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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恐懼占據了他單薄的軀體。 姜遇橋第一次對父親產生了排斥。 “那后來呢?!毙⌒〉溺娍煽伤贫嵌?,想讓爺爺繼續講下去。 但老爺子沒有,他只是愛憐地摸了摸鐘可可的頭,告訴她,姜遇橋是很好的孩子,你不可以孤立他。 鐘可可當然不會孤立他。 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最干凈的哥哥,他不會說臟話,也不會流臭臭的汗,她想跟他玩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孤立他。 小孩子的喜歡是純粹的。 鐘可可不記得自己用什么方法粘上姜遇橋,只記得某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她趴在床邊,手作喇叭狀,對藏在被子里的姜遇橋道,“遇橋哥哥,別哭啦,我這里有好多巧克力,你要一起吃嗎?” 就這么翻來覆去地重復。 姜遇橋終于聽煩了,一把掀開被子,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 鐘可可被他瞪著,卻還是呲著小白牙對他說,“要吃嗎,香草味兒的?!?/br> 就是從那天起,鐘可可才知道,姜遇橋不是啞巴。 雖然有些沙啞,但他的聲音還是像清泉一樣好聽。 他說,“鐘可可,你是傻瓜嗎?” 那冷淡又厭煩的模樣,和現在相差無幾。 每次鐘可可想起來,都在想,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煩。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從未想過。 那個陰郁自閉,眼神里充滿戾氣的少年,被她年復一年地煩著,就這么長成英俊挺拔的模樣。 他是所有女生的美夢。 也是鐘可可無可替代的參天大樹。 …… 記憶像是絲線一般被拉扯回來。 鐘可可一抬眼,就看見手機來了新的消息,是鐘父的。 她隨手點開,發現鐘父轉了兩千塊錢給她,【寶貝,最近工程比較大,我跟你mama暫時沒辦法回來,就提前給你發生日紅包,讓你開心一下?!?/br> 鐘父和鐘母都是考古學家。 有時候一出差就是半年,鐘可可早已習慣,并沒有什么不開心,反倒因此想到她送姜遇橋的那塊手表,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 這么想著,她不受控制地點開姜遇橋的微信。 界面還停留在她質問的那一刻,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回復,哪怕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她突然不那么想發了。 可不發,她又很好奇。 好歹也是準備了一個月的禮物,她還是想得到一些反饋的。 就這么糾結了好半天,鐘可可一咬牙,隨便打了三個字過去,【喜歡嗎】 本著愛回不回不回拉倒的心態,她迅速把手機丟在一邊,卻沒想到不過一秒,對話框里就彈出一條語音信息。 “……” 居然回復這么快。 鐘可可呼吸一滯,不由自主點開。 下一秒,姜遇橋沉靜又磁性的嗓音,像是帶著蠱惑般順著聽筒傳了出來—— 【謝謝可可,我很喜歡,但以后不要再這么破費】 聽到這句話,鐘可可先是深吸一口氣,繼而腦袋扎在被子里,發出類似土撥鼠一樣,“啊啊”的叫聲。 后面的話她都沒聽進去。 這一刻,她的腦子里只有那一句,我很喜歡。 生日禮物一送出手,鐘可可仿佛完成某種儀式,心突然靜了。 也沒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倒是真的開始認真學習,一連幾天,她上課都沒有溜號,老師留的作業也都按時寫。 但基礎打得不好,作業完成度并不高。 倒是她的宿敵卓亦凡,自打上次被找家長后,每次小測驗分數都水漲船高。 不過,卓亦凡并沒有在鐘可可面前炫耀,一是因為鐘可可身邊圍繞著一群看她不順眼的小弟,另一方面則是她之前在鐘可可面前吹的牛逼翻車了。 按照以往的尿性,鐘可可早就找機會嘲諷了,但眼下,她腦子里就只有期中考那件事。 姜遇橋答應過她的。 只要期中考到前三百,他就會好好回她微信。而除了上次感謝她生日禮物的那條語音后,姜遇橋再都沒有回復過她。 鐘可可告訴自己,這是他的激將法,另一邊又免不了為考試焦慮。 她想問姜遇橋復習方法,但又莫名執拗著不愿開口,擔心他不回復自己,又擔心他小看自己。 那種酸澀又復雜的情緒,搞得她周末根本無心復習。 思前想后,只能給周明月發信息,【我學不下去了,帶著作業陪我去星巴克吧,順便再買倆復習資料?!?/br> 周明月:【?你確定不是為了出去玩嗎?】 鐘可可:【玩個屁的玩老子要急死了?!?/br> 周明月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鐘可可懶得跟她解釋,隨便收拾了一下拎著帆布包出了家門。 半小時后,倆人在凱越一樓的星巴克相聚。 本來想在那兒學習的,但一看都是人,也沒有什么舒服的地方,二人就繞了個彎兒上了三樓,打算去書店找個位置。 結果半路遇見了吳立昂。 吳立昂正要過去和朋友吃牛排,看見二人,驚喜得像是撿了錢,“哎呦,這不我大哥嗎!” 鐘可可肩膀被拍了一下,轉頭就看見高高瘦瘦的吳立昂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