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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上樓來敲門,也是因為付遠航打電話給她,說聯系不上姜遇橋,讓她上來幫忙看看他在不在。 然而那天晚上阿婆是親眼見到姜遇橋上樓的,這會兒生怕他出了事兒,便急火火地敲門。 果不其然。 沒一會兒里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跟著,防盜門打開。 面色慘敗的姜遇橋站在門口,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打透,仿佛一條瀕死的魚,目光虛浮地看著阿婆。 阿婆見狀,拍了下大腿,立刻大叫,“老頭子快過來幫忙!樓上的娃娃病得快不行了!” 其實沒有病得很嚴重。 只是簡單的熱傷風。 姜遇橋在睡覺之前就察覺到了,但他沒當回事,覺得休息一晚就能好,但沒想到,阿婆過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病到需要打一針的程度。 本著就近原則。 姜遇橋扛著虛弱的身體換了身衣服,去了社區醫院。 這個時間,醫院沒什么人,小護士很快就幫他扎上針。 一共三瓶藥。 要打將近三個小時。 為了讓他呼吸更順暢些,小護士特意把他挪到走廊靠窗的位置,還不忘幫他倒了杯水。 打到第二瓶的時候。 姜遇橋體力已經恢復了很多,也終于有精力看一看手機,微信里依舊擁擠著各個人的未讀消息,只是沒有一條,屬于鐘可可。 煩躁的情緒上涌,姜遇橋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 沒多久,付遠航便火急火燎地趕來。 此刻,姜遇橋正靠坐在走廊的座位上。 男人兩條筆直的長腿隨意撐地,打著吊針的手臂搭在扶手上,另一只隨意地搭在腿上。 他雙眼閉合,頭向后仰,貼在墻上,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走廊暖白色的燈光灑下來,把他精致的五官渲染得更為立體深邃,也讓為他平添了一抹難得的恣意和慵懶。 付遠航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 因為是跑上來的,男人這會兒還喘著氣。 姜遇橋聽見動靜,狹長的眼微睜,瞥到是他,淡淡勾起唇,“來了啊?!?/br> 那語氣。 隨意的好像倆人約了頓飯。 付遠航本就氣不打一出來,聽他的聲音,更是氣得cao了聲,“你他媽嗓子怎么跟刮了痧似的?!?/br> 姜遇橋動了動脖子,清晰的喉結隨著說話上下起伏,有氣無力地啊了聲,帶著笑腔道,“死不了?!?/br> “你少貧,都什么時候了?!?/br> 付遠航瞧著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樣,眉頭皺著關心,“吃東西了嗎?!?/br> 姜遇橋半闔著眼,疲憊搖頭。 付遠航撓了下眉毛,開始擺弄手機,“天太熱了,點外賣吧,你想喝點兒什么?” 姜遇橋哼笑一聲,“我這樣還能喝什么?!?/br> “……” 付遠航看了眼他蒼白到沒有血色的俊臉,心想也是。 隨便在外賣APP里點了幾下,付遠航下好單,順口把前因后果說出來。 他昨天臨時去了外地,到那邊本想問姜遇橋和鐘可可見面的事兒,誰知電話怎么打都不通,他怕姜遇橋出事,這才麻煩阿婆上來看。 也虧得他問了問。 不然姜遇橋覺得,自己還真可能死在家里。 想到這,他抬起手,表揚似的拍了拍付遠航的肩膀。 付遠航被他給弄愣了,“你有毛病吧,拍孫子呢?”頓了頓,他又道,“我是真想給你拍張照,發出去,讓那群小女生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sui樣兒?!?/br> 姜遇橋不急也不惱,就這么勾著唇,一副靜等著他罵的模樣,“你拍?!?/br> 剛巧這時,剛剛扎針的小護士有些忸怩地走過來,把一個紅潤的蘋果遞到他跟前,“我這兒沒什么吃的,就有一個蘋果?!?/br> 說話間的語氣。 明顯的少女懷春。 付遠航愣住,目光落到姜遇橋臉上。 也就是這不到一秒的功夫,男人瞬間收斂起笑意,眉目淺淡地拒絕,“我蘋果過敏,謝謝?!?/br> “……” 察覺出對方的態度,小護士紅著臉,拿著蘋果轉身就走。 “這借口找的,”付遠航白他一眼,“你他媽怎么到哪兒都能勾引姑娘?!?/br> 姜遇橋不服地聳了聳肩,“我沒勾引,也拒絕了,你看見的?!?/br> 付遠航哼了兩聲,低頭刷了刷手機,順勢換了個話題,“那你現在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聽到這話,姜遇橋看向手腕上那塊棕色表帶的石英表,喪失水分的唇瓣微動,“還行?!?/br> 莫名的,他想到這一天一夜昏睡的樣子,感覺就像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不過對他來說,剛被叫醒時的滋味才是最難受的。 約莫傍晚六七點的光景,傳聞最容易讓人抑郁的時間。 窗外晚霞鋪滿天,屋內昏暗無光,他一個人在沙發上醒來,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以為自己死了的。 其實死了也沒什么。 反正所有至親都離開了他。 弟弟,mama,爺爺,還有那個比死了還要陌生的父親。 現在,輪到鐘可可。 他生命中最為寶貴的一道光,拼盡全力把他從黑暗中拉出來。 如今也被他親手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