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的一扇門突然打開了，葉珂和李仁匆忙回過頭，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只穿著睡衣，懷里抱著毯子靠在門邊，冷冷地看著他們。

    那里應該是臥室吧！

    葉珂這樣想的時候，李仁已經走了過去，“黃璐，是我啊，我是李仁！”葉珂愣了一下，他和黃璐只見過一次面，因為在洪薇那件案子里她不是什么重要的證人，所以并沒有留下什么特別深的印象，現在她的形象又非常凌亂，葉珂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聽到李仁這樣叫，他才發覺，這個女孩兒的確就是他們要找的黃璐。

    但是黃璐的表現又讓他吃了一驚。

    看到李仁向自己走了過來，黃璐竟然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抱緊了懷里的毯子，“你是誰？不要過來！”

    李仁也被黃璐的反應驚到了，他停下了腳步，不解地看著黃璐，“李仁，就是一直在給你拍攝的李仁，我們之間有協議的，你不記得了嗎？”

    然而這個時候，他突然注意到，黃璐的眼神里充滿了驚慌，然后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接著他感到自己右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后頸也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連辯解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銬上了手銬。

    “怎么樣？她還是什么都不肯說嗎？”葉珂在醫院走廊的自動販賣機上投下了一枚硬幣，給自己買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問道。

    半個小時前，他才從局里趕到醫院，之前對李仁的審訊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

    按他自己的說法，這幾天他雖然每天都會和黃璐見面，但是除了搬進去的那天，他從來沒有進入過房間，之所以和黃璐見面，是去給她送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但是只是放在門邊，之后黃璐會自己拿進去。

    對于黃璐的這種改變，他也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他肯定，和自己完全沒有關系。

    這些，他都有充足的證據，因為和黃璐之間有拍攝協議，但是黃璐雖然同意了拍攝，但更想一個人待著，所以他只能在房間里架設了攝像機，24小時不間斷拍攝，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取出硬盤，把資料拷貝下來。

    要徹底查看這些資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葉珂交給了別人去做，自己去現場進行了一些調查。

    據周圍的鄰居反映，的確每天都會有個男人過來送些東西，但是從來不會進屋，葉珂給他們看了李仁的照片，鄰居們認出和每天來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他們同時還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就在事發當天上午，過來了幾個民工，對那間屋子進行了簡單的裝修。

    循著這個線索，葉珂找到了那幾個民工，不過他們說只是裝修，并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委托人正是住在房間里的黃璐。

    刑事技術科的同仁們在房間里也沒有發現暴力侵犯的痕跡，對黃璐的身體檢查也證實，雖然她的處女膜有陳舊性損傷，但當天并沒有遭受過性侵犯的痕跡，身上也沒有傷痕，至于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暫時還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黃璐說并不認識李仁這一點是說了謊的，因為房東說，租下這個房子的人正是李仁，搬進去的當天，也是李仁幫忙，起初的時候他還以為兩個人是情侶，所以還特意囑咐過，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總的來說，在看完所有的錄像前，葉珂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李仁和黃璐突然發生的轉變有任何關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黃璐的身上。

    但是在他抓捕李仁的時候，黃璐突然發狂，歇斯底里地尖叫個不停，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樣，他請求了援助，才控制住了她，然后把她送到了醫院，醫生也沒辦法解釋為什么會這樣，只能給她注射了鎮靜劑，暫時讓她安靜下來再說。

    安排好了白靈之后，孫嘉羽也趕了過來，參與了對黃璐的檢查，隨后就留了下來，權當作為留在這里的監控人員。

    “一直在睡覺?！睂O嘉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的拇指揉按著自己的太陽xue，“雖然中間醒來過幾次，但是不管怎么問就是不說話，看來這次受的刺激不小?！?/br>
    “有些麻煩啊，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比~珂一口喝光了咖啡，把紙杯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留下來照看就好了，明天你還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我們疏忽了，最好能把現場留下來的東西再做一次詳細的檢驗?！?/br>
    “要是有什么問題的話，也只剩下食物了吧?！睂O嘉羽想了想，說道，“畢竟，從目前的線索來看，也只有這個東西最有可能被做了手腳，那樣的話我就不能休息了，我這就回去做檢驗，拖得越久，線索被湮滅的可能性就越大?！?/br>
    黃璐在快天亮的時候終于又醒過來一次，正趴在床邊打瞌睡的葉珂是被她碰醒的，抬起頭就看到她雙眼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雙手在床上不斷地摸索著，好像在尋找什么。

    “你要找什么？”葉珂站起身問道：“是要喝水嗎？”“音樂！”黃璐含混不清地說道。

    “音樂？什么音樂？”

