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言眼睛瞇了瞇：“余黨？”

    晏殊冷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 那樣的勢力只有這么一點點人吧？”

    “你們當時只為奪回損失，下手不重，但你知不知道你們把他們的分支干翻，他們有多想找你血債血償？”

    “是我，為了你，竭力阻攔，還為你簽了十年的賣身契?！?/br>
    “知道什么是賣身契嗎？這些年，他們要我干什么，我不能說不?！?/br>
    “他們讓我殺的人，我不能不殺。他們要我去攻陷的組織，我不能不去?！?/br>
    “哪怕他們要我用這張臉，去勾引那些權勢滔天的老女人老男人，我也不能不去！”

    他拍拍自己的臉，面色逐漸猙獰痛苦：“我這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br>
    “無論任務多臟多累多危險，我全都無條件接下。因為我想快點打進他們內部，快點掌握他們所有信息，然后一網打盡?！?/br>
    “我想為你報仇，雖然你也是我傷的。但他們毀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就要讓他們拿命來還！”

    “他們讓你陷入危險，我就要讓他們加倍承受那樣的痛苦！”

    晏殊探身挨近江敘言，那狹長的鳳目里面，滿是瘋魔和癲狂。

    那因激動染上紅的眼，就這么一眨不眨、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江敘言。好像要透過他的眼，直鉆他的內心，把里面攪得血rou模糊、慘不忍睹，讓他跟著自己一起痛！

    江敘言默然不語。

    看到他這個狀態，眉頭越蹙越深。

    “你——”

    這時，晏殊好像猛然想到了什么，馬上收斂臉上的猙獰，很是認真地說了句：“當然，我沒有碰任何人，也沒有被任何人碰，我手不干凈，身子還是很干凈的?！?/br>
    江敘言：“……”

    就在晏殊等著他給反應的時候，江敘言想著晏殊剛才的一系列話，想著這些年來的種種，前幾天的種種。

    忽然他張了張嘴，好像想問點什么。

    但話到嘴邊，他忽然又頓時，眼神復雜地看了晏殊一眼。

    最后，他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晏殊：“如果讓我發現你剛才說的話——”

    “絕對不會假?！标淌?。

    江敘言也就沒再往后說，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晏殊：“問完了？”

    江敘言：“目前完了?！?/br>
    “那，如果你查出來是真的，你……”晏殊眼帶期翼：“會原諒我嗎？”

    江敘言腳步一頓，回頭的一瞬間，眼神冷如冰窟。

    但當定格在晏殊身上時，那抹冷意沒有了，有的似乎只是思量和猶豫。

    好半晌，他又了句：“你什么時候動的手？”

    “嗯？你是指……殺光他們么？”

    “是?！?/br>
    晏殊回憶了一下，舉起一根手指，唇角帶笑：“也就一星期前吧?！毙Φ孟袼麣⒌牟皇侨?，而是路邊的幾只小螞蟻。

    江敘言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沒再說什么，只道了句：“到時候再說?！睋P長而去。

    晏殊：……

    到，時，候……？

    你又要我等到什么時候……

    .

    當江敘言走入隔壁監控室時，楚寧的臉色說不出的陰郁。

    看到江敘言，她抿了抿唇，嘟噥了句：“你相信他嗎？”

    江敘言走到她旁邊，和她并肩站著，看著鏡子對面的晏殊。

    表情看不出來是什么意味，眸光深得讓人摸不透。

    “你信么？”

    楚寧臉撇向和江敘言相反的方向，沒有看他或晏殊任何一人：“他剛才……倒真不像撒謊的樣子?！?/br>
    “而且如果為了你的話……”楚寧抿了抿唇，“他大概真的干得出來這種事吧?！?/br>
    江敘言蹙眉，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只問你信不信?！?/br>
    楚寧回頭白了他一眼，語氣有點虛：“我……曾經信過，可是后來……你也知道的?！?/br>
    “所以信不信？”

    “我……不敢信?！?/br>
    江敘言又收回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氣。

    楚寧莫名暴躁，揪住他胳膊的襯衫布料：“那把他扔出去吧，斷絕往來?！?/br>
    江敘言：“不行?！?/br>
    “為什么？？？”

    “他躲了幾年，毫無聲息，現在他敢光明正大回來，你覺得——”他看向楚寧，“你覺得正常嗎？”

    楚寧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江敘言垂下眼簾，靜靜地思索。

    好半晌，他收回目光：“你不要摻和這件事了?！?/br>
    楚寧：“什么意思？……靠，你想干什么？？？”

    “你別管，也別靠近他。這件事，一開始就是我造的孽，我自己來收拾?！?/br>
    楚寧揪住他衣領：“我們是一個團隊！你特么告訴我要單干？！”

    “而且你到底在猶豫什么？你不相信他，殺掉就可以了??！這個壞人我可以做，我可以替你下手，就算我不行，這個大院的所有人都能替你干這件事！”

    江敘言：“不是這個問題?！?/br>
    “怎么不是？！”

    楚寧瞪著眼睛，忽然后退一步：“你……你該不會……”

    她身子有點顫：“你不會哪怕不相信他，還舍不得殺他吧？！”

    江敘言蹙了蹙眉，正想反駁，但看到楚寧這個樣子，他忽然一咬牙：“你別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