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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公公踩著小碎步從殿上下來,將圣旨放到裴燁舉起的雙手中,又轉身回到皇帝身邊。 “眾卿平身吧!”重真帝見狀面上露出了愉悅神情,然而坐在一旁的皇后面色就不太好了,這皇后元氏乃是重真帝的結發妻子。 當年重真帝還是親王的時候,元皇后曾孕有一子一女,只是后來大皇子夭折了,她卻從此沒有所出,加上大晏沒有立嫡不立長這種規矩,而皇帝最寵愛的是容貴妃母子,因此在重真十八年也就是去年,立了容貴妃的兒子四皇子為太子。 皇后雖然面上高貴大度,但是私下與容貴妃不和,這幾乎是整個后宮都知道的,如今容貴妃的兒子成了太子,又有手握兵權的大司馬輔佐,今后自己的地位定然更受動搖,而她元家又要如何在朝中站穩腳跟? 殿下眾人神色各異,然而卻沒有一人出來說話,圣旨一下,就是潑出去的水,無可更改,這些人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滿也無法反對了。 上朝的時候,天色還是一片漆黑,到處都點著暈黃的宮燈,退朝時卻已天光大亮,裴燁和司徒雪并行出宮。 “阿燁,皇上為何會讓你做太子的老師呢?”司徒雪實在無法將裴燁和那些留著花白長須的古板先生聯系在一起,他偏頭打量裴燁,見對方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覺得怎么看怎么違和。 裴燁面上不動聲色:“陛下突然下這樣的旨意,雖讓人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br> 司徒雪沉吟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忍不住的感嘆了一聲:“你如今可成了京中讓人眼紅的人呢,今后出門記得多帶些人??!” 他這話辦開玩笑半是認真,卻也是一語道破了事實,裴燁如今可謂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今后還不知有多少針對他的明槍暗箭呢! 回到將軍府中,裴毅聽說了這事,將他叫去了書房,“我們裴家能歷經數代而不倒,便是一直秉持著中立的態度,不參與朝中黨派之爭,可陛下此舉,無異于將裴家納入了太子勢力之下,顯然是想要借助我們裴家力量,來鞏固太子地位,看來裴家是注定要被卷入其中了?!?/br> “陛下育有五子,大皇子幼年夭折,五皇子如今不過三歲,略過不提,朝中二皇子已近成年,能力出眾,生性狠戾,殺伐決斷;三皇子雖然僅有十一歲,可是生性仁厚,才智過人,也是初露鋒芒;容貴妃與太子母子最受圣寵,可太子生性不羈任性,于學業上多有荒廢,那孩子,怕是不好馴服啊……” 裴毅雖然多年在外,但是對京城局勢卻仍舊了解不少,他說著說著,不由面露隱憂之色。 裴燁聽他提到太子,腦海里下意識的搜索了一下,憶起三年前在御花園中遇見太子時的情形。 那時候的太子,還是四皇子,長的粉雕玉琢,精力充沛,的確非常頑劣,還趾高氣揚,可是就算被人壓身下挨打,嘴上卻仍舊不饒人,還固執的不讓宮人上來幫忙,那樣的孩子,雖然難以馴服,但本性應該不壞吧! “事已至此,我們的確沒有退路,”裴燁收回思緒,正色說道,“既然陛下讓我教導太子,兒子便只能竭盡所能讓那孩子成為一個合格的儲君,父親莫要憂慮,陛下現今正值壯年,未來的事情,還長著呢,太子如今尚且年幼,還有可塑之能!” …… 翌日早朝過后,裴燁回家換下朝服,用過早膳又重新進了皇宮。 東宮體系龐大,不僅是簡單意義上的居所,更可稱為一種制度,帶著裴燁過來的公公詢問了東宮侍衛,方得知太子現在何處。 二人兜兜轉轉半晌,終于來到了太子寢宮院外,還未走近,便聽見巍巍宮墻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裴燁跨過門檻入了院子,就見院中一群太監宮女在那嬉鬧不休,中間圍著一個少年,身著精致的黃色蟒袍,眼睛上蒙著塊錦帕,露出來的皮膚白皙如凝脂,幾乎嫩出水來。 少年唇角微微上揚著,一雙手前伸,胡亂的向前抓著,眼見著就要抓到那些宮女太監,卻又被這些宮人靈活的躲開。 有宮女看見裴燁他們進來,抬手放在唇間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接著又與那少年嬉鬧在一起,還有年小的宮女太監一邊跑一遍嘴里喊著“這邊,這邊殿下,呵呵呵……” 帶著裴燁進來的公公看見這陣勢,偏頭偷偷打量了一下裴燁,見他面無表情,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可是卻又半分不敢吭聲。 裴燁看著這場景,覺得著實不成體統,大庭廣眾之下,與一群宮人鬧作一團,這哪里還有半分儲君的模樣,他心中不悅,面上愈發冷漠。 恰在這時,那少年轉身向著裴燁所站的方向走了過來,那少年突然向前一撲,一把抓住了裴燁的衣襟,歡快的說道:“抓住了,可讓本宮抓住了,讓我看看你是誰?” 他說著伸手扯掉了面上的帕子,卻在看到眼前之人的一瞬間,愣住了。 “你,,你是何人?”晏江引回過神來,問道。 “微臣裴燁,奉陛下之命來給殿下授課?!迸釤罟笆中卸Y,語氣不卑不亢。 晏江引起初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想到父皇給他尋的老師竟然這般年輕好看,可是下一秒他卻皺起了眉頭,然后突然說道:“本宮記得你?!?/br> 裴燁心思敏捷,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三年前的事情了,這孩子怎么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