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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懷中女子卻是瞬間羞紅了面色,微抬手臂,一件件取下女子發間朱釵步搖,動作優雅到寫意,在這樣的春宵之刻,卻未免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除去最初那聲羞中含怯的“夫君”,殷亭素自始至終未再吭聲過,只微垂了眼睫任由裴燁動作。 燈燭過半,紅衣墜地,裴燁看著身下的女子,心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前生每一次依著慣例臨幸宮妃一般,他單手撐著身子,沉下去的那一刻,卻感受到女子無可抑制輕微的顫抖。 是害怕嗎?看著眼前眉目稚嫩,青澀未褪的容顏,微起的興致一瞬間就淡了下去,不過十四五的年歲,還是個孩子吧! 裴燁抬手,一個掌風熄滅了燭火,綾羅斗帳緩緩落下,卻終究沒能做到最后,只翻轉了身子躺倒外側。 殷亭素自幼喪母親,二夫人又是個狹隘而目光短淺的人,之前竟不曾讓人教導過她床.笫間的事情,因而也不曉得該做些什么,被裴燁攬在懷間,便以為洞房花燭夜,僅是這般,感受著對方寬闊胸膛傳來的溫暖,竟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新婚大喜,皇帝允了裴燁五日的假,第六日上過早朝,仍舊去東宮。 進門的時候,晏江引正靜靜的趴在桌上,白皙到幾近透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撥弄著桌上一個玉佩,陽光灑在少年精雕細琢一張的面頰上,折射出幾分蒼白的顏色來,竟看的裴燁近乎死水的心微微疼。 “殿下這是怎么了?”裴燁提步走過去,輕聲問道。 晏江引身子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繼而從書桌上抬起頭來:“裴大人,你來了?!?/br> 正面來看,裴燁方才發現他面色真的不好,眼下泛著青黑,那顏色本不如何濃重,只是襯著他過于白皙的皮膚,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殿下似乎瘦了,可是身上有何不適?” 且不論這孩子精神上是自己的后代,單說朝夕相對三載,即便草木也是要生了感情的,裴燁見他這模樣,忍不住流露出幾分關心來,只是少年精神恍惚,不曾察覺罷了。 “本宮好得很,就不勞裴大人掛心了?!标探龑⒆郎嫌衽迨杖胄渲?,繼而伸手隨意的拿起一本書翻看,不知道為什么,本來一心想看到的人,此刻近在眼前了,卻反而氣惱起來,偏還非要裝出一番若無其事的模樣來。 “殿下,書拿倒了?!迸釤钊滩蛔√嵝?,卻換來少年一記白眼。 裴燁低低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今日咱們不學經書了?!彼f著招收讓人取來素紙,親手鋪展在桌上。 晏江引定定的看著他動作,最后終于忍不住問道:“這是作甚?” 裴燁熟練的兌水調好了墨塊:“微臣今日,教殿下丹青?!?/br> “丹青?你會作畫?” “尚可,”裴燁向來說一是一,并不故作謙虛,話落間將毛筆遞到少年面前,“殿下先繪一副給臣看看吧!”如此方可知曉對方功底如何。 晏江引面色僵硬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動筆之前卻又問道:“畫什么?” “畫心中所想吧!” 晏江引雖在深宮長大,但因為重真帝和容貴妃的寵愛縱容,性子倒是難得的不羈,聽了這話不再忸怩,稍一思索便畫了下去。 心之所至,筆便落到哪里,端的是隨性恣意,收筆之時,少年看著自己的“大作”還頗得意,面上露出了滿意暢快的笑來。 裴燁細細看了看,只見整張畫紙都被涂滿了顏色,上部大片的藍色,下面綠意暈染了三分之二的篇幅,綠色之上又綴了幾堪堪可稱為動物的東西。 晏江引見他看的認真,問道:“本宮畫的如何?”那眼含期待的模樣,活像了一只等著夸獎的小狐。 “……”裴燁無意抬手撫了撫下巴,斟酌著措辭道,“殿下落筆灑脫,境由心生,此畫倒是別有意趣?!?/br> 晏江引內里本還有些忐忑,聽聞這話面上露出驚訝之色,心中莫名一陣喜悅。 師徒三載,除了教授自己時,這人向來少言寡語,還從未夸過自己呢,不想今日……可不等他高興完了,卻聽那人又淡聲接道:“只是恕臣愚鈍,竟未曾看出殿下所畫之物為何?” 晏江引面上稍起的愉悅一瞬間凝固了,他轉頭瞪著裴燁,半晌見對方無波無瀾,抬手重重的戳了戳畫紙上的東西,不無泄氣道:“本宮畫的草原風光,這也看不出來?” 裴燁復又細觀,此刻有了思路,方才驚覺少年畫的是藍天白云之下,一望無際的原野,如此說來,那四腳的動物,倒是與馬匹有些相似了。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竟是不自覺xiele個淺淡笑意,裴燁認真道:“殿下這畫,頗有幾分氣韻,只繪形卻差強人意,莫若之前在國子監的工筆課程,未曾細聽?” 晏江引微垂著頭,并未看到他的神情,只覺得對方語含責備,狀似不以為意的拂了拂臂下廣袖:“那先生教的甚為無趣,本宮不耐去聽?!币痪湓挶銓⒇熑瓮平o了無辜的老畫師。 裴燁心中嘆了口氣,怕不是不耐去聽,而是連課也不曾去上吧,心中如是想著,一邊重新取了宣紙鋪展開來,輕蘸了墨。 “著繪丹青,首要便是握筆,虛實濃淡,說來雖易,把握卻難……”他說著話,輕揮手中狼毫,落筆寫意,恍如行云流水,時而淺淡,時而深濃,片刻便描出一副山水畫卷,畫間青山巍巍,曲水幽長,一二村落佇立山腳,正是仲秋時節,大片紅楓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