    “就是，這個，我一直在聽的音樂！”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繼續尋找著，葉珂想起來，在他們把她送往醫院的時候，她的耳朵里還塞著耳機，音樂播放器正播放著音樂，但是那個音樂播放器已經被孫嘉羽收走，說是里面可能有什么重要的證據。

    “抱歉，那個東西可能是很重要的物證，所以暫時不在這里?！?/br>
    “哦?！秉S璐輕輕地應了一聲，停止了尋找，黑色的眼眸終于動了動，突然問道：“這是哪里？你是誰？”

    “醫院，我是葉珂，之前我們見過面的?！?/br>
    “葉珂？”鎮靜劑的作用還在，黃璐的反應有些慢，但是她還是想起了這個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怎么會在這里？”

    “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嗎？我是說，在我們把你送來這里之前?！?/br>
    “對不起！”黃璐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用力搖了搖頭，“我只記得之前在聽音樂，突然感到一陣耳鳴，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br>
    “今天是幾號？你還能記得嗎？”

    黃璐說了個時間，葉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她說的是昨天的時間，“你不會記錯吧？”

    “不，不會！”黃璐搖了搖頭，“我之前特意看過時間，因為每次聽音樂的時間不能太久，到時間就要停下來！”她說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也愣住了，“怎么會這樣？我明明記得……”

    “看來就是這樣了?！比~珂卻點了點頭，“從那個時候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全都不記得了，不過，這到底是為什么？之前有過這種經歷嗎？”

    “沒有，這還是第一次。我，是不是？”

    “現在還不好說，讓醫生來看看吧！”

    值班的醫生很快就被叫了過來，對黃璐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證實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是怎么回事？”葉珂看著檢查結果，問道，“不會出了什么差錯吧？”“雖然你是警察，但也不能隨便這么說?！贬t生對葉珂的話非常不滿，生硬地回應道。

    “可是這個檢查結果和她的實際狀況完全不吻合，不可能沒有什么問題就突然發生這種事情?！?/br>
    “這個檢查只是證實她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我可沒有說其他的方面沒有問題?！?/br>
    “那到底是什么問題？”

    “或許是心理上的問題也說不定，我覺得還是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等明天讓精神科的人檢查一下比較合適?！?/br>
    “也只能這么做了?！比~珂道過謝，又安排一些了事情之后才離開醫院。對于突然發生這種事情，黃璐也迫切希望知道答案，對警方的安排沒有異議，只是希望能盡快拿回自己的音樂播放器，因為過一段不聽那些音樂的話，她就會覺得暴躁不安。

    “那是很重要的放松心情的音樂吧？我明白了，馬上就要畢業，之后要面臨畢業，出國留學等問題，有些焦躁是可以理解的，我會讓他們盡快送回來的?！比~珂答應了一聲就駕車回到了局里。

    李仁是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離開s市公安局的，因為藥理檢測需要一定的時間，刑事技術科的同仁們加班加點也只是剛剛好趕在羈押時間到達前做出了結論，李仁送過去的那些食物沒有任何的問題，那些攝像記錄里的確就像李仁說的那樣，24小時沒有任何的間斷，但是也成了李仁擺脫嫌疑的最好證據，因為記錄里除了黃璐的身影，就只有那幾個裝修工人的身影，他安裝好攝像機后就離開了，之后就沒有在里面出現過。

    “這件事情，你怎么想？”葉珂看著結論報告，皺著眉頭問孫嘉羽。

    “沒什么想法，大概也只是一次意外，至少我沒法做出其他的結論?！薄翱磥硪仓荒苓@樣了啊，這個，就給她送回去吧？她說這個對她非常重要，對了，藍迅的那個也沒什么用了吧，一起送回去好了?！比~珂指了指音樂播放器，說道。

    “嗯，可以了?！彼戳丝茨莾蓚€播放器，和自己的沒什么區別，里面的音樂她也都看過，和自己的差不多，真不明白，這種東西有什么重要的。

    第九章 回到原點

    “比我預計的提前了兩天！”當李仁回到家里的時候，就看到李悅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看到他回來，看了一眼日歷，隨口說道，“怎么樣？這兩天玩的還開心吧？”

    “你看我像出去玩的樣子嗎？”李仁疲憊地脫下鞋，一股腳臭味瞬間彌漫在屋子里，讓李悅不滿地皺了皺眉。

    “快去洗澡再出來跟我說話?！?/br>
    李仁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了衛生間，半個小時后才裹著浴袍走了出來，在李悅的身邊坐下，一口氣喝下了一杯水，才說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jiejie，我消失這么多天，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br>
    “不是你親jiejie，會把你養到這么大嗎？”李悅白了他一眼，說道，“再怎么說你也是成年人了，我不可能什么事都管著你，只要不給我惹麻煩，就隨你便了?！彼f著，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異樣的光彩，“說到是不是親的，倒是提醒了我，雖然結婚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沒有可能，但也不能一輩子就自己一個人，你覺得，我收養一個孩子怎么樣？”

