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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茸心頭一咯噔,頓時浮起個猜想。他極快地打量四周,又趴在地上湊近了仔細看,最后再伸手去摸那塊峭壁。 片刻后,慢慢張開嘴巴,一臉震驚。 他變小了,他在幻境里變小了,而且此時就在床上。懸崖是床畔,峭壁是皮面床頭,而那遠處的連綿群山,是堆放的被子。腳下踩著的,是扔在床上的睡衣。 盧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原地就變成了一只滿臉驚愕大張著嘴的白鹿。 他曾經遇到過各種鬼怪,也經歷過錯綜復雜的險境,這還是第一次身體變小。不對,也許他并沒有變小,是幻境里面的其他物體放大了。 找哥哥去,得找哥哥去。 小鹿急匆匆地往床邊跑,停在了懸崖邊。他伸出頭往下看,試探地伸出蹄子,在空中停滯幾秒后,又飛快地縮了回來。 這懸崖雖然高,但他倒也能平安無事地躍下去,只是心里還是有些慫,能低點落地就盡量低點,至少看著不會頭暈。 盧茸在原地轉了兩圈,目光落到那個小熊圖案上,眼睛陡然一亮,冒出個主意。 他一路小跑圍著那塊巨大的布料找了一圈,在找著袖子部位后,便咬著往床邊拖,再推下去,讓袖子垂了一半在床外。 找著自己變鹿時掉在床上的那套“袖珍”睡衣,他熟練地用蹄子卷起來,扎成個小包袱掛在脖子上,這才抱著床外的袖子,呲溜溜往下滑。 袖子只有一半掛在床邊,他滑到末端時,距地面還有兩三層樓高的距離。小鹿松開緊抱著袖子的四蹄,在空中一個縱躍,輕盈地落在地上。 他的床前鋪著厚厚的一塊長毛地毯,在落地的瞬間,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片柔軟的叢林。地毯毛量豐厚,“叢林”也就顯得格外茂密,且互相間糾纏在一起,縱橫交錯。盧茸只得騰起再落下,朝著地毯外躍去。 如果此時將這畫面縮小,就會看到一張長毛地毯上,一只螞蚱般的白色小鹿,正在其中起起落落。 他跳出地毯后,落在足球場那么大的木地板上,接著便朝門口方向奔跑。門底下有一道小小的縫隙,他剛好可以鉆過去。 盧茸鉆出門縫,站在一條寬闊的通道里,遙遠的對面就是沈季澤的房間。他緊了緊脖子上的衣服包,準備到了沈季澤房間后再變回來。 與此同時,沈季澤的房間內,他正順著斜掛在床畔的被子往下滑。 被子下端掉在地上,和上方形成一個滑梯般的坡度。雖說這滑梯速度快了點,不過好在下方剛好有只軟底拖鞋,將他整個人穩穩接在里面。 他剛才醒來后就發現自己進入了幻境。 在周圍逛了一圈,坐在猶如山包的枕頭上,對著旁邊那個巨大的柳編凳子鹿沉思片刻后,他明白自己這是縮小了。 或者說,所有的物體都放大了數倍。 不過不管怎么說,得先去看看盧茸,確定他有沒有跟著一同進入這個幻境,再去找出去的通道。 沈季澤從拖鞋里爬出來,站到了地板上。月光透過寬大的窗戶,在房間中心落下一片皎潔,其余部分就隱入黑暗中。 這間臥室很大,在他拔腿向著門口奔跑的時候,有些后悔自己沒有買一輛模型小汽車。 盧茸此時也跑過了通道,正要鉆進沈季澤房間的門隙,想了下,還是從鹿形變了回來,匆匆穿好睡衣。 不然要是一進去就碰到沈季澤怎么辦?萬一他又要帶著小白去找弟弟呢? 穿好衣服走了幾步,又解開頂上兩顆扣子,這才鉆進門下方的縫隙,朝著里面匍匐前進。剛剛爬過門扇站起身,就聽到前方一道驚喜的聲音:“茸茸?!?/br> 盧茸看見了沈季澤,立即小碎步跑向前,一頭扎進他懷里,摟住腰道:“哥哥,原來你真的在這兒啊,剛才我好怕?!?/br> 他的聲音里其實并沒有恐懼,滿滿都是撒嬌,但沈季澤根本注意不到這些,只摟住懷里人不住安撫:“別怕,這是進入幻境了,沒事的,乖?!?/br> 盧茸感受著這個懷抱的溫度,熟悉的感覺油然而升。他仿佛又變成那個七八歲的孩童,依賴地靠在少年懷里,猶如倦鳥歸巢般無比心安。 “哥哥?!彼]上眼,鼻子哼哼著在沈季澤胸口蹭了蹭。 沈季澤低笑了聲,說:“咱們先找著出去的通道好不好?” 盧茸點了點頭,可還是沒動,沈季澤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咱們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檢查,總能把通道找著?!庇挚戳丝此闹?,“先去衛生間排查吧?!?/br> 兩人橫穿過如同會議廳那么大的臥室,進入了衛生間。 看來沈季澤沒有關燈的習慣,衛生間里面亮著,最中央那個圓形的大燈,掛在空中像是白茫茫的太陽。 沈季澤轉頭四處打量,盧茸就抽動鼻子細細嗅聞。 空氣中,白叔叔隱約的氣息都沒有,只有每次都出現在幻境里的陰寒之氣。不過現在通道被隱匿得越來越難找,他也不確定這里面究竟有沒有。 衛生間同樣很寬闊,浴缸像是一條船,馬桶活似一棟造型別致的高樓,洗手池架在高高的半空,讓人聯想到某類幻想電影里的浮空星艦。 兩人仰頭望著這些巨型建筑,半晌后,沈季澤盯著那個馬桶自言自語:“難道都要爬上去看看里面嗎?” 盧茸不能直接說這里面可能沒有通道,只能委婉阻止:“哥哥,既然通道要隱藏起來,那肯定是本來不屬于衛生間里的東西呀,除非這里面本來就沒有馬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