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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這幾日想了許多,把她這一生都思透了,有時候人啊,多年堅持的信念突然沒了,會覺得心臟空落落的。 “阿福,你可知平武侯被敵軍俘虜的消息?” 阿福咬唇,隨后慢吞吞的點了點頭,“恩?!?/br> 說完后不知怎么回事,阿福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唐茵jiejie你別傷心?!?/br> “傷心?” 唐茵笑了笑,也只有這個傻姑娘覺得她會傷心。 平武侯府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應該開懷大笑,應該松了口氣,連從小跟著自己的奶媽也這樣覺得。 她是該松一口氣兒。 可是這口氣松著松著便在不知不覺間連她續命的氣兒都給松沒了。 “他死了?!?/br> 唐茵抬頭,眸色平靜的說出這三個字。 阿福一頓,唐茵jiejie嘴角的笑意映入眼簾,這幾個字聽起來那般灑脫,可只有阿福注意到了唐茵jiejie在說出“他死了”這三個字時眼底的空洞。 “我恨了他十六年?!?/br> 唐茵嗓音輕淡,“為了報仇,我只身一人來到京城,處處算計,忍辱負重,結果后來呢……”唐茵頓了頓,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原來不用我動手,他就死了?!?/br> “唐茵jiejie……” 阿福動了動唇,唐茵突然看向了阿福,“阿福你說,他就這么死了,那我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有時候真是造化弄人,唐茵恨了十六年,恨不得剝皮拆骨、食之rou喝其血的人,竟然還不用她動手,就那么簡單的死了。 結果到頭來的一場變故,告訴她全是一場空。 那她這些年來充斥在心頭那日日夜夜的恨意算什么? 得知他被敵軍俘虜,唐茵一夜未眠,不是擔心他死了,是擔心不用她動手他便死了。 還曾想過,她現在趕去戰場,哪怕是傾盡所有,也要親手殺了他。 結果怎么著,還沒等到她啟程,便得知他已經死了的消息。 這幾日唐茵想了很多,突然迷茫,她這十幾年到底算什么。 看著唐茵jiejie唇邊略帶苦澀的笑意,阿福突然覺得手心的湯婆子都不暖了。 她或許明白唐茵jiejie對平武侯感情,說是恨也是恨,可也要有情才有恨。 “唐茵jiejie?!?/br> 唐茵抬眸看去,小姑娘一臉堅定,脆生生的道:“你的努力沒有白費?!?/br> 沒有嗎? 唐茵喉間梗塞。 阿福起身走近,慢慢的蹲在了唐茵身前,抓住她冰涼的手指,小姑娘一字一句的道:“你這十幾年努力等來的不就是一個你嗎?” 等來的是我? 阿福仰頭,釋懷的笑,“我前幾日看過一個話本,里面的一個女子說韶華易逝,且多珍惜?!?/br> “阿福想,這十幾年都是唐茵jiejie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又怎么能說這是白費的努力?!?/br> 哪怕歷經千帆后發現自己曾經的努力皆是虛無,也要珍惜那段時光,或許因為那是一生中不曾有的風景。 不管怎樣,都是自己。 面前的女子臉龐稚嫩,眸色卻堅定不移,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卻平白的驅散了唐茵這些天心底的陰霾。 “是啊?!碧埔鹦α诵?,“小丫頭片子?!?/br> 阿福也跟著笑了笑,小丫頭片子就小丫頭片子吧。 唐茵眸色微動,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這十幾年等來的是她自己。 她唐茵,不為任何人活。 “好了,不再與你多說了,你家王爺該回來了?!?/br> 再待下去又要等到聿王的警告了。 阿福一愣,被唐茵jiejie嘴里的“你家王爺”幾個字弄紅了臉。 送走了唐茵jiejie,阿?;亓朔鲏m院,想起了唐茵jiejie下午說的話,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覺得云開霧散,自己心里所放不下的事也就那么簡單的散去了。 而思念也如泉涌一般噴灑而出。 她想王爺了。 阿福步履輕快了起來,去了書房,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著王爺回來。 待赫璟回府后,便有下人告之她在書房。 赫璟不作他想,徑直去了書房。 門口傳來陣陣腳步聲,穩健的步履,節奏分明。 小姑娘抬起腦袋,眸色清明,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片刻后笑了起來,“王爺,你回來了?!?/br> 那一抹笑,如冬雪初化、春日鮮花綻放的那一瞬間,光彩奪目。卻又如夏日清風拂過澄湖那一點波光,悄無聲息的鉆進心坎。 赫璟微怔,小姑娘笑魘如花,突然起身朝著他跑了過來,香甜撲入懷里,赫璟垂眸,順勢緊緊的摟住了她。 阿福軟糯的嗓音傳了出來,幾分羞澀,“王爺,我想你了?!?/br> 赫璟眸色微動,身體也隨著小姑娘說出來的話漸漸僵硬,唇邊干涸,喉間艱澀的吐出來幾個字。 “你……再說一遍?!?/br> 阿福仰頭,含笑著又說了一遍,“我想你了?!?/br> 小姑娘毫不掩飾的歡愉映入眼簾,赫璟突然抱起阿福,嗓音暗啞,“有多想?” “恩……”阿福摟住王爺的脖子,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很想很想……” 心尖兒發軟,再多的理智都敵不過眼前這人兒的一句話,赫璟眸色加深,突然低首,堵住了面前女子喋喋不休的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