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天神宗呸了一聲,不屑道:“圖自身之享樂?嘿,魚和尚啊魚和尚,你若當真如此想法,也未免太小看本宗了。本宗所想,乃是要蕩平東瀛佛門諸宗,掃滅扶桑各國大名,令天下戰火不再,建立一個人人皆可安居樂業,以本宗為唯一信仰的地上佛國。若說如此初衷是錯,那么古往今來秦皇漢高,唐宗宋祖,難道都是錯?難道放任天下各路強人自相攻伐,以至于生靈涂炭,蒼生沉淪,這才是對?魚和尚,你眼光狹窄,見識短淺,只看得見小仁小義,不識大慈大悲。常言道有多大心胸,才有多大成就。也難怪你當年和萬歸藏,只三招就被破去神通,一敗涂地?!?/br> 魚和尚搖頭道:“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故此破與非破,只在剎那。和尚之法,尚未臻至空明圓覺之境。為萬歸藏所破,也屬應當,但若花生大士今日尚在,萬歸藏又豈能橫行天下?” 天神宗冷笑道:“花生大士的法,未必就比你魚和尚高明得到哪里去了。但花生大士的武功,倒確實可以讓萬歸藏無法橫行天下。所以你看,說來說去,最終還是逃不出力強者勝這個道理。勝者為王,敗者為賊。王者不管說什么。都是對的。賊寇無論說什么。都只是放屁?!?/br> 魚和尚搖頭悲嘆,還欲開口說話,卻被天神宗舉掌虛按,喝道:“住了。魚和尚,你不必再多費唇舌。要想收拾本宗,還是老老實實,拿出真本事來吧。你今日既然敢來找本宗,想必有所依仗。是不是已經把祖師五大法相,都融會貫通了呢?好,好得很。你我師徒之間到底誰對誰錯,便以拳頭來辨別分明好了?!闭f話之間,天神宗挺身站起,拋下那九尺長刀,站在魚和尚面前。兩師徒一個魁梧巨偉,一個干枯瘦小,對峙站立,相差更見懸殊。 神社之內,天神宗與魚和尚這番對話,神社屋頂上的陳勝盡數聽得一清二楚。亦因此,解開了他心中許多疑團。原來這老僧名叫魚和尚,是金剛門第六代傳人,天神宗的師父。天神宗則本來有個法號,叫做不能。當年西城之主萬歸藏練成《周流六虛功》神通,要剿滅東島這個世仇。魚和尚前往阻止而落敗,被萬歸藏放逐而離開中原,來到東瀛小島之上。卻又得罪了東瀛佛門,以至于被追殺。 種種刺激之下,不能終于大開殺戒,斬盡追兵,從此與魚和尚分道揚鑣,自命天神宗,并且有了自己的一番野心,決意建立自己的宏圖大業。但魚和尚則認為天神宗這是入魔了。多番苦口婆心勸說,均不能說得動天神宗回頭是岸,則現如今,魚和尚便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以大金剛神力的神通。親手斬斷自己種下的這段孽因。 連日以來,陳勝或間接,或直接,已經和天神宗打過幾番交道。天神宗麾下的兩刃兩妖,均在不久前命喪陳勝手下。但盡管如此,雙方也談不上有什么私人仇怨,無非一個為了今川義元出力,另一個則幫織田信長,各為其主而已。反而聽完剛才雙方說話,陳勝對于天神宗的理念,頗有幾分贊同和認可。 東島西城,既然本為世仇,則此恨怨確是難解。若能有人可以將這段糾纏近二百年的仇恨化解,令雙方化干戈為玉帛,那當然最好不過。但世上又豈能真有如此便宜的事呢? 第二百一十章:氣機演法相(上) 所以那個西城城主萬歸藏,練成了《周流六虛功》之后要把東島趕盡殺絕,這種行為在陳勝看來,不過是“宜將余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罷了。