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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爺忙道:“別怕別怕啊,這是做噩夢了,是爺爺不好,睡覺前嚇唬了你。咱們村子附近沒有野豬和花大哥,啥都沒有。是爺爺的錯,爺爺不好……” “爺爺,花大哥是鹿妖嗎?”沈季澤驚惶地問。 財爺一愣:“什么鹿妖?” 盧茸又將被子往下扯,偷偷露出兩只圓眼睛。 “花大哥就是花豹子,不過沒事,咱們村子很多年都沒有那些野物了?!?/br> 財爺聽到沈季澤提起花大哥,更加自責,將沈季澤攬進懷里,像平常哄盧茸那樣輕輕拍著他后背。 沈季澤平常再怎么樣,也只是名十一歲的小孩,被嚇了這么一遭后,懨懨地靠在財爺懷里,好一陣才恢復臉色。 “爺爺,村子周圍有鹿嗎?白色的鹿?!鄙蚣緷蓮呢敔攽牙镏逼鹕?,比劃著:“比小狗大一點點的鹿。不是你家叫做小狗的那條大黃狗,是真的小狗?!?/br> “沒有,咱們村子附近在搞開發,那聲音搞得方圓十里啥野物都沒?!必敔敯参康溃骸熬褪亲鰤袅?,你看,這不好好睡在床上的嗎?” 財爺伸手在沈季澤頭頂虛虛抓了幾下,做個往地上扔的動作:“求香仙姑護住娃娃好好睡,啥夢都沒有,一覺到天亮?!?/br> 又站起身在地上踩了幾腳,笑瞇瞇地道:“乖,這下睡吧,仙姑會護住你呢?!?/br> 沈季澤再次躺下后,怎么也睡不著。 他覺得剛才應該是夢,畢竟太玄乎了,不是夢都說不過去。 但那一切又歷歷在目,比他做過的所有夢都真實鮮活。 他記得那只鹿妖,還有那對銀色的小角,跟兩顆土豆似的,也記得它詭異的舞姿,還有那個咧嘴一笑。 他在床上不安地翻來翻去,直到胳膊貼上來只軟綿綿的手。 沈季澤以為盧茸在睡夢中翻身,正想把那只手撥掉,就聽他小聲貼在自己耳朵邊道:“別怕啊,沒事的,乖?!?/br> 又安撫地在他身上輕輕拍了幾下。 沈季澤一愣,身體有些僵,醒悟到這小孩兒也知道自己做噩夢被嚇到了,心里既羞惱,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干脆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要取笑就取笑吧,無所謂了,所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夢中被嚇哭的事。 還好盧茸不知道是太困還是怎么的,并沒有借此取笑他,也安靜地繼續睡覺。 沈季澤一覺醒來已快中午,床上只有他一人。 滿室灑落明媚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廚房有菜下鍋,和油爆出噼啪聲響。 他躺在陽光里,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分不清究竟是真的還是夢。 應該就是夢吧。 沈季澤很容易就想通了,起床找出干凈的短袖短褲穿上,走出臥室。 盧茸正摟著大黃狗坐在臺階上,低聲阻止它發出聲音:“那個人在睡覺呢,你不要吵哦,不要吵醒他?!?/br> 在聽到屋內傳出的腳步聲后,他立即放開狗,小跑到沈季澤面前站定。 沈季澤止住正在打的呵欠,閉上嘴,莫名其妙地和他對視著。 盧茸憋了幾秒后才問:“你要刷牙洗臉嗎?” 沈季澤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有些警惕地緩緩點頭。 盧茸飛快跑向院子邊,那里有個水泥板砌成的洗衣臺,上面擺放著一個木盆和一個搪瓷缸。 他給牙刷擠牙膏,擰開旁邊的水龍頭接了一搪瓷缸水。再將牙刷小心地橫放好,站在洗衣臺旁邊看著沈季澤。 沈季澤認出那把牙刷是自己的,因為刷柄頂端有個很大的葫蘆娃,昨晚他放在洗浴間沒有帶出來。 盧茸是給他擠了牙膏,等他過去刷牙? 會這么好? 沈季澤不知道這小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站著沒動,心里的警戒又提高了兩個等級。 “你來刷牙呀?!北R茸垂手看著一旁,語氣有些不自在。 沈季澤思索兩秒后,往洗衣臺走去。一路上半瞇眼審視地盯著盧茸,雙手插在短褲褲兜里,看上去很酷。 他端起搪瓷缸,拿起牙刷聞了聞,的確是牙膏。 又聞了下水,背過身擋住盧茸視線,伸出舌尖快速地舔了下。 水是山澗引下來的泉水,帶著淡淡的甜,缸底沒有沉著物,很干凈。 ——沒有什么埋伏。 沈季澤終于放心地開始刷牙。 他刷牙時,發現那小孩兒也沒閑著,在給木盆接水,又噔噔噔跑進廚房,吃力地提了一個大水壺出來。 壺嘴還冒著騰騰熱氣。 沈季澤見他提得那么費勁,秉著大孩子愛護幼小的責任心,含著牙刷過去接過大水壺,拎過來給木盆里加熱水。 他擰盆里的毛巾時,發現盧茸依舊站在旁邊,靜靜看著他,兩只水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沈季澤心里咯噔一聲,不動聲色地聞了聞毛巾。 奇怪了,沒有異味啊。 他將毛巾蓋上臉一頓搓洗,余光瞟見盧茸居然還在看他。 就……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沈季澤不確定盧茸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他的表弟周常,和盧茸差不多大,去年暑假來他家里玩,就因為不準隨意進入他房間,鬧了幾次別扭后,就將毛毛蟲抓到他床上。 沈季澤深知,這種七八歲的小孩其實不大好惹。他們不按常理出牌,會背地里使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