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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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離慈寧宮有點距離,路上唯楨稍稍在前了一點,穆清靠后些,這是穆清刻意為之的,那些宮規仿似刻進了她的骨子里。 “你很怕本殿下么?”兩人無言的走出了慈寧宮穆清乍聞四皇子這么問。 “沒有?!蹦虑迤鋵崨]有說實話,她是有點看不清眼前的四皇子的,這四皇子像是沒有脾氣般永遠是笑嘻嘻的,眼睛里也是很少起波瀾,說話也永遠是得體漂亮的,穆清竭力想要看清這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真的是永遠高興無憂的么?恐怕不是的罷,可是穆清看不出他不高興的時刻,于是因了這樣的未知她覺得眼前的人確實可怕。她在刻意的訓練下,就連別人不經意間露出的各種小情緒都能清晰的捕捉到,可是她捕捉不到四皇子的情緒,于是穆清惶恐,覺得自己所學的不精細,她怕這個。至于未出嫁少女對于自己夫婿的那種說不清楚的羞怕,她是真沒有。 “哦?!蔽E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然后兩人繼續往前走。 花房在宮里北邊兒的角落里,兩人越走宮人越少,只是附近的花卉越加茂盛,穆清一路不說話只低頭走路,及至快到花房的時候,突然,四皇子停了腳步,穆清很清楚的感受到四皇子釋放出的敵意。于是吃了一驚,這么許久從未見過四皇子變臉色的時候,是什么惹得四皇子這般清晰的情緒動蕩。 小路盡頭的一顆像是小樹一樣的大紅牡丹下躺著一位看不清相貌的人,邊兒上跪著一個太監用芭蕉扇給躺著的這位扇風。穆清看不清躺著的人的相貌,可是能看清對方的衣服和身量,那是個體態修長的人,因了唯楨擋了些視線,加之有些遠,穆清分不清楚那是個少年還是大人,只是覺得躺著的人怕是要比四皇子還要高幾分了。穆清眼見著四周并無宮人,那引起四皇子這般的必然是前面躺著的人無疑了。 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好看清楚前方,就見那小太監俯身朝躺著的那位說了句什么,原本背對路這頭的人立馬翻坐起來,理了理衣袖上的花草泥土,然后面朝這方站好。 穆清這才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不,不算是個大人,介于大人與少年之間的模樣。穆清從未見過有人的頭發能那樣黑過,黑的甚至隱隱帶了些藍色,眉毛修長漆黑,直直入了左右發鬢,鳳眼狹長,鼻梁挺直,嘴唇卻是個棱角分明的倔強樣子。再看那衣服竟是皇子的常服,穆清大吃一驚,宮里竟然有她不認識的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來來 講文明從身邊做起 留言言收藏藏從現在做起喲~~~~ ☆、長大了 穆清站在四皇子身側,雖然好奇,只在心里吃驚且好奇,但是面兒上依舊是端莊沉靜的,只一雙眼睛略略有了些亮光,帶了些探究的看向前方。穆清自詡對宮里現今的狀況很清楚,遂冷不丁冒出個陌生皇子幾乎激起了穆清骨子里的惶恐,經過這么些年,倘一進到陌生環境她必須迅速看清所有狀況,稍一超出她的預計,就會有種莫可名狀的恐懼,像是因了自己對這一點點超出預計的不可預料會讓蕭劉兩家大禍臨頭。 