似乎也沒什么大錯啊。 西城得勢,要趕盡殺絕東島。以常理推想,若反過來東島得勢,則其所作所為,難道就會比西城更多半分仁慈?這自然不可能。所以,也只有東島西城雙方其中之一死絕了,這段仇恨才有機會徹底了結,從此不再流血撕殺??此茪埲?,實質長痛不如短痛。今日殺盡敵人宗門上下,死的人或者是幾百個。但若任由這段仇恨再糾纏上兩百年,則到時候要死的,又何止更是成千上萬? 正因為如此,所以魚和尚當日去勸告萬歸藏不要大開殺戒之舉,在陳勝看來,也未免太過迂腐了一些。今日你看東島可憐,就來阻止西城下手殺人。他日東島翻身,要去殺西城了,你魚和尚又怎么辦呢?若有西城弟子因此死于東島弟子手下,豈非就是你魚和尚的因果嗎? 即使你魚和尚把東島西城的人都按住了,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那么等你圓寂之后,又將如何?事關百年恩怨,死仇難以化解。到時候,肯定照樣又是血流成河。所以,要么不要插手。要么就干脆把事情徹底解決。否則的話,那就不是慈悲,只是為追求一時自我滿足而所行的盲目沖動罷了。 此外,魚和尚與東瀛佛門辯論,同樣也迂腐得很。自佛法傳入東瀛。數百年以來,東瀛眾僧日益墮落,整體而言,早已遠離正/法真諦。除了依舊是光頭之外,和俗世的豪強武士根本毫無分別。各種利益糾葛,盤根錯節,又豈可能因為你魚和尚一番言語,就讓人乖乖地放棄這些龐大利益,從此清心寡欲,專心苦修?你魚和尚既然并非菩薩佛祖,即使舌燦蓮花,又如何能指望可讓頑石點頭?未免太過笑話了。 歷史之上,到最后是由織田信長出馬。先火燒比睿山,把這些佛門敗類震懾得心驚膽喪。然后又窮十年之功,滅了石山本愿寺一向宗,讓他們從此懂得安分守己,不再妄想能夠爭奪天下,更不敢再煽動什么一向一揆,欺騙那些普通農民拿起竹槍和職業軍人拼命,以這些農民的鮮血,換取一向宗的榮華富貴。這才是從根本上一勞永逸之策。雖然東瀛佛門因此咒罵織田信長是“第六天魔王”。但事實上,織田信長用雖然粗暴,卻極有效率的方法把東瀛佛門清掃了一遍,對佛門貢獻之大,絕對不管怎么樣評價都不為過。 當然,這后來才發生的種種事情,魚和尚是不會知道的。而天神宗宣稱自己要建立什么地上佛國,則在陳勝眼中看來,和東瀛佛門也無根本區別。奴隸反抗了奴隸主之后,不過是把自己變成又一個奴隸主而已,也不見得就有什么高明了。 無論如何,陳勝此行目的是為了救出阿市公主,然后把她帶回去,和織田信長交換任務物品“永樂通寶戰旗”。至于說要不要和天神宗交手,則事在兩可?,F在阿市公主看來雖然很受了驚嚇,但性命畢竟無憂。天神宗忙著應付自己師父,也無暇前來侵犯阿市公主。所以陳勝倒也不忙立刻就出手救人。反而他很想看看,魚和尚和天神宗這兩代金剛傳人的一戰,究竟是誰勝誰負? 陳勝小心收斂周身氣機,凝神向神社之中望去。只見兩師徒相互對峙,神情肅穆。神社之內,原本燈火通明。然而此刻,無論篝火燈燭,均呈現出焰火收縮,向這兩代金剛傳人所在位置傾側的奇異情況。而因為燈火呈現如此異像之故,神社內那些艷姬以及阿市公主,更在不知不覺間已被黑暗所掩蓋,令她們益發心驚膽顫。魚和尚與天神宗兩師徒,雖然仍未開始動手,但彼此氣場之強大,已是驚人若廝??梢韵胍?,一旦真正發動,勢必更若雷霆霹靂,足以摧殘萬物。 忽然之間,神社內其中某根蠟燭,發出“嗶?!币幌螺p聲燈花爆響。