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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這個鬼機靈的,也刺溜一下鉆到胤褆身后,拿大哥當rou盾擋鬼了。 “紅珊瑚在啊,物證都給你帶來了?!壁w公明跟在后頭越窗而入,手上還抓著一個嚇癡了的小吏,“人證也有。要是不夠,你們還可以問問這些鬼證?!?/br> “太子……是太子!”陰魂里有見過胤礽的官吏,立即就喊了起來,有跪倒請求幫忙做主的,也有破口大罵的,但無一例外,都證明了一件事。 紅珊瑚,是凌普貪墨的。這些人,是凌普害死的。背后的事件細細道來,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凌普就是滿門抄斬、凌遲處死也不為過。 胤礽難得放下面子撒嬌,出宮來透口氣,順便湊湊熱鬧,哪知道看到的卻是數百冤魂,或對他痛哭流涕,或對他指鼻大罵。 他的目光在冤魂身上停留良久,又不禁看向青陽。 帶著些孩童般的譴責,和無措。 青陽嘆了口氣:“凌普還在內務府?!?/br> 太子,打算如何處置? “……”胤礽只覺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他想起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想起能算得上他半個親人的奶娘,想起如今越發君心難測的皇阿瑪。 這哪是在問他如何處置罪人,分明是在催送他走上孤家寡人之路??! 青陽猶豫了一下,走到胤礽身邊,伸手搭在胤礽的手背上,低聲道:“腐rou不去,新rou不長?!?/br> 或許是青陽掌心的溫度與柔軟,一下給予了胤礽鼓勵,卻又令他這個久未有人安慰過的成年人,突然生出幾分脆弱。 人在被安慰和包容的時候,慣是更加軟弱的。 “孤……讓孤再想想,再想想……”胤礽喃喃著移開了目光。 其實,他心里清楚得很,還哪有再想的機會?物證、人證俱在,老大、老九、明珠親眼目睹,即便沒有這些,難道他看到這些冤魂的慘狀,聽到這些冤魂的控訴,他就能置若罔聞了嗎? 可在青陽的安撫下,胤礽就是想要逃避,哪怕只逃避這一晚。 明天。 明天,他又該是大清的好太子,未來的脊梁骨了。 ………… 月落日升,日升月落。 青陽居然又在酒樓里瞧見了太子,對方這次卻沒穿招眼的明黃色冠服,一身青灰,意興闌珊地倚在大廳隔間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酒。 青陽瞅著太子對面那空座,面前還擺著素齋,雖然太子滿身別他媽來煩我,但明顯那座兒和菜都是為他備的。 青陽撓撓頭,還是上前坐下,直言道:“太子。民間現在都傳遍了,太子鐵面無私,大公至正,竟在朝堂之上親自歷數奶公凌普之罪,助九皇子洗清聲譽,找回貢品?!?/br> “……”胤礽偏頭看了青陽一眼,鳳眼略瞪了一下,帶著點責怪的意思,好像再說你會不會聊天,孤正等你安慰呢!你卻哪壺不開提哪壺。但隨后他又懨懨地轉頭看向窗外,“是。凌普罪大惡極,今日斬首示眾,京城百姓無不稱快。我去了,沒露面。聽說,奶娘也去了?!?/br> 胤礽雖然是坐在大堂里的,但整個一樓都被他包下了,只有他和青陽?;蛟S是覺得青陽是方外之人,又或是之前青陽的鼓勵確實讓胤礽有些交心,胤礽竟愿意將這些話說給青陽聽:“那些冤魂,也很高興的樣子?!?/br> 青陽楞了一下:“這您也能看見?” 胤礽點了點眼睛:“擦著呢,從前瞎久了,現在可不得擦亮眼睛?”他頓了頓,又低聲道,“總要等把這些冤魂都補償完了,再繼續瞎吧?!?/br> 胤礽轉回頭去,靠著窗,喃喃自語:“你說,做太子有何好的呢,一群兄弟等著想拉孤下馬。做皇帝又有什么好的呢?兒子、臣子,誰不惦記他屁股下那張龍椅?” 胤礽淡淡一笑,竟隱隱有些超脫之意:“還是做神仙好,無憂無慮,無欲無求,走到哪,眾皆拜之,誰敢拉神仙下馬——” “哎呦!哎呦別打了!您怎么回來了,我當您不來了才坐了下您馬車!” “對對對,都是趙兄的主意,我們完全是被趙兄拉上來的??!” “就是就是,這首頭的馬車,哪怕您沒親身降臨,也該是供奉您神像的……” 窗外,胤礽視線正對的地方,趙公明正被無形的力量從馬車上拉扯下來,捂頭