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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燁也沒多說什么,依言走過去坐下,周圍風柔花香,美景如畫,只是兩人之間卻沒什么話說。 他們從前不是這樣的,不論談學識武功,國事政治,亦亦或其他什么,或多或少總有話題可說,不知從何時起,兩人就變得這般相顧無言。 長久的沉默里,裴燁突然想起之前尤言康的話,身隨意動,就問了出來:“當日宮宴之上,臣聞陛下曾說有喜歡的人了?” 他這話問的恁突然,沒有任何前兆鋪墊,弄得晏江引一時有些懵,直直的就愣在了那里。 他為何突然問起這話,莫非是有所察覺,還是其實他心里介意,亦或是……還想勸說自己選妃立后之事,就如之前尚書大人那般? 思及此處,晏江引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依照他的性子,只怕八成是最后者吧! “太傅何故問起此事?”晏江引問出來的時候,其實心中非常沒底,可是那微末的希望讓他控制不住,終究還是開了口。 第96章 他為何突然問起這話,莫…… 他為何突然問起這話, 莫非是有所察覺,還是他心里其實介意,亦或是……仍想勸說自己選妃立后之事, 就如之前尚書大人尤言康那般? 思及此處,晏江引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依照他的性子,只怕八成是最后者吧! “太傅何故問起此事?”晏江引問出來的時候,其實心中非常沒底, 可是那微末的希望讓他控制不住,終究還是開了口。 裴燁哪里曉得晏江引中所想,他斟酌了一下措辭, 直白說道:“陛下既然有了心儀的女子,那女子是誰?何不娶進宮來?” 年輕的君王聽見這話,面上堪堪維持的平靜一瞬間土崩瓦解、蕩然無存,雖然早已想到了這般結果, 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中的難過還是難以抵擋。 希望破滅的如此之快,甚至讓他來不及有半絲的遐想。 “呵……呵呵……”晏江引沉默的坐在那里, 半晌過去, 突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來。 裴燁聽見這笑聲, 心中頓時悶悶的,他想不明白, 眼前的少年不過將將十四歲,如何會有這般濃烈的情緒,那笑聲里,似乎透了無盡的蒼涼,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陛下……”裴燁試探著問, “你怎么了?” 晏江引抬起頭來,雙眼定定的看著裴燁:“若是朕喜歡的人,他不喜歡朕,朕又該當如何?” 話說在裴燁心里,晏江引才學與容貌都極為出眾,加之他身居高位,想必喜歡他的女子數不勝數,因此倒還真的不曾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萬事不可強求,若真的沒有可能,陛下便該放下?!迸釤钽读艘粫?,如實回道。 “是嗎?”晏江引低低開口,“太傅讓我放下,那你呢?” “什么?”裴燁不明所以,現在不是在說陛下的事情嗎,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 晏江引腦海里想到之前種種,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太傅是想讓朕如你一般,放棄自己喜歡的人,娶個不愛的女人,然后一生……在心里對他念念不忘嗎?” 裴燁心中大震,他在說什么,這孩子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晏江引見他沉默,心中更是酸澀難言,對方這種反應,豈非說明自己的猜測都對了,他真的心里有人,而且想必那人,在他心中占據了無可取代的位置。 這一刻的晏江引,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得到這個男人的心? “太傅大人既是過來人,想必也清楚朕的心情吧……”少年聲音愈漸低落,有什么東西恍惚下一秒就要沖破喉嚨脫口而出,卻又被他生生的壓抑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即便說出來,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既然如此,又何必說出來,維持現狀已是不易,因而他不敢賭,也不賭起。 “你從前教朕讀書時候,曾說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這件事情,不管從任何人口中說出,也不該由太傅大人說出來,朕也不希望再從太傅口中聽那種話了……朕累了,若無其他事情,太傅便退下吧!”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完全超出了裴燁的預想,心中一盤凌亂,此時也沒心情再說多余的話,于是裴燁站起身來,沒有任何多余的話,便吐出一句:“微臣告退?!?/br> “嗯?!标探偷偷膽艘宦?,然后扭過頭去,不再多看裴燁一眼。 被冷落的裴燁,心里蔓上一股失落,眼前的少年,靜靜坐在那里,看著荷花池對面的假山,他脊背挺的筆直,光影透過琉璃瓦斜斜打在他年輕精致的側面上,漂亮的不似人間所有,可是周身卻透出nongnong憂傷。 這般黯然的模樣,看的裴燁不免擔心,想了想,終究沒能離開:“陛下?!?/br> 晏江引身子僵了一下,天知道他現下這表面的平靜,到底是費了多大的努力才維持下來的,若是裴燁再待下去,晏江引不能保證會否在這人面前發作出來。 他甚至不敢開口,因為擔心張口,便會泄露那些苦苦壓抑的感情。 得不到回應的裴燁,心中擔憂更盛,晏江引此時這模樣,饒是他鐵石心腸,也不放心將他獨自丟在這里。 裴燁猶豫一下,抬手撫上了晏江引單薄的肩:“陛下還如此年輕,想必一切都來得及,若是還有機會,陛下當可嘗試一番……”莫要如我當年,失去了才幡然醒悟,然后用所有的余生來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