金剛門兩師徒眼內同時為之神光急閃,不約而同跨步踏前,催動大金剛神力,猛然向前揮出一拳。雙方出拳均是慢吞吞的。令旁者觀之,竟是不由自主地便會生出焦慮急躁之情。 頃刻之間,一者瘦小干枯,一者碩大雄壯,兩個拳頭同時輕輕對觸。偌大神社當即為之一震,房頂塵埃瓦屑隨之簌簌而下。眾艷姬只感覺心頭便似壓了塊萬鈞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師徒紋絲不動,慢慢收拳,另一拳緊接著再度緩緩打出,兩拳未交,堂中已如颶風卷過,窗欞門框,軍同時為之“嘩啦啦~”顫動不休。眾艷姬們更面色驚恐,紛紛手足并用地爬至墻邊,竭力緊貼墻壁。唯恐被兩大高手交戰的余波波及。不然的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當真死了也無處訴冤。阿市公主被鐵鏈鎖在供桌之上,卻是欲避無從。心中又驚又怕,不禁嚶嚶哭泣起來。 四周這些艷姬,包括阿市公主在內,她們的死活天神宗絕不在乎。但魚和尚悲天憫人,聽了這哭聲,心中卻甚是著急。他默然輕嘆,定了定神,三度舉拳相擊。天神宗自然也立刻揮拳相抗。兩人的拳頭速度越來越慢,哪怕蝸牛烏龜也比之快上了不止十倍。然而“至剛無敵,其慢也剛”。 雙方速度雖遲緩,卻絕未有絲毫停滯,反而藉此不斷積蓄起更加渾厚的力量,一層接一層地加上去。彼此剛拳未曾正式火拼,真氣內力已然率先交觸,在空氣中制造出連串噼啪爆響,駭人聽聞之極。然而眨眼工夫,雙方拳面堪堪碰到一起。那爆響聲反而又消失了。無聲無息,宛若死寂。 這一霎間,四周眾人,甚至包括屋頂上的陳勝,都感覺眼前一黑,雙耳一靜,然后便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什么事物都看不見了。眼前發黑,只因為神社內的所有燭火忽然同時熄滅。而耳中寂靜,則是因為金剛門兩代傳人這一擊而導致了短暫的失聰。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也無非如此。 但緊接著,陳勝耳中突然又能聽見聲音了。則更加正確說來,不是“聽見”了聲音,而是“感覺”到了聲音。陣陣隆隆轟鳴的回音猛然爆發,卻是傳自腦海神識之內。陳勝感覺頭腦微微一暈,雙眼發花,幾乎要看不清楚神社內的景象。他連忙運功護定心神,這才重新好轉。與此同時,熄滅的燭火重新燃起。光芒映耀之下,卻見神社內包括那些艷姬和阿市公主在內,統統因為難以抵受如此沖擊,而全體暈迷了過去。 以這金剛門兩代傳人的本事,要毀掉這座被廢棄多時的神社,毫無疑問只有反掌之易。但雙方三度交擊,神社依舊大致完好,連屋頂瓦片也未曾跌落半塊。足見兩者對于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經達到爐火純青,收放自如,隨心所欲之境界。所以發拳之際,雙方力量幾乎半點沒有外泄,全部都作用在對方身上。 與此同時,那剛猛霸道至不可思議的力量,也由彼此全身形骸承受與化解。意圖攻其一點,使之不及其余的銳束集中攻勢,在他們身上是不會生效的。這種情況下,假如他們受傷了,那便只說明一件事,即對方的攻擊力量,已經強過了自身整體形骸所能對抗的極限。 頃刻之間,又聽見兩下悶哼,天神宗與魚和尚雙方同時倒退三步。魚和尚面色泛起一陣不自然的潮紅,口角邊緩緩滲出殷紅血絲。天神宗則把身體抖了兩抖,那套石甲隨之“沙~”地分崩離析,在他腳邊堆積起一堆石粉。