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淵清?!?/br> “派人十二個時辰的看守,每日都要他喝下大量的迷藥,只有在宗政帝前來問詢他朝中之事的時候才會讓他清醒。你以為他為何要讓我們活著……三哥和四哥,可以助他平定邊疆,我可以用來吸引三王的注意,而趙則……好湯好藥的伺候著,又接進宮里來住,一來可以迷惑大王爺一派的人,另一個緣由便是要牽制住趙謐,趙攸怕他死,怕他留下的那些人不聽管教,更怕自己對付不了趙典,鎮不住這一個泱泱大國,若是當年沒有大王爺的相助,初初登基,就憑趙攸的本事,哪里能從趙典手中死里逃生呢?所以,大王爺至死也沒有想要逃走,他只是偷偷藏了一個兵士斷了一小截的槍頭,最后無奈之下,吞刀而死,終得解脫……” “淵清!”顧相檀猛然揚聲喚道,語音微顫,“別說了,別說了……” 趙鳶低下頭,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顧相檀的頭發,又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好似對方才是需被安撫的人。 然而顧相檀卻聽他輕輕地反問了一句:“所以,你說……我是不是恨他們呢?” ☆、診治 太醫在向趙鳶稟報皇上的脈象。 “氣血凝滯,虛寒無力,內衰外浮,脈道不疏?!?/br> 趙鳶喝了口茶:“如何診治?” 太醫有些為難,皇上這病說穿了便是悲戚過度,怒極攻心所急出來的心病,真要治好,只能對癥下藥,不過太醫知曉這話在眼下這位面前可說不得,只能挑揀了些不痛不癢的道:“用些化瘀驅寒的方子養一養,許是可行?!?/br> 趙鳶卻搖了搖頭:“太慢了?!?/br> 太醫一愣:“這……若是藥頭下的過猛,下官怕皇上受不住?!?/br> 趙鳶涼涼地看過去一眼,太醫立時垂下了頭:“下官明白了?!?/br> 趙鳶又道:“若是死了……” 后半句未說,但座前的幾個太醫都心頭一驚,忙跪下道:“下官定竭盡所能,自不然皇上有半絲差池?!?/br> 顧相檀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些誠惶誠恐的太醫離開,又忽的聽見內間有一粗糲蒼老的嗓音響起。 “趙……趙鳶,你這逆賊……不、不得好……”說到一半又重重咳了起來。 趙鳶放下茶盞,起身向里走去,顧相檀忙隨著站起,跟在了他的后頭。 偌大的紫微宮內此刻沒有幾個奴才伺候,原本堂皇富麗的皇帝寢宮卻桌椅翻倒,擺設碎了一地,仍是維持著幾日前那一夜混亂發生時的景象,許是曹欽將人帶到乘風宮的行為暫時阻隔了禁軍掃蕩皇宮的步伐,陳錫的軍士只來得及沖入東宮燒殺劫掠,收拾了太子,之后便同御國軍斗在了一起,反而宗政帝那里沒人來襲,而是自亂陣腳,仆從到處逃竄,他自己也嚇得躲到了桌子下面,最后還是事情了結下陳彩進到紫微宮一把將這皇帝老兒提了出來,不過在聽得趙勉被叛黨絞殺慘死后,宗政帝還是受不了打擊,雙眼一黑,再沒了氣力。 此時,兩個身形高大的侍衛守在兩旁,床幃破敗,錦被則團成了一堆,而大鄴的宗政帝便是沉湎其上,奄奄一息。 在瞧到趙鳶進來的時候,宗政帝頹靡的雙眸頃刻間瞠到巨大,喉頭發出一下下的咔咔聲,眼中滿是怨恨。 “逆、逆賊……” 趙鳶只淡漠著一張面容靜靜地看著他。 宗政帝在其冰冷的目光下害怕得往床內瑟縮了兩下,接著又望向一旁的顧相檀,恨意再起。 “朕是……上一代靈佛親自認定的……你憑什么……你們……一丘之……貉……朝中的臣子……不會放任,你們……都是逆賊……” 顧相檀聽著宗政帝語無倫次,面上略過一絲倦意,他搖搖頭,朝不遠處的安隱看去。 安隱忙會意的離開,不一會兒帶了幾個人進來,走在最前頭的是右相仲戌良,之后則是禮部尚書瞿光,還有刑部尚書張幡和另外一些趙攸曾時的肱骨之臣,走在最后的則是敬國公貢海和慈國公伶舟擎?!?/br> 趙攸一瞧見這些人立馬就視線熾熱,激動的幾乎想要撐坐起來,可四肢不過撲騰了良久,還是無力地栽倒了下去,其間這些重臣有的面露驚訝,似是覺得六世子和靈佛怎么如此對待當朝帝王,好比貢海。有的則有些憐憫,覺著趙攸落到如此下場說不出的可憐悲慘,譬如仲戌良。然而以瞿光為首的大部分人則都是緊緊低著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眼觀鼻鼻觀心的僵立在原地。 “眾位大人……” 在這些人各自心內左思右想猜度不停的時刻,顧相檀開口了,他語音仍是輕緩,容色清明,眉目澄凈,讓人一眼安心,但是經過此役,大鄴朝中再沒有任何人敢把這個少年當做什么都不懂可隨意擺布誆騙的黃毛小兒了,從一開始,靈佛已是選定了所要相助的人,他迷惑了宗政帝,迷惑了三王,也迷惑住了他們所有人,他根本不似表面所見的那般不諳世事,相反,他深謀遠慮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不知不覺已將宗政帝的勢力蠶食殆盡,步步為營,回頭再看,靈佛之前所安插的那些人,無論是在朝內,還是在“滿月之亂”中,皆力挽狂瀾。如此高世之才,絕不像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所該擁有的,所以顧相檀一開口,這些人便又夾緊了脖子,聽候吩咐。 “今日相檀將眾位請來,也是有要事相詢,大家都看見了,皇上久臥病榻,不能上朝,朝中之事堆積,自是要有人慢慢來理?!?/br>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覺著靈佛這便是要廢帝再另立了? 誰知顧相檀道:“我于這些國事政務不甚明白,六世子又要cao心御國神武這么多軍士,所以到頭來仍是需要不少重臣幫襯,大人們也知曉,大鄴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后頭的日子自是要靠你我一道承擔。于是,對于如此重任當然不能輕忽,總要選些值得托付的才是,對么?” 面前的這些人聽完這話各個面面相覷,一時不明靈佛這是什么意思,他們都是皇上的人,不廢棄難道還要重用不成? 果然,顧相檀又道:“不過,據我查看下來,其內并不是人人都擔得起這份大任的?!?/br> 說罷,從安隱手里拿來了一疊賬本,徑自翻了翻后遞到了一人面前。 “這上頭所羅列的乃是京中一家香燭店的貨物流通賬目,是前幾日在兜抄睦王府時,侍衛從三王書房內搜出來的,這便是睦王在京內的產業之一,也是他暗里結黨營私的一個重要據點,”顧相檀看了看瞿光,輕輕一笑,目光又落到仲戌良身上,“而我今日便聽聞有人彈劾,朝中還有其他大臣時常出入此地,同三王府內的人交往過密?!?/br> 仲戌良在看到這個賬本時便白了一整張臉,又聽著顧相檀的話和他望過來的視線,右相雙腿一軟險些要栽倒在地。 “不……不……” 顧相檀對上他的表情,緩緩問道:“右相大人,對此,你可有話要說?” “我沒有,我不是……我那時……”他想說這就是我那時同靈佛說過的和尚的事情啊,靈佛你不記得了嗎? 顧相檀卻打斷他:“十五那晚,釋門寺大火,三王逆賊本不知皇孫藏身于此,乃是有人告密,我思來想去,雖此事知道的了了,但是作為大鄴朝中骨鯁,真想要打聽到這些,并不是難事,若此人想對三王透露些什么,簡直防不勝防?!?/br> 聽到這句,仲戌良再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倒了:“冤枉……下官冤枉,我沒有,我怎會同三王牽連……那些消息我根本不知……”連太子宗政帝怕是都未必知道,自己又哪里去聽來。 仲戌良簡直有口難言,要知道,三王死罪難逃,若是此刻同他牽扯,趙典沒法抄九族,但是自己全家殺起來不過是一時半刻的事兒,靈佛這幾句話簡直將仲戌良徹底推往了死路,他大駭慌亂之下回頭就看到瞿光,想到方才顧相檀對禮部尚書的那個笑,不由想到兩人曾時的恩怨,立刻拔地而起,對他撲了上去。 “是你誣陷的我,一定是你……我是冤枉的,我沒有!” 雖然對方已是一把老骨頭,但還是讓瞿光摔得不輕,對方死死掐著他的脖子,瞿光憋得臉都紅了,他心內也是一片驚懼,因為他的確瞧見過仲戌良在京城某間香燭鋪子出入過,他雖覺得右相不至于如此糊涂,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瞿光只知道,自己此時同他牽扯在一起,只有被其連累。 于是他一把推開仲戌良,不顧自己脖頸處被抓破了兩層皮,顫巍巍地跪下不停對顧相檀磕頭:“靈佛,此事下官半點不知,但下官的確看見過右相在香燭店出現,至于他是否為告密之人,還請靈佛明察,不要讓賊人逍遙法外?!?