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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吃力的推來了那扇紅木門扉,里面的面積非常大,西面一張書桌,上面放著筆墨紙硯等物和一些冊子,東面南面都是高至房頂的書架,陳列著各色各樣,厚薄不一的書籍,北面的墻上則懸掛著長弓寶劍之類的兵器。 裴夜從夠的到的下層抽了一本出來,看了一下封面,就放了回去,那是一本兵書,顯然對他了解這個國家沒什么幫助,他希望能找到一本史書,這樣就能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其年幾何了。 他又重新拿了一本,仍舊是兵書,裴燁想了想,估計這些書是按照類別分放的,于是他轉去了另一邊,在書房中折騰了老半天,最后終于讓他在西面的書架上尋到一本野史。 站了半晌,他腿腳有些酸疼,干脆抱著書一屁股坐在地上,裴燁靠著書架,將書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一只手翻開了封面。 方才看了幾眼,便是渾身一震,因為他在書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本野史,記載的是大晏朝開國皇帝晏斬的生平事跡。 第4章 裴燁深吸了幾口氣,平復…… 裴燁吸了幾口氣,平復下心中的不可思議,繼而一目十行的向下瀏覽,看著看著,唇間忍不住的勾出了一抹淺淡的弧度。 這野史前面對他對他功業的記載大多屬實,但是到了后面,關于他平生實際的描述便有些不詳或者出入很大,大概都是撰寫的人根據民間傳聞和想象力來加以補充的,但讓他心中暢快的倒不是后人對他過高的評定,而是里面對他子孫的記載。 這本野史,其中對晏斬的記載占了整本書三分之一的篇幅,后面順著時間長流下來,便是繼位的太子,晏斬的兒子,裴燁看著史料上對他的評價,心中不禁欣慰,感慨自己選定的繼承人果然沒錯。 此后代代相承,分別記載了大晏朝歷代十三位帝王的生平,時間一直延續到當今皇帝繼位方才截止,而書頁末尾記載的時間是晏歷二百三十八年。 裴燁視線緊緊的盯著書冊,若不是他年小體弱,沒什么力氣,估計早已將手中厚厚的冊子捏了個粉碎,這種重生到數百年后,觀看這自己子孫后代生平事跡的感覺,真的是……真的是讓人心情難以言表,關鍵是他從撰寫者的字里行間,洞察了這個國家的興衰走勢。 看著自己的國家從興盛,到極致的繁華,然后又慢慢的衰頹下去,即便是再淡定的人,估計也無法平靜吧。 過了一會兒,裴燁從地上爬起來,將那書放回了原位,重新取了一本書,一本本看下來,終于從書中得知了如今的年號,他發現現下已經是晏歷二百四十一年,也就是說,當今的圣上,已經登基三年了。 裴燁伸直了一雙小短腿坐在地上,石板上傳來的冰涼直直的蔓延到了心間,良久,他意識到自己心緒的浮動,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那樣的神情,出在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面上,顯出幾分讓人心驚的震顫。 既來之,則安之,江山更迭,哪有永恒,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懷呢?裴燁最后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 光線暗淡的書房之中,他靜靜的靠著背后的書架,雙眼漸漸變得沉重,失去意識的時候,心中最后一個念頭,卻是對這副嬌弱的身子的無奈。 此時雖已過暮春,天氣也晴朗,但是在這陽光照射不到的屋內,仍舊極為寒涼,裴燁就在這樣陰涼的地板上,睡了個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外面因為找不到他而亂成了什么樣子。 岑韻得知兒子“失蹤”的消息時,正在房間縫衣,鋒利的針尖一下子扎進了手指,鮮紅的血珠瞬間暈染了她手中小小的白色錦衣。 她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子,忙的吩咐眾人尋找,宅中的丫鬟仆婦和侍衛幾乎全員出動了,他們尋遍了將軍府每一處可能的地方,裴毅的書房并不曾漏掉,可是裴燁生的那么小,他睡著的位子又是書架后面的死角,進來尋找的人心中本就覺得他不太可能在這里,也就沒有看仔細,不過這一念之差,便錯過了躺在角落里那小小的身子。 裴燁是被凍醒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渾身都難受的不行,他扶著書架從地上坐起來,使勁的甩了甩腦袋,踉踉蹌蹌的從書房走了出去。 回他母親宅院的路上,要經過一處荷塘,長安城中,幾日前方落過一場大雨,園中荷池正積了滿塘的水,池子周邊圍著一大群的人。 池中傳來水花翻騰的聲音,裴燁遠遠的看到岑韻正站在池邊,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方素色的手絹,那纖瘦單薄的身子被午后的涼風一吹,仿佛一個不甚就要跌落池塘似的,她佼好的一張面上,顏色慘白,只一雙眼睛通紅的厲害。 裴燁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想要走到那女子的身邊,卻在這時,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顫抖哽咽的哭泣。 “夫人,都是阿竹不好,沒能看好小公子,您罰我吧,阿竹真是該死,竟然弄丟了小公子……”其實說來說去,她當時能放心將一個未及十一個月的孩童獨自丟在那里,主要還是裴燁平日里那超出同齡孩子的聰慧和淡靜將她迷惑了,讓她一時忘記了對方不過是個年僅一歲的孩童。 裴燁順著那聲音看過去,見到阿竹正跪人群中離著岑韻不遠處,那張平日里圓潤靈動的面容,此刻糊滿了淚水鼻涕,顯出極度的狼狽。 “佟嬤嬤,你將阿竹帶下去?!贬嵣钗艘豢跉?,艱難的說道,她們找遍了整個將軍府,都沒有找到裴燁,最后有下人在荷花池中看到了裴燁的帽子,便有人懷疑裴燁是不甚落入了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