隔了老遠的距離,穆清竟然能感覺到那個面朝這方的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瞬間恍若實質般刺了自己一下,末了倏忽間消失,穆清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及至四皇子移步,穆清跟著移步,走到那少年跟前,穆清越發想著那生生刺了自己一眼的視線怕是自己的臆想了,因為此刻這少年臉上是全然的乖順,甚至眼瞼都不抬,睫毛紋絲不動的捂著那雙瞳孔,這個少年很平靜的乖順,臉上有種麻木的習慣,穆清覺得這人看見四皇子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乖覺。 “緝熙問皇兄安?!蹦欠揭恢饕黄?,這方兩個年青男女,兩方人馬只有一步之遙時那先前躺著的少年如是說。 將將變完嗓子的聲音,帶著些沙啞般的低沉,像是鐘鼓司的大鐘被撞出去得來的那個回聲,低沉但不笨重的聲音,就在這樣低沉的聲音中,蕭穆清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少年像極了四皇子,而且比四皇子高,肩膀竟是異常的寬闊,只是徒長了個骨架子,著實是有些單薄,他日必是個偉岸的美男子,穆清想。 垂了首的少年問安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甚至得來了四皇子一聲冷哼,蕭穆清聽見四皇子這一聲冷哼之后反而覺得這四皇子終于不再笑吟吟的樣兒,終于有了點兒人氣。待兩人走過那主仆之時,四皇子沒有任何想要介紹的意思,于是蕭穆清就罷了,只是略微帶出了點子笑向那主仆福了福身,這是蕭穆清的規矩,自是不管別人如何無禮她先得做到這些。 那小太監回了禮,旁邊的主子沒半點動作,只是隨著兩人走過的時候轉了個身,做出了個恭送的樣子,像是個木偶人,穆清也不在意,只是奇怪宮里怎么會有皇子是如此木頭樁子一樣.卻不想兩人原本已經走過了那主仆二人,結果距離三四步之時那四皇子像是忍無可忍般大步返了回去,蕭穆清清清楚楚聽見四皇子咬牙切齒的聲音“遲早弄死你個野種!”穆清驚詫莫名,想著這四皇子作何對一個還未出宮建牙的兄弟這般仇視。然隨即想,怕是因了這皇位四皇子才這般的罷,但是也不至于這樣名面兒上就恨不得立馬捏死對方。揣摩了半天,等四皇子大步流星走來的時候,那站著的少年聽了那咬牙切齒的一句咒罵也沒反應,穆清看的分明四皇子罵完那少年連一根兒睫毛都沒動彈。 如此一個動靜兒,蕭穆清自知是沒有任何興趣去看那勞什子綠牡丹了,只是四皇子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于是蕭穆清也不便打道回府,陪著四皇子看了一場沒滋沒味兒的綠牡丹,待回了慈寧宮,穆清開始著人打聽那少年。 “那姑娘真美……”嚴五兒做夢一樣的發出了一聲嘆息,伸長了脖子看著路盡頭快要被花團淹沒的人影。 嚴五兒邊兒上站著的自然是五皇子緝熙,聽聞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如此一說,不復方才的木頭樁子樣,緝熙斜睨了嚴五兒一眼,出其不意伸手攥了對方空蕩蕩的下、身一把,捏了那一串兒發育不全又被中途割掉的韭菜茬,在小太監哭嚎中站好了身子,嘴角稍稍咧出了一點皺褶“就你這樣兒的還想姑娘美不美,哼?!闭Z氣既嫌惡又惡劣。 緝熙自然知道方才走過去的那姑娘長得很好,他其實沒有注意那姑娘的長相,他只是一眼就覺得那姑娘身上有種他厭惡極了的神韻,類似于小時候見過的故作……高貴,對,就是高貴的那群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太后,皇后,或者父皇身上的那種氣息,那是他小時候最厭惡的一類人具有的氣息,緝熙到現在還是厭惡,只是現在他覺得他也高貴了起來,至少這宮里沒有哪個狗奴才再膽敢對自己不敬。 