/br> 這話說得仲戌良更是暴跳如雷,更加確信是瞿光污蔑了自己,他也跟著跪下,口舌一下子就靈敏了:“靈佛,六世子,你們切莫聽聞瞿光一面之詞,他在朝中多年,以權謀私、成群結黨,連三王的賄賂都收受過多次,光是三世子便送過好多名貴物事于他,瞿光書房的那尊羅漢浮屠塔便是罪證,幾年前禁軍副統領傷人害命后又無疾而終的案子便是由瞿光從中牽線搭橋,然后張幡才網開一面!” 刑部尚書張幡聽了自己莫名被牽扯,自是也要跪下辯駁,于是這一群人便好比滾雪球一般,顧相檀不過是在湖心投下一粒石子,便擴散成一圈圈的漣漪,最后化為了滔天巨浪。 其實仲戌良和瞿光真沒有那么傻,不會看不出靈佛是想要他們狗咬狗內斗,但是人皆有畏死之心,他們也可以沆瀣一氣抵死不從,讓顧相檀抓不到任何把柄,然而眼下卻無人敢冒這個險,因為所有人都知曉,自己的性命對面前的兩人來說根本不值一錢,他們沒有底氣來同靈佛和六世子較量,他們有的只是想盡可能的保住自己,不管所付出的是何種出賣別人換來的代價。 顧相檀一言不發地看著面前的人吵成一團,直到一旁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了看,竟是床榻上的宗政帝氣得將自己的玉枕都推在了地上,正靠在床沿不斷喘氣。 枕頭碎成幾瓣,而室內則陷入一片死寂。 顧相檀揉了揉額角,覺著這戲差不多該收場了,便道:“既然各位大人皆有不少內情要稟,那便隨著都察院的人回去一道好好說個清楚吧?!?/br> 接著,外頭便沖進來一行官兵,一人一邊,將這些爭論不休的人全數拖了下去,關入天牢。 喊冤的聲音不迭,一路久久不散,只留下一直沒有說話的敬國公和慈國公二人。 敬國公面沉如水,已是不敢開口了,但慈國公卻忽然跨出一步,沉聲道:“既然右相牽涉進了重案中,而朝中事物繁多,老夫建議不如讓薛儀陽薛大人暫代右相之職,同左相一道監管朝政,督查百官?!?/br> 下一刻,貢海和趙攸皆是不敢置信地看來,顧相檀也略微有些訝然,他不由掃了一眼慈國公,就見他面容平和,根本不似趨炎附勢見風轉舵之人,而另一邊的趙鳶也不見任何意外之色,反而輕輕點了點頭。 “既如此,也請外公一道相助?!?/br> 這一句“外公”徹底讓敬國公和皇帝無言以對,趙攸更是目呲欲裂,勉力抬手狠狠地指向慈國公,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有兩個奴才進來端了午膳和湯藥等在一旁,趙鳶看了那個端藥的奴才一眼,那人便會意上前要給宗政帝喂,趙鳶又對那端了膳食的小太監道:“太醫說了,皇上體虛,要康復的話藥引則需重,以后旁的亂七八糟的便不用吃了?!?/br> 那奴才一呆,六世子的意思是,以后不給皇上吃飯了? 再看了看盤里本就只有一點點的東西,又想著太醫吩咐這藥需得膳后才食的,但六世子既這樣說,這宮里現下還有誰敢說話呢,于是只能訕訕地退下了。 端藥的奴才要喂,宗政帝自是不肯,這時兩旁的侍衛便上前用力鉗制住他,捏開趙攸的嘴巴,硬是把藥灌了下去,嗆得趙攸鼻內耳內還有錦被上都是黑水,流了滿身,狼狽不堪。 待這幾人退開,趙攸幾乎要咳斷了氣,四肢都不由得抽搐著,貢??床幌氯e開了眼,顧相檀則默然不語,反而是趙鳶,一步上前。 宗政看著那張同大王妃像極了的極艷之容湊近了過來,冷冷對自己道:“莫要害怕,死不了的,你既喜歡做皇帝,那我便日日好湯好藥的伺候著,讓你做個夠……” 說罷,趙鳶再不看他一眼,直接甩袖大踏步離去,只留下望著他背影,滿目皆是恐懼的宗政帝…… ☆、嗔念 從紫薇宮中行出老遠,顧相檀還有些愣神,直到手被輕輕地握住了,抬頭就見趙鳶正望著自己。 顧相檀頓了下,問道:“慈國公……逍遙賭坊?” 趙鳶向來知曉顧相檀慧黠多智,但每每瞧見他能如此之快的抓到事情的關鍵,還是會不禁愕然,不過趙鳶還是點了點頭。 “逍遙賭坊面上是右相仲戌良其子的產業,但實則慈國公與他都算是幕后的老板,這么些年,里頭自賬房到總管全都是慈國公張羅的,仲煒不過是負責那些討要賭債的打手和將攬客而已,而仲戌良只守著時辰拿錢,其余的一概不管,那時孟粟的事兒被三哥捅出來了,皇上大怒要查封賭坊,最后還是靠得慈國公才擺平的?!?/br> 一個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的二世祖,一個蒙了心眼甩手掌柜的相國,這般魚龍混雜又客往迎來的地界,對有心人來說,實在是個太好不過的據點。 “那當日在鹿澧時,你就同慈國公有所聯系了?信件便是都寄于逍遙賭坊的?” 得到趙鳶的肯定后,顧相檀不由恍然大悟。 難怪趙鳶那時雖處境艱難卻怎么都沒有向幾位兄長求救,一來怕侯炳臣和曹欽擔憂,另一面也怕引得三王和宗政帝的注意,只是趙鳶如今雖長成了獨當一面英奇非凡之才,但當年所吃的苦可是半點不少,他一個半大孩子,背井離鄉,四面受敵,若是背后無人指點,也許未必能撐得下來。 果然,趙鳶道:“母妃死的時候,我年歲尚小,而趙則不過才剛出生……”他神色漸漸迷離,像是想起了曾時的那些時光。 大王妃伶舟賦自小便容色傾國蘭情蕙性,她和大王爺可謂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趙謐遠在邊關征戰,幾年都未必能見上一面,但大王妃卻仍是堅持等他,等到蹉跎了年華也毫不后悔,不過大王爺到底還是遵循了當日的諾言,在一次大捷之后親自回京將這天下第一的美人兒娶回了家。 在他們幾個兄弟的心中,大王爺向來正氣凜然頂天立地,哪怕他在邊關失了消息,大王妃一面傷心欲絕,一面卻還是撐著心力從來不將那些仇恨怨憤說道給孩子們聽,她永遠只會回憶趙謐那些風華濁世佼佼不凡的過往,教導曹欽、趙鳶長大要同父王一樣赤膽忠心無愧于民,直到心力交瘁,撒手而去。 趙鳶一直記得那一晚,宗政帝為了給旁人做個美好的樣子,將大王妃的喪禮辦得可謂是轟轟烈烈,只是待那還浩浩蕩蕩的一行送葬人都去了之后,寢陵前依舊只留下他們三人孤苦無依的跪在那里。 不過才四五歲的趙鳶還有些不明白為何四哥說母妃以后都不會回來了,他不想走,曹欽也沒催,只睜著通紅的眼靜靜地看著遠處,一邊還要哄懷里哭得聲嘶力竭的趙則。 月上中天時,身后忽的傳來了腳步聲,趙鳶和曹欽一道回頭,便見著慈國公帶了一行人拖了一個棺槨慢慢走近,那幾個身手好的飛速打暈了幾個守陵的侍衛,然后重新動手要刨開大王妃才闔上的墓冢。 曹欽自然不愿,但當慈國公將那他帶來的棺槨給二人看過后,兄弟兩人皆怔楞在了當場。 里頭那人的模樣他們不認識,這只是一具焦黑得辨不清五官的尸體,但是那尸體身上穿戴的衣裳他們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慈國公凄愴淚眼,悲憤地看向遠處的陵墓,他當年雖怨恨大王爺對長子見死不救,但親兒已逝,雖平日口中怪罪,又從不往來,但不帶便他愿意看到親女這般下場,他只恨自己輕信了皇上說的大王爺戰死沙場的論斷,待到終于得知趙謐被宗政帝所囚時早已為時已晚。 宗政帝怕旁人認出趙謐的尸首,便一把火將連同關押他的地方都一道焚毀,慈國公可謂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著人將趙謐尋了回來。 他可不似伶舟賦不想讓孩子背負仇恨,慈國公指著棺中面目全非的人讓曹欽和趙鳶都好好記著,這便是他們的父王,是誰害死的他,連帶著讓他們的母妃憂思而逝,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終有一日,要將這些一道討還! 然后慈國公悄悄的將趙謐的尸首同伶舟賦埋在了一起,生同衾,死同xue,也算了卻了女兒最后的一點遺憾。 “畢符和牟飛便是外公送予我的,他又讓人暗中護著我出了京城,一路到得北向,在奶娘慘死后,便又尋了武功高強的教習師傅教我武藝?!?/br> 顧相檀豁然明白,難怪宗政帝尋不到半點淵清和兩位兄長的往來,而一般的教習師傅哪里能有這樣好的身手,他自小便記得,鹿澧小院中每隔幾日便會有不同的人來給趙鳶上課,他活了兩世,此刻才曉得,這一切竟全是慈國公的安排? 貪嗔之心,甚于猛火,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 聽著趙鳶的話,顧相檀無端便想到佛經中的箴言。 當年,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但是顧相檀到底什么也沒說,只輕輕拉住了趙鳶的手,便覺對方一身戾氣,在自己碰觸到時,將將化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