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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灌注內力的一擊,可謂勢不可擋, 直直的朝著對面的男子頭顱而去。 “不要——”眼看著這一劍就要爆掉對方頭顱,一聲凄厲的仿佛傾盡生命的嘶喊傳入眾人耳際,裴燁腦海中恍惚現出一張淚眼模糊、悲痛欲絕的清秀面容。 一絲不忍劃過心頭,然而收劍已是不可能, 情急之下,受傷的右手對著劍身擊出一掌,生生的打偏了無法轉圜的劍勢。 長劍脫手之際, 與男子擦身而過, 直直的飛入了對方身后堅硬的巖壁之中。 一時飛沙走石、地面震蕩, 被飛劍擊中的巖壁爆出一個巨大的石坑。 眾人呆愣的看著入壁數寸,幾乎及至劍柄的長劍, 一時目瞪口呆。 真氣逆轉之下,喉頭蔓上濃郁腥甜,一絲鮮血順著裴燁單薄而淺淡的唇角緩緩溢出。 他這一時心軟,頓時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得保全身的藥人顯然沒有感恩的覺悟, 提劍飛身繼續朝著裴燁而來。 裴燁內腑受創,兵器離手,一時間閃躲不及,只得抬手格擋,雖然用真氣護住了腕部,但在對方非人般的大力之下,他這一條手臂即便不被砍斷,只怕也會從此廢掉,屆時左手骨裂,右手殘廢,除了任人宰割之外,裴燁想不到更好的結果。 思及此處,心中不免一聲嘆息,前世今生加起來的年紀,早已過了半百之數,竟還會因為這些不該有的婦人之仁而陷自己、乃至同伴于生死危難…… 心中無奈之下,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裴燁凝神去看,只見鋒利的玄鐵劍懸于自己臂上半寸處,劍的主人直直的站在原地,他的頭正僵硬的回轉,而心神渾噩的付明輕,不知何時沖上來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大哥……齊之,你醒醒,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是明輕呀,你說好了要陪著我一輩子的,可你現在……你現在還記得那些話,還記得我嗎?” 付明輕雙手緊緊的抱著男人,似乎恨不得將對方嵌入自己的身體骨血之中一般,出口的話早已是語無倫次,眼角的淚珠恍如斷線珍珠般顆顆滾落。 “明輕?”男人低低的重復了一句,血紅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他輕緩的抬手,似是想要擦掉對方面上的淚痕,然而青白的手掌落下之際,又突然的頓住。 付明輕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跟著停住了,滿腦子都是那一聲輕柔而溫潤的“明輕”,自從年前一別之后,他有多久沒聽到這人喚過自己一聲了,不……是他自從失去神智之后,就從來不曾開過口。 詭秘而沉重的氛圍飄蕩在空闊的礦洞內,眾人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 “阿燁?!币宦暫寐牭那鍐就蝗淮蚱屏诉@沉寂的氛圍。 阿燁……自成年之后,還會這么喚自己的只有一人。 裴燁心神一動,竟是子卿來了。 偏頭看去,一襲錦衣,漫身風華的男子大步邁進門口,跟在他身后進來的是大塊頭的司徒雪還有大晏太子……晏江引。 裴燁不禁有些頭疼,這下可好,全都趕上來了。 正想著待會兒對面有可能再次發作的穆齊之的后果,就聽人群中一聲驚呼,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回過神來”的穆齊之,伸手推開付明輕,再看向裴燁的時候,眼中殺氣一時暴漲。 “你將這銀針交給阿燁,”容淺陵見勢不對,飛快從懷中掏出一把銀針和一個藥瓶,將針尖蘸藥粉之后塞到司徒雪手中,“還愣著干什么,上去幫忙??!” 司徒雪也不猶豫,握著針尾飛身躍上石臺,手中利刃斜刺而出,裴燁趁著他二人對打,躍上石壁抽回自己的佩劍,旋身之際短暫的交匯,司徒雪手中的銀針便到了裴燁手里。 “阿燁,用這些銀針對付他,”臺下傳來容淺陵的清朗明晰的聲音,“前正中取其曲骨、中級、關元、石門、氣海、水分、中庭、玉堂xue,上肢取其天泉、天井、清冷淵、手五里、手三里、下廉、四瀆、三陽路xue,下肢取其伏地、風市、中瀆、陽靈泉、足三里、中都、漏骨、三陰交……每針入xue一寸半,切忌萬不可有所偏差,不然便是功虧一簣,無力回天?!?/br> 一連串的xue道脫口而出,聽的裴燁向來平淡的臉都不由有些發黑,雖說記下容易,xue位也都認得,可是對面敵人不僅不是個任人動作的靶子,而且速度極快,就是飛劍都難以傷他分毫,莫說在這種情況下精準的刺中其xue位了。 幸而容淺陵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只見他從袖中摸出一個白玉小瓶,視線四下掃了一圈,見熟悉的也就晏江引還站著,毫不猶豫的將瓶子塞到他手中,“這東西能短暫麻痹藥人傀儡的動作,你找準時機將其灑到對方面上,只要吸入一點便成了……記住機會只有半盞茶,阿燁你必須在半盞茶內將這銀針精準的插入我方才所說的所有xue道?!?/br> 他的聲音不小,臺上裴燁與司徒雪自然都聽到了,一時間兩人手中利刃揮舞的更快,多年相交使他們對彼此招式非常熟悉,故而配合的幾稱天衣無縫。 晏江引看準時機飛身上前,用盡全力的丟出了手中玉瓶。 穆齊之下意識舉劍格擋,卻正中晏江引下壞,脆弱的瓷瓶被鋒利的劍刃劈成兩半,內里藥粉如麻雨散落,充盈了周圍空氣。 眨眼之間穆齊之的動作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了下來,如果說之前是迅捷如電,那么現在就是和緩如風,慢動作的招式落在裴燁眼中,根本毫無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