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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之前, 府伊大人便給他看過竊賊畫像, 雖然畫像中之人面覆布巾, 但那畫像只上半部分已畫的極為傳神,這般出眾的眼神眉目, 只一眼便讓人難以忘記,再加上裴燁方才種種可疑表現,更是讓這捕快頭確認了心中所想。 他說著抬腿重重一腳揣在裴燁小腿骨上,幸而裴燁提前看清了他得動作,及時運功護住了身上筋脈, 如若不然,怕是要被這人的狠勁兒一腳踹到骨裂。 一路進入府衙大門,期間都無甚異樣之事發生,那捕快頭看了裴燁一眼,對手下幾個跟班道:“將他看緊了,我去通報大人?!毖援呉涣餆煷┻^大堂入了后院。 片刻他帶著一個身形清瘦,顴骨微凸,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男人略微刻薄的視線打量裴燁一番,平聲開口:“將他帶到書房去?!?/br> “是的,師爺?!?/br> 書房!這是什么程序?審問犯人不是應該在監獄或者刑堂嗎?裴燁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接著身子就被人重重推了一下,耳邊傳來捕頭頤指氣使的聲音,“給我走,警告你別耍什么花樣,不然有你好受的?!?/br> 裴燁身子踉蹌了一下,一個身長八尺的人,卻因為“體力不濟”而步履虛浮凌亂。 穿過大堂,繞過花園,行過雕梁畫棟、紅漆木柱的長廊,終于來到了那山羊胡子師爺所說的書房。 “行了,你們可以退下了,”師爺對著幾個捕快擺了擺手,單手抓著裴燁往屋內去,還未敲門,里面便傳來一個略微蒼老的男聲,“進來?!?/br> 師爺推著裴燁進門,恭謹的開口:“啟稟大人,這便是那盜賊了?!?/br> 裴燁抬頭,一個中等微胖的男人靜坐在書桌后面,看似憨厚一張臉上,眼中露出打量的精光,半晌過去,就在裴燁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時,對方終于開了口,渾厚的嗓音道:“將他帶到暗室去?!?/br> 而在此期間,這府伊王大人曾有數次回首看向書房東向,那里立著一扇雕花屏風,后面那隱約傳來的氣息告訴裴燁,這屋子里顯然不止眼前三人而已。 呵……不說探探虛實,竟連半句場面話都不問,這些人要么是真的勢力龐大,要么就是狂妄過頭了。 果然在王大人話落之時,書房陰影處突然轉出兩個黑衣人,一人緊緊的按住裴燁的身子,另一人快速往裴燁口中塞了一粒藥丸,接著就是一塊黑布罩上了他的的頭頂。 裴燁假意做出吞咽的動作,實則將藥丸藏在了口腔之間,他的動作極快,故而逃過了黑衣人的眼睛,那藥物的氣味,與普通的軟筋散有些相似,然而又有些不同,裴燁在一瞬的思考過后,卸了身上所有的力道,直直的往地上栽倒而去。 他這反應想來應是在情理之中的,因為立馬有兩個人夾著裴燁的胳膊,將他帶出了舒服,一片漆黑中,裴燁僅憑著身體與聽覺感知著外界情形。 他們似乎一路穿過了很多地方,雖然雙眼被覆以至不能視物,但裴燁卻很清楚,他們是沒有出府衙的。 不知過了多久,耳中傳來鐵鏈的咣當聲,木門開合聲,接著頭上的布巾被扯開,一桶涼水兜頭淋下,裴燁適時的睜開了雙眼,目光中露出一些茫然。 眼前景象并非自己所想象的地牢之內,卻是一間青磚砌墻的石室,室內面積很大,屋內沒有窗戶,卻有陣陣陰寒的風迎面而來,吹的墻上斜插的火把光影錯落。 裴燁很輕易的看清了室內的擺設,東面高及室頂的木架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瓶罐,南面同等高度的木柜,數不清的小抽屜分布其上,這樣的布局,倒是很像容淺陵那日常鼓搗醫藥的藥房,不過這里的瓶罐與抽屜卻都呈現出沉黑的色澤,上面干凈的沒有任何的標記,只怕也只有這里的主人知道內里所置之物為何了。 “昨日夜里那么多人留不住你,沒成想今天卻是落在那群廢物手中?!鄙硢〉穆曇粲挠膫魅肱釤疃?,不用抬頭去看,這熟悉的氣息與嗓音也能讓裴燁知道這人是誰,沒成想竟真的如他所預料那般,這姑蘇城的官府,還真與這些怪人是一伙的,只不知他們到底是誰聽命于誰了。 “是你?”裴燁“吃力”的抬起腦袋,雙眼之中爆發出驚詫與憤怒的火光,配上他那滿臉的絡腮胡,倒真的像個暴躁易怒、心無城府的糙漢子,“我與你們素無冤仇,為何抓我?” 男人陰森的笑聲回蕩在這閉塞的空間內,擊撞出層層回音,渲染出詭異至極的氣氛:“為何抓你!不是都說過了嗎?”他的手在旁邊一個大大的木桶邊緣上撫過,那輕柔緩慢的動作,仿佛輕點過情人的身軀一般,配上這樣的氣氛,卻不由的讓人毛骨悚然,更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是,那木桶里面此刻正盤坐著一個身子赤裸的男人,那人面色蒼白泛青,露出的脖頸和肩膀爆裂出青黑色的紋路,裴燁心想,若此人睜開雙眼,瞳仁一定是赤紅的,這木桶內烏黑的藥汁,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你看看,他是不是很漂亮呢,”男人低低的說著,“不過不要羨慕,很快我會讓你變得比他還美的?!?/br> 那一瞬間,裴燁心中只翻滾過兩個字——變態,一秒過后,他突然劇烈的掙扎起來,嘴里大聲的呵斥:“你到底想干什么,識相的話,趕緊的放了我,不然哪天你落到我的手中有你好看,若不是……若不是我有傷在身,豈能被你們這群雜碎得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