五皇子緝熙,這個名字提起來會讓宮里的奴才們打一個冷顫,短短十年,五皇子長成了一個美少年,依舊在宮里存在感極低,只是莫名的,他在后宮生活的很好。每月里,倦勤殿的分例是最早發下去的,每日里的飯菜也是精致的很,下面辦事的奴才們很是不解,作何這樣一個沒背景沒皇恩的廢物皇子能在后宮過活的這么好,想要探探老太監們的口風,得來好一頓訓斥之后那些奴才們也就戰戰兢兢自去辦事去了,只是知道這五皇子是萬萬不能怠慢的,時間一長,這原因也就沒人問了,只是按照慣例早早的辦妥五皇子的一應需要。 然,五皇子緝熙照舊是很不喜倦勤殿里多出其他奴才,遂至今偌大的倦勤殿只有嚴五兒一個人伺候著五皇子,那老嬤嬤在兩年前也已走了,于是倦勤殿里終于剩下了嚴五兒和五皇子兩個人。 是夜里,倦勤殿早已滅了燈,嚴五兒也歪在腳踏子上睡得一塌糊涂,寬大的木床上空無一人,整個大殿里也只余小太監規律的呼吸聲。緝熙站在側殿的門前,在最后一只黑影子從腳下溜進側殿里的時候終于關好了門,這才進了正殿一腳踢醒了躺在地上的嚴五兒,然后在沉默的悉悉索索中奴才為主子更好了衣,緝熙翻身上床,嚴五兒依舊睡在腳踏子上,不大會兒,殿里就真正安靜了。 倘若夜色稍稍明亮一點,倘若這偏殿里開了窗戶縫兒,要是有人挪眼瞅瞅那窗戶里面,登時嚇得魂兒都要沒了,從窗戶縫兒里瞅進去,滿屋子的黃眼睛,像狼一樣的眼睛,黃幽幽的亮著,像是從那閻羅殿里飄出來的鬼火,那是狗的眼睛。 滿屋子的狗,不知有多少條,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沒見過那么多的狗同時集中在一個屋子里,而且是安靜有素的,沒有異狀的情況下通人性一樣的蜷在屋子里,一點聲兒都不發,這簡直不像是畜生了。 現下,這宮里所有的野狗都集中在這個屋子里,白天會沉默的一條一條竄到宮里的四面八方,晚上在夜色的遮掩下又一條一條回到這屋子,及至最后一條進屋這殿里才會徹底的安靜。 一屋子的狗,一主一仆,旁的就沒有了,這倦勤殿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這宮里身量那樣的皇子竟是五皇子,五皇子……”蕭穆清沉吟了半天,最早先的時候宮里的嬤嬤約莫是提過宮里有過五皇子的,只是那真是太早了,穆清早就忘了這宮里還有個五皇子。 晚些時候從花房出來穆清就著綠竹去打聽今日見到的那少年,等點燭之時穆清已是把五皇子連同他外公的事情知曉個清楚明白。 蕭穆清心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五皇子定不是個乖順溫良之人,且看今日他對四皇子的乖順像是覺得這人定是個木訥懦弱的單薄少年,可是倘若是這樣,那本該十五歲就出宮建府的皇子作何年滿十六還呆在宮里?;莸壅嬲鎱拹哼@五皇子,定是要早早打發了出去的,若真如得來消息說惠帝有可能都記不得五皇子,那宗人府定是要提醒皇上的,宗人府為何又不提? 穆清思來想去一時睡不著,遂站在窗前看月亮出神,仰著頭的蕭穆清真真是極漂亮的,真像是從那月宮里下凡的仙子,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再至脖頸的這一條線起起伏伏優美的不似凡人,冷不丁,穆清眼角竟是瞟見那大團的丁香樹下有幾根黑中泛藍的發絲像是不小心被風帶起來般,心下猛的一頓,再定睛一看,卻是沒有了,只有風吹樹枝搖晃的樣子。穆清心悸的厲害,連忙喚緑萼“緑萼,去看看院子里有人沒有?!?/br> 慈寧宮里處處都有侍衛,就算有人,那也早該讓侍衛發現了,站在檐下的宮女也是能看得見的,緑萼如是想,但是還是出去看了,看了自然是沒人的。