

    蕭奕寒忍不住失笑，堅毅冰冷的側臉變得柔柔的，眼睛因為笑容輕輕彎起。

    亦暖轉過頭，呆呆看他眉眼帶笑的模樣。原來冷酷的人笑起來會這么好看！

    她的視線算不上灼熱，三十多歲的人卻有些發慌。

    “怎么了？”

    她搖頭，柔聲說：“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太陽?！?/br>
    很溫暖，不會灼傷人。

    “噢?！彼衷诜较虮P上敲了敲，過了五六秒認真發問，“喜歡嗎？”

    她被問得一愣，“還好?！?/br>
    “我以后笑給你看?！?/br>
    亦暖昏昏睡睡的眼睛一下子睜大，竟有些不知所措，臉發了熱，身體連忙坐直，有點不知如何的擺手，：“不用，你要想就笑，不想笑便不笑?！焙臀覜]什么關系。

    蕭奕寒收了笑，扭頭認真對她說：“我看見你很開心?！?/br>
    亦暖徹底愣住。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太直白了些，她再傻也聽出了里面蘊含的寓意。

    難不成昨天的話他并沒有當做玩笑話？

    她腦袋里打了個結。

    兩人談話戛然而止，車里很安靜，只有彼此呼吸聲。

    凌晨趕到s市，亦暖又去了蕭奕寒家。

    這里和上次來一模一樣，一點改變也沒有，不像長期有人居住的樣子。

    亦暖想，或許這里曾經住了個溫柔賢惠的女主人，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離開。

    還是住在上次的房間，臨睡前蕭奕寒敲響她的門。

    他說：“明早上我要去辦點事，你別像上次一樣我沒回來便離開?！?/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