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姜遇橋有些納悶,打開房門。 只見剛剛還開著燈的客廳漆黑一片, 整個家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 弟弟卻不見蹤影。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那個微微弓著背,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男人轉過頭,在一片電閃雷鳴中, 對上他驚恐的眼。 姜遇橋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 男人手里拿著泛著冷光的兇器,有鮮紅的液體從上面滑落,滴答一聲落在地上。 然而就在這絕望恐懼的一瞬間,畫面驟然一變。 眼前的家像是幕布一樣被撤去,轉眼間就來到大院,那空曠又清冷的臥室,同樣漆黑的房間,窗外電閃雷鳴。 小小的姜遇橋縮在被子里,咬緊牙關,打著寒噤。 忽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奶里奶氣的聲音透過厚重的被子傳遞進來,“哥哥,哥哥?” 小少年額頭滲著冷汗。 臉色近乎慘白。 他沒有力氣回答,也沒有力氣掀開被子。 就這么過了一會兒,奶里奶氣的發聲源擅自鉆了進來,跟著,柔軟的小手從背面摟住他的腰。 因為手太短,她根本沒辦法把人全部抱在懷里。 只是盡量安撫著姜遇橋:“哥哥沒事的,可可在呢?!?/br> 這句稚嫩安慰聲,在那一瞬間,仿佛真的帶有魔力,姜遇橋心率漸漸平穩下來,這時,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經陷入沉睡。 他慢慢翻過身,掀開被子,看到清涼單薄的月光下,鐘可可稚嫩又團呼的小臉蛋。 那么柔軟又美好。 純潔不可侵犯。 姜遇橋抬了抬手,想去摸她的臉,可不知為何,沉睡中的小姑娘突然開始流血,大片大片的血,暈在她白色的睡裙上,暈到整張床都是。 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急促。 下一秒,姜遇橋驟然驚醒。 像是被人從深淵里拉回來,睜開眼的一瞬,他看到的不是涼薄的夜色,而是燈火明亮的臥室。 鄭良正站在門口,半張著嘴,有些訝異地盯著他看,“遇橋,你沒事兒吧?!?/br> 姜遇橋這才慢慢坐起身。 身后冷汗濕了一背。 “我沒事?!遍_口時,他的嗓音近乎嘶啞,可面色卻依舊平靜而冷淡,仿佛剛剛在睡夢中不安而驚醒的人不是他。 起身下床。 他喝了口水,眸光倦怠地看向門口的鄭良,“這么晚了,有事嗎?!?/br> 鄭良拿著紙盒子,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蹭了蹭鼻尖,他才尷尬道,“沒什么,就想給你送個快遞?!?/br> 說話間,他把包裹放到姜遇橋桌上,“你走之前到的,好像是個玩偶的?!?/br> 姜遇橋捏著茶杯的手一頓。 見狀,鄭良也不好繼續打擾,隨便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轉眼間,臥室再度安靜下來。 姜遇橋佇立在原地,腦子放空了幾秒,走過去,把快遞拆開。 是最近很紅的小羊玩偶其中的一只。 這一套,一共十二只,每一只都很難買,他幾乎動用了所有關系,等了幾個月才湊齊這一套。 姜遇橋拿著那只穿著漢服的小羊玩偶,清冷的眸光漸漸有了些許溫度。 沉默幾秒,他吞掉一整晚的郁氣,低聲嘆了口氣。 算了。 就這樣吧。 只要小姑娘平安開心。 他都可以。 在醫院住了幾天,確定沒事,鐘可可才回家。 為了慶祝她出院,鐘愛山當天弄了兩排吹好的氣球代替鞭炮,在樓下噼里啪啦地放,雖然有點老土,但也確實讓鐘可可覺得喜氣很多。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她鐘可可沒再回學校,而是安心在家靜養,許琳特意雇了一個家教幫她復習,是個文質彬彬的大三男生,講課很細致。 距離高考只剩下一周的時候,學校放了一天假,周明月二話不說帶禮物來看她。 剛開始,周明月有些擔心。 怕兩個人會很尷尬,但沒想到,鐘可可很快便跟她熟絡起來。 正是上午,氣溫頗高。 鐘可可從冰箱里拿出冰檸檬汁和西瓜招待周明月,周明月則像個小播報員似的絮叨學校里的情況—— “知道你受傷了,你們班上的同學都很惦記你?!?/br> “特別是吳立昂 ,要不是不方便,他都跟著來了?!?/br> “哦,對了,還有卓亦凡,那家伙煩死了,每天過來問我你的情況,我聽說因為這事兒,她在班上還被孤立了,大家都覺得她是故意的?!?/br> “要是讓大家知道你失憶了,估計會更針對她吧?!?/br> 鐘可可估摸著卓亦凡應該是把她推下樓的人,忍不住好奇,“這個卓亦凡以前跟我有仇嗎?” “何止有仇啊,”周明月義憤填膺,“她簡直視你為眼中釘rou中刺,要不是她道歉那么誠懇,我真懷疑你當時被她故意推下樓去的?!?/br> 鐘可可撓了撓鼻子。 怎么都回想不起和這個人有關的事。 事實上,失憶對她還是有打擊的,這種感覺就像一夜之間去了一個新環境,無論誰在她眼里都是陌生的。 她又不能把這種感覺表現出來,因為她怕身邊的人傷心。 但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