如此秉了蕭穆清,但見自家主子半晌不語,半天了竟是心神不定的樣子。 “我總覺得這次進宮會出事兒?!睋嶂乜谑捘虑鍘捉哉Z說話,被侍女安慰了幾句想著興許方才是自己錯覺,于是猶猶疑疑躺下了,卻是一夜未得好眠,二日,是當朝太后七十大壽,穆清早早起來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馬勒隔壁隔壁 老子現在寫文自己玩兒 花幾個小時寫文 再花幾十個小時刷那根本刷不出來的留言 看把老子賤死了 從今往后 愛咋咋地 馬勒隔壁隔壁 ☆、穆清驚嚇 今日是太后七十壽辰,這在素來命數不很長的當朝皇室里是極為了不得的長壽,因此禮部早早就跟惠帝提了,而且也早早就被允了,這太后的萬壽節得大辦,不僅要大辦,而且要辦的好,這算是今年禮部除了選秀之外最大的一件事了。 早在三天前惠帝就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為太后和國運祈福,“奉天時減降天下囚徒”更是讓好些人重見了天日,這其中就有近二十年前的犯人,一時間各地大牢幾乎都空了,民間百姓也都歡歡喜喜準備過幾天輕松日子。 宮里這幾天奴才們都緊緊張張的為壽辰做準備,老百姓們都歡歡喜喜,但是奴才們都戰戰兢兢,宮里最怕的是辦大型筵席,奴才們都能忙瘋了還得小心翼翼不能沖撞著主子,好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晚上眾位主子們就座。 穆清也是大清早就起來了,洗漱收拾了特地挑了件晚煙霞紫綾子如意云紋衫,她的穿著素來清淡的很,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過素,遂挑了件亮顏色的衣裳,收拾齊整喚了左右侍候的綠竹緑萼,一齊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本想陪太后多說會子話,一進宮門卻見滿目皆是亮堂顏色,宮里的嬌客主子們穿的五顏六色,打扮的也是有譜兒的很,皆都圍坐著太后說話。 穆清見這樣熱鬧的場景,于是只進去向太后請了安就推說想要去御花園曬曬太陽,被太后關心了兩句就出來了,她向來是不大愛熱鬧場面的,尤其是這樣妃嬪眾多的場面。進去時穆清一眼就瞧出了哪幾個是一派,哪幾個又是平日里一堆兒,明明恨不得想要把對方飲血吞骨了事,面兒上卻都一團和樂,只怕那帕子都得費幾條。 穆清一想到自己辛苦了十年所學,皆是因了適應這樣的場景就有些煩躁,幸而她的忍耐力向來是很好的,于是沉沉靜靜請了安,又清清揚揚說想要去曬曬太陽,太后哪里有不準的。于是甩袖子轉身,撇下了身后妃嬪們因了不知她身份而出的一地猶疑猜忌和不安。 “小姐,這條路是通往御花園的么?我怎看著不像?”緑萼性子跳脫,見四下并無宮人于是也就少了點拘束,開口提醒自己主子像是走錯路了。緑萼跟著自己主子閑逛似地走了半天,越來越覺得這路不像是去御花園的路,于是開口就說話,不似綠竹,明知道這不是去御花園的路也不吭聲,她向來覺得自家小姐年紀輕輕可是有主見的很,哪里能有她們開口的份兒。 “哦?不像去御花園的路么?那我們就閑逛逛好了?!蹦虑宀簧踉谝獾恼f了句,依舊是沒找著御花園在哪里的樣子,綠竹緑萼互相看了看,沒了言語只得跟上。 緑萼見她們越走越僻靜,周圍的花草也繁茂了起來,宮人甚少,倒是個安靜合她主子喜歡的地兒,遂也開始一心一意的欣賞周圍的花草,上一回穆清和四皇子去花房的時候這兩人皆都沒跟著,這會子兩人也不知這是去花房的路。 說不上來為甚么說是出來閑逛,她卻是下意識的走到這里,是希望再看見那個五皇子么,好像是的,可若是非要看見那個五皇子吧,又好象不是,看見了能怎樣?