但天神宗本人則似乎毫無損傷。他揮手在自己身上掃了幾掃,把那些殘留的石粉掃去。冷笑道:“魚和尚,怎么樣?你剛才不是說本宗能放而不能收、能行而不能止,頂多是個‘一合生相’么?現在你感覺如何了?” 魚和尚舉起衣袖咳嗽了兩聲,嘆息道:“想不到……想不到……唉~和尚這一生,想不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也不差這么一件吧??上Ш蜕挟斈旰腿f歸藏一戰之后,傷勢始終難以痊愈,只剩余七成修為。否則的話,你縱然三十二相盡皆圓滿,但仍非和尚對手?!?/br> 天神宗輕蔑一笑,道:“那也未必。不過你此刻再來說這些,又還有什么用?” 魚和尚淡淡道:“有用無用,此刻倒還真難說得很??瓤取瓤瓤取苯舆B大咳幾聲,眉宇間更隱隱泛現黑氣。有如濕灰焦木,生氣也無,又如行尸走rou,失魂落魄。屋頂之上陳勝見了,不禁嚇了一跳。心道活人怎能呈現如如此模樣?魚和尚難道當真在剛才交手中受了重傷,以至于就要圓寂? 陳勝雖然覺得魚和尚迂腐不堪,但這位金剛第六代傳人畢竟慈悲心腸,也是個好人。若天神宗當真要辣手弒師,放著陳勝在這里,可絕不容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發生 明天請假一天…… 第二百一十章:氣機演法相(下) 然而說來也奇。魚和尚流露出這副死氣,天神宗非但全無半分歡喜表情,反倒更呈現慎重之情。他嘿聲冷笑,道:“不震不正,死中覓活,敗里求勝,是當年大苦尊者的‘萬法空寂之相’。想不到傷重如此,你居然還能變化祖師本相??磥懋斦鏍€船還有三斤釘。本宗要取你這條老命,還需再加把勁才行啊?!?/br> 說話之間,天神宗陡然“咄”斷聲大喝,將身一搖,氣勢登時為之倍增。再喝一聲,氣勢沖天,上決浮云,下決地紀,吞吐星漢,俯視眾生。魚和尚禁不住嘆道:“善哉善哉,罪過罪過。當年九如祖師開創金剛一派,雖是藐睨六合、惟我獨尊。卻也只是不屈服于天地間任何人物,并不曾要求別人屈服于自己。不能,你變化出這九如祖師的‘唯我獨尊之相’,也不嫌褻瀆了先祖么?” 天神宗面現傲然之色,道:“褻瀆先祖?哈~九如祖師若能知道自己所留本相,竟能幫助本宗開創萬事不拔之基業,定當深感榮幸才是,何來褻瀆可言?魚和尚,不必多說了,接招吧?!毖援吿げ缴锨?,揮拳擊出。這一拳乍看并無先前三擊之震撼,然而當中別有機杼。招未使足,氣勢已先聲奪人,竟有一股要教人心驚膽顫,不自覺就欲屈膝降服,再不敢生出絲毫反抗之心的味道。 魚和尚微聲輕嘆,同樣出招凝神接戰。他雖因身負內傷而處弱勢,但在祖師本相加持下,仍能死中覓活,于千鈞一發之際逃脫出天神宗氣機籠罩,然后再突施反擊。頃刻間兩師徒拳來腳往,打得難分難解。 大金剛神力本無固定招式。對敵之際,全憑臨機應變,正是武道中所謂“無招勝有招”之至境。此刻金剛門兩代傳人所使招式,皆屬自然衍變,本為世上所無。但一拳一腳,一動一靜,都與其演化之氣機密切相關,相互配合得妙絕巔毫。神社屋頂上的陳勝看在眼中,不禁為之眉飛色舞,喜不自勝。 彈指剎那,雙方已經斗了三十來招。天神宗見“唯我獨尊之相”奈何不了魚和尚的“萬法空寂之相”,也不勉強,當即當下一旋身,神氣忽變清冷,雙目深邃,有如萬古寒潭。拳腳亦隨之變化,忽而宏大,忽而細微,忽而冷靜,忽而激烈。變化多端,直使人為之眼花繚亂。 如此一來,魚和尚當即感覺壓力重重,縱橫擠壓,四面八方均是天神宗?!