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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睺的神情有些復雜難明。 要說天道沒有支配他們,確實他和鴻鈞都是清醒的,但要說他們全然自由,那也不一定。至少,未執掌大道時的羅睺,絕不會做什么懲惡揚善的事。 想到這兒,羅睺不禁想要嗤笑。 青陽揉著眼睛站起來,呆頭鵝一樣搖搖擺擺走到床邊,乖巧坐下,投來茫然的眼神:“會元是什么意思?” 他打了個哈欠,將手上的小金墜兒擱在床頭,縮到床上去,睡眼蒙蒙看著羅睺,還伸出手拉了拉羅睺的袍角,把人拉到自己床邊。 “……”羅睺突然完全沒有觸景生情的心思了。 小道士睡前散了發髻,現在發絲蓬松柔軟的垂在單薄的身體邊,襯得整個人都好像嬌小了一圈,就是特乖,特讓人想捏捏他的臉。 “哦……我想起來,”青陽又打了個哈欠,眼睛含淚,拽起被子往里縮了縮,“三十年為一世,十二世為一運,三十運為一會,一會元等一萬零八百年?!?/br> 倚著床,青陽就垂著腦袋睡著了。羅睺忍不住想,這狗屁天道真是全無道理,將他一個邪神變成如今的模樣,又在他瀕臨崩潰之際,送了這么個小家伙來。 青陽剛來那會兒,羅睺繃不住數萬會元來壓抑的本性,說是來監督,實際是想抓到這外來客的馬腳,順藤摸瓜。 他不能毀了自己的世界,難道還不能鉆去其他的世界掀他個天翻地覆?偏偏這小道士,怎么就那么會撒嬌,怎么就那么的貼心,就像只點點小的卷毛貓,蹭在他腳邊,時不時咪咪叫著拿rou墊扒拉下他的褲角,叼著各種好東西顛顛兒地跑來送給他。他想把貓踢開,又有點怕踹傷了,倒是越縱容,越讓這貓擠近他的身邊,養著養著,其他的念頭都不知何時打消了。 羅睺起身想走來著,卻發現貓爪子正扒拉著他的衣角,拽得還蠻緊。 月色透過紗窗,落入室內。一道純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傾向床邊,將睡得像頭小死豬似的青陽放躺下來,自己也合衣睡在旁邊。 嗯……弟子偶爾撒個嬌,師尊陪個睡還是挺正常的吧。羅睺理所當然地想,仿佛完全忘了他的衣裳是由世間至陰所化,完全可以化實為虛,輕松走開。 羅睺:都是這破衣裳拖累了我。 千重紗:???????? “臥槽!” 青陽一大早起來,給枕邊的羅睺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猛地彈起來,在床上一跪。 即便是來到青福觀這些日子,羅睺也沒睡過,哪天晚上不是蹲屋頂,難得在床上躺一晚,有些懷念的舒適:“再睡會?!?/br> 青陽都要裂了,跪在床上差點給羅睺來個五體投地,惶恐地說:“魔魔魔祖,這這這您這?” 他昨晚太困了,就記得自己貌似坐在床上睡著了,好像也沒做什么奇怪的事啊,為啥魔祖會出現在他床上。 “吵死了?!绷_睺本還想再躺會,被青陽弄得不耐煩地坐起身,“怎么了,昨晚還不是你撒嬌?拉著我不讓走。有什么的,本尊將你當弟子來待,陪個睡還不正常?” 青陽是真的裂開:“不是——” 這哪里正常了?????? 正努力組織著措詞,鰲拜的大腦袋從墻里冒出來,粗聲粗氣道:“太子的……信…………” 鰲拜的聲音遲疑地拉長,過了一會:“什么時候好上的?” “???”青陽猛地跳起來,“不是!沒有!” 羅睺也不滿地皺眉:“胡說什么,本尊將小道士當親傳弟子來待,他昨晚撒嬌,本尊陪個睡怎么了?!?/br> 鰲拜:“…………” ???? 拜拜都覺得困惑! “把信給我吧!”青陽掀開紗簾,探出手去掏走鰲拜手中的信,然后就把鰲拜的大腦袋往外推,“出去,出去?!?/br> 鰲拜鍥而不舍:“不是,是老夫落后了嗎?什么時候師尊還有義務陪徒弟睡覺了??” “出去吧!”青陽使勁一摁,就把鰲拜的腦袋擠出去了。 羅睺還迷惑地發問,本尊拳拳愛徒之心,哪里不對,青陽已經臊得臉都紅了,只裝聽不見,埋頭拆信,匆匆看了幾行:“……” 羅睺停下碎碎念:“干什么,寫什么了?!?/br> 青陽發自內心:“這個世界,怎么誰都不正常,哪個太子會想出家當道士????” “?”過來供奉孝莊、蘇麻喇姑的絕心路過窗邊,不禁回頭。 絕明也怔了一下,倒是淡然地呵呵一笑:“這皇上當和尚的不也有?” 絕心已經猛地撲過來了,幸好窗戶剛剛被青陽打開:“誰?誰想當道士?保成?我不允許?。?!” 青陽:“……??” 第49章 什么鬼, 所有人中,最沒資格反對的就是絕心吧?皇帝當到一半撂挑子,把江山扔給八歲的兒子和老母親, 就這還有立場反對太子入道嗎? 絕心的聲音還挺大, 孝莊本來在祠堂里端莊地吸著香,聞聲渾身一激靈, 也不用蘇麻喇姑來扶了,一下猛沖過來,絲毫看不出蒼老:“什么?保成又來信, 他還沒放棄?” “呃,”直面兩個家長的怒火, 青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差點退進羅睺懷里, 驚得他趕緊往前一步, 硬著頭皮挺胸道, “又不關我的事!之前不是讓您和太子聊嗎?您沒把太子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