穆清的心理全然不像是這個年齡女孩兒該有的心理,她總是在心里要把做每一件事的原因和目的弄的清清楚楚,待事情在她心里絲絲縷縷一丁點都不亂的時候她才會靜下來。這會子她卻是不知道她若是再看見五皇子能怎樣,只是覺得那五皇子著實像是一團謎,她在外圍層層疊疊的黑屋里窺不見里面的一絲絲,穆清生平沒見過這樣的人,于是想要去再窺窺黑霧里面的東西么。 這女子就是這樣,看見未知的東西,她不會逃開,她總會想法兒把那東西弄清楚,她所受的教導就是把一切不能掌握的掌握在手里,比別人多知道一點,先知道一點,然后就能安然的看別人懼恐那些因未知產生的惶恐。 穆清對五皇子的好奇,和她對一只狗為什么習慣啃骨頭的好奇是一樣樣兒,只是這回好奇的是個人罷了。 待主仆三人行至一座苑子轉角之時,前面走的主子卻是驀的停下來了,并示意身后的兩人安靜,身后的綠竹緑萼探頭一看,前面有個四角飛檐亭子,初時兩人并未見任何異狀,可是待細一看,那和欄桿齊高的石長條椅子卻是躺著一個人。宮里是個是非的地方,這里死一個人還不如尋常百姓家丟了一只雞,綠竹緑萼以后是要跟著穆清出嫁的,都是受過□的,這會子下意識的屏了氣息,只看著她主子。 綠竹緑萼不識得躺在亭子里的人,穆清卻是識得,她的眼力極好,幾乎就一眼看見了那濃黑濃黑泛藍光的頭發,起先不很肯定,待看見皇子腰間專用綬帶時才覺著是了,這怕就是那好生奇怪的五皇子了。 主仆三人所站的位置恰好是一個轉角,即亭子里的人看不見她們,她們卻是能看見亭子里的人??墒遣恢醯?,穆清隱在一大處迎春花吊子后面,分明看見那原本躺著的人坐起來了,視線仿若實質性的東西朝這里望了一眼。 穆清心下一驚,這五皇子莫不成是發現這里站了人?可是亭子到這轉角的距離不近,難不成這五皇子真能耳聰目明到這程度。穆清是知道習武之人耳朵和眼睛都尖利的很,若是這五皇子隔了這么老遠的距離能聽見有人來,怕這五皇子并不如宮人所說那般庸碌。 既是被發現了,還不如走出去的好,可是穆清步子還未跨出去,那亭子里匆匆走近了個人,是個尋常小太監打扮。低頭弓腰碎步快走,這是個標準的宮里奴才的姿勢,還得是個好奴才,要不做不出這么像樣的姿勢,穆清心說。然等那奴才說話之時恰巧面朝她這方,穆清大吃一驚,那是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李自中。 穆清不知道皇上到底是長什么模樣,這十年里從未見過皇上,即便去太后那里,也只是去探望探望最多小住一天便罷,遂這么些年竟是皇上龍顏一面都未曾見到??墒沁@大內總管李自中卻是見到過幾次,皆是在太后宮里見太后傳李自中問話兒她才知道的。既是貼身照顧皇上,那李自中自是不必可說的宮里奴才頭一人,如今怎的穿著雜役小太監的衣服,還做出這般鬼祟不光明的舉動? 穆清發現所有的事情一旦扯上五皇子那便像是她的腦子都不甚靈活了一樣,事事都看不清。 心下疑惑不定,然面兒上她只是舉目細瞧,見那李自中低聲說了幾句,不知五皇子是作何表情,總之就短短幾句話,末了李自中按原路返回。 見那五皇子舉步像是要離開亭子朝這方走來,穆清先一步走出去,像是隨意逛花園兒的樣子莫不經心的看了那亭子一方一眼,不認識般朝另一個岔路走去,身后的綠竹緑萼小心翼翼跟著,主仆三人走了幾步,卻聽后面有腳步聲傳來。 “這牡丹開的可真是應景的很,四皇嫂說是也不是?!?/br> 穆清停步,轉身,端莊的向身后的少年行禮“民女劉穆清見過五皇子?!北砬榕e止都到位的很,只是心下覺著說不出的不對勁,被頭一次叫做皇嫂,穆清覺著奇怪的很,在長期的為某個身份習學的過程中,她反而忘了她習學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