    “你不是開玩笑吧？”李仁驚訝地看著自己的jiejie。

    “我是非常認真的！”李悅坐正了身子，“雖然這么多年一直和你相依為命，但是畢竟是你的jiejie，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這個時候收養一個孩子應該還來得及，到老了的時候，就不用麻煩你了?！?/br>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崩钊视行┥鷼?，“雖然是jiejie，但是你一直扮演的可是mama的角色，不能結婚又不是你的錯，到老了的時候我養著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
    “總覺得不太舒服，帶著爸媽結婚還說的過去，帶著jiejie結婚，換成是誰家都不能接受吧？我也得為自己考慮一下！”李悅的語氣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種話以后還是不要說了！”李仁嚴肅地說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br>
    “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吧？”“黃璐出事了！”

    “我還是想真正當一次母親……等等，你說什么？”李悅終于反應了過來。

    “黃璐精神失常了，她突然間不認識我了，而且，好像很怕我的樣子！”“就是那個你送過來的那個女孩兒？你和她還有聯系？”

    “是，我在拍攝她，但是突然發生了這種事，就被警察帶去問話了，他們覺得是我做的，不過到最后也沒有證據，這才把我放了回來！”

    “這不就是說和你沒什么關系了嗎？”

    “可是，jiejie，你不覺得奇怪嗎？”李仁沒有任何放松的感覺，“到現在我一共跟拍了三個人，這三個人都出了事，我總覺得事情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br>
    “你是說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這還不好說，不過我在公安局的時候，仔細回憶了一下拍攝過的東西，發現有很多奇怪的東西?！?/br>
    “告訴他們不就好了？這些他們會查出來吧？”“我更想自己查出來?！?/br>
    “明白了，雖然是合作關系，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是吧？”李悅想了想，說道，“但是你要怎么查呢？”

    “還不知道?！崩钊蕮u了搖頭，“總之，先從那些視頻開始，那是我掌握的最詳細的資料?！?/br>
    “也是，我們一起來怎么樣？再怎么說，我不能不管自己親弟弟的事！”

    “停一下，倒回去?！崩類傊甘局钊收{整著播放進度條，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就是這里，好了，播放?！?/br>
    播放器里，藍迅正在翻看著自己的寫真集，臉上還帶著微笑，看起來非常滿意。

    確實，藍迅的身材和容貌本身就算得上是一等的美女，好好打扮一下，再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好誘人的姿勢，足夠去誘惑所有正常的男人了。

    “暫停一下，到這里的時候，她還很正常吧？就是說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對，這時候還沒什么，至少我看不出來?！薄班?，繼續！”

    李仁點了點頭，點擊了播放鍵，畫面繼續播放下去，藍迅的身體似乎突然出現了什么異常，雙手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太陽xue，這個狀態持續了有半分鐘之久，再次恢復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目光無神，整個人都變得呆滯起來。

    她站起了身，將相冊中的照片一張張抽了出來，又從抽屜里翻出了膠帶，將照片貼在了客廳的墻上，后退了幾步，站在客廳中央看著這些照片，臉上的表情非常詭異，雖然是在笑，但是笑容中又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接著，她就拿出了熒光筆，在那些照片上畫了起來。

    “她是不是對自己的長相不太滿意？”李悅轉過頭，看著李仁?！斑@個?！崩钊氏肓讼?，“沒有聽說過?！?/br>
    “我倒是記得，她好像說過類似的話，做手術的時候還預約了整容的醫生，要是這樣的話，我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是怎么回事？”

    “我們繼續看，你這里還有誰的？”

    “只有洪薇的，但是洪薇的沒有什么異常，我記得很清楚，她可沒有出現過藍迅的這種情況?！?/br>
    “話可不能這樣說，也許不是那么明顯，所以沒有被你發現?！崩類傉酒鹕?，目光在書架上慢慢劃過，最終卻也沒有拿下任何一本書。

    “就一個一個來分析吧，先說已經知道的藍迅如何？”

    “也好?！崩類傸c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藍迅對于自己做過的這些事情完全不記得了吧？”

    “確實是這樣，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大概能想到一些，從前后完全判若兩人的情況來推測，我想，這應該是她的另一重人格?！?/br>
    “另一重人格？是人格分裂嗎？”

    “可以這樣認為?！崩類傸c了點頭?！盀槭裁磿@樣？”

    “為什么會這樣就不知道了，但是人格分裂這種疾病不會是突然發生的，應該是從小就形成的，一般都是受到虐待后才會形成，平時沒有什么異常，但是如果受到什么刺激的話，另一重人格就會跳出來，表現出來的就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樣子?！?/br>
    “jiejie的意思是，她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才會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