叭f法空寂之相”也難以再支持下去。不禁嘆一口氣,道:“鯢桓之審為淵,止水之審為淵,流水之審為淵,淵有九名,太沖莫勝。罪過罪過,不能,想不到你連淵頭陀祖師的本相也練成了?!?/br> 淵頭陀就是金剛門第三代傳人。他性子沉靜,多謀善斷。故而其本命法相,亦以淵為名。世間深淵分為九種,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有濁有清,有動有靜,盡管平明如鏡,卻能法照萬物。所以這一相名為“九淵九審之相”。招式融入法相,則變化繁復之極,專一尋隙抵暇,無孔不入。 天神宗既然變相,魚和尚當下也隨之而變。凝聲輕喝之間,他眉宇間死氣盡去,重現生機。氣韻神態又生變化,一改那不死不活之態。三分歡喜,七分無邪,出乎天然。不染俗塵。猶如不老童子,天真自在。出之如泉,不知其所來;收之如雨,不知其所止。以神馭氣,以氣運拳,兩人出手忽快忽慢,轉眼又斗了十來招。魚和尚堪堪扳回平手,雖然身上負傷,卻也始終不落下風。 “九淵九審之相”雖然變化無窮,但遇上了魚和尚這一法相,卻也深感無計可施,威力登時大減。天神宗冷笑道:“花生大士機緣天成,一生始終保有童子之心。何為童子?就是不識世務,渾渾噩噩的小屁孩了。魚和尚你變化出這‘極樂童子之相’,果然和你活像王八看綠豆,對了眼啦?!?/br> 魚和尚無奈輕嘆,似對這忤逆孽徒早無話可說,只是加緊出手,意欲搶占先機。天神宗變拳為掌,運勁一拂,氣機登時再生變化。雖然上身赤裸,但看在旁邊眾人眼內,卻是珠輝玉潤,衣帶飄搖,猶如山間流風,洗盡萬古長空,現出一輪朗月。哪里還有什么兇橫霸道,野心勃勃的天神宗?分明就是絕代雅士,無雙玉人。四周那些艷姬們一個個當即心如鹿撞,雙頰染霞,呼吸急促,面泛紅潮。 魚和尚見狀,禁不住又嘆息道:“孽障孽障。這‘明月流風之相’本是沖大師因應本身性情所現法相,卻被你這孽徒盜來用以欺騙良家女子,罪業深重啊?!?/br> 天神宗微笑道:“沖大師雖然出身前朝皇族,清雅高華,獨步當時。但始終只是落魄的過氣王孫。本宗卻能開創基業,建立地上佛國,永垂青史,受萬民敬仰。沖大師又如何比得上本宗?休說只是借用他所留法相。哪怕沖大師今日復活,也必然要向本宗屈膝拜服,甘為驅使?!笨谥姓f話,手上攻勢不停。招式也隨那氣機變化,瀟灑大方之中別藏殺機。與“極樂童子之相”恰好一時瑜亮,難分伯仲。 金剛門歷代均是一師一徒,再無第三人。自創派以來,已經傳了六代。每一位金剛傳人,將這大金剛神力修煉到極致高境界的時候,都能依據本身性情,修煉出本命法相。分別是:九如祖師的“唯我獨尊之相”、花生大士的“極樂童子之相”、淵頭陀的“九淵九審之相”、沖大師的“明月流風之相”、以及大苦尊者的“萬法空寂之相”。后代傳人,若得修煉成五大祖師法相,便可駕馭七情,如神似圣,不可思議。 魚和尚身為第六代金剛傳人,自然早已修成本命法相。既然“極樂童子之相”難以克制敵人,魚和尚當即再度演變氣機,恢復本來面目。揮拳出腿之際,皆是古拙沉雄,于樸實無華中自得天趣。以靜制動,敵住了“明月流風之相”。天神宗嘿聲冷哼道:“好一個‘大愚大拙之相’?!彬嚨仫h身后掠,隨之再度演化出“唯我獨尊之相”??谥星鍑[悠悠不絕,遠遠一拳轟出。拳風浩氣奔騰,排空沖霄??v使遠隔十步,仍能教人氣為之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