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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著一身白底暗云紋錦袍,渾身散發著天生的華貴,只是行為卻不那么光明——此刻這少年掩身在將軍府門外的大石獅子后,視線小心的往將軍府里張望,一雙黑琉璃般的瞳仁滴溜溜的轉著,看上去靈動之極。 “哎呦我的小祖宗,咱們別在這里了,若是被發現可就麻煩了?!鄙倌晟砗笳局鴤€男子,看著比這少年大上幾歲,身著下人的青衣,面上帶著無奈擔憂之色。 “你閉上嘴巴,便不會有人發現的,”晏江引頭也不回,聲音壓的很低,“今日是他的大日子,本宮……本公子定要去瞧瞧看的?!?/br> 小福子伸手拉了拉晏江引的衣袖:“主子,這里能看見甚么,你若真想看,我們便進去吧?!?/br> “自然要進去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br> 小福子不明白甚么才是合適的時候,于是乖乖的閉了嘴等在一邊,莫約過了一炷香,等門口的賓客都進去了,晏江引整了整衣袖,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到門口。 他從懷中掏出一份請柬,門口的侍衛看過之后,便恭敬的讓他們進去,小福子忍不住問:“主子,將軍府規制森嚴,您怎么有這個?” 晏江引道:“從侯府弄來的?!标探哪稿葙F妃是容侯爺的長女、容淺陵的jiejie,晏江引身為容侯爺的外孫,自然少不了與容家多有交集,而容侯爺又與裴毅私交甚好,因而弄張請帖,根本不成問題。 重真二十二年,這一年裴燁二十歲了,需要舉行他的成人禮,筮日、戒賓、筮賓、宿賓及贊冠者都已事前準備妥當,加冠禮定在今日。 行冠禮是對一個男性成年的肯定,這在大晏貴族之中,是極為重要的一件事情,步驟繁瑣,禮節頗多,裴毅雖然腿腳不便,但是身為裴燁的父親,他卻執意要主持這場冠禮。 古樸高雅的大廳中,早已陳設好冠禮過程中所需的盥之器、冠服、梳妝用具和盛酒禮器等,裴家人丁稀薄,裴毅沒有兄弟,裴燁也只長寧一個弟弟,他們就位之后,賓者與冠者也都各就各位。 及至進廟前,裴毅做在輪椅上與眾賓不厭其煩的互行揖禮,之后方才進廟。 晏江引混跡在人群之中,看著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被一群人擁簇其中,任由眾人在他身上拾掇,男人面上一派淡靜,恍若無風的鏡湖,這般嚴肅重要的日子,也不見分毫緊張。 贊冠之人取櫛為他梳發,三千青絲如墨鋪展,使的男人平添幾許悠意,少了幾分凌厲,待得挽髻、加笄、束發之后,便要加冠。 主賓清的是京中德高望重的大儒,老人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裴燁面前,拿過托盤之上的冠帽,裴燁身量高出對方一頭不止,他彎著身子任對方給自己戴好冠帽,老人cao著幽沉的嗓音說了一段祝辭。 二加加皮弁,裴燁利落的起身離開,不一時換了一套白色的禮服出來,禮服腰間褶皺,蔽膝潔白;三加加爵弁,裴燁回屋換熏衣,系赤黃蔽膝,加冠的禮服與平日里所穿的衣裳大為不同,松松垮垮的披在裴燁的身上,晏江引愣愣的看著他換過一套套衣衫,只覺得有趣極了。 裴燁在京三載,當年在戰場上被風沙侵襲的粗糙微黑的皮膚早已恢復白凈,如今的他,早已是一個成年人模樣,身高腿長、肩寬腰窄,挺拔如松又修雅如竹,真是穿什么都好看,那些笨拙而有些怪異的禮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半分不覺得違和。 賓者端來清酒,裴燁雙手接過來,一飲而盡,又用過脯醢,之后祭祀先人,在拜見母上。 岑韻端正的坐在席位之上,定定的看著緩步向著自己走來的身影,心中一時激動難以自抑。 眼前的男子生的高大挺拔,俊美非凡,優秀的讓所有人無法忽視,這樣出眾的人,卻是自己的孩子,讓她如何能不欣喜,如何能不激動。 裴燁輕掀衣擺跪在岑韻面前,從侍者手中去過rou干遞到對方面前,女子顫抖著手接過來,美目之中一時蓄滿了感動的淚光。 經歷一系列漫長而繁瑣的程序之后,又見過兄、弟、鄉、親,裴燁完成了他的加冠之禮,從此在世人眼中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這也意味這他將擔負起更重的責任。 晏江引全程目光都落在裴燁身上,待到大禮結束,他便欲悄無聲息的帶著小福子離開,卻不想行至半道,被人一把拽住了衣袖。 “殿下如何會在此處?”晏江引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身子一僵,緩緩的轉回了身來,就看到裴燁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 那人這次換了一身干凈利落的淺色長衫,長發一絲不茍的束成了個嚴整的發髻,無一絲碎發垂落,刀削斧刻的一張臉上,眉如墨畫、鬢若刀裁,沉靜的眼眸中是自己看不懂的顏色。 晏江引被他看的莫名心虛,根本不曉得如何應付,一時間愣在那里毫無反應。 裴燁見他不說話,拉著他走到了無人的地方:“殿下出宮,陛下和貴妃娘娘可知曉?” 第27章 裴燁也一時到自己的話跳…… “他們不曉得?!标探肓讼?,終究說了實話。 裴燁一瞬間嚴肅了面色:“殿下可知道,京中多少雙眼睛暗中看著你呢,一著不慎,就有可能陷入危險,你如今年歲不小,怎還如此任性?” “我……”晏江引聽著他斥責的語氣,不知為何,心中就有些委屈,他定定的看著裴燁那對著自己永遠一派冷淡的面容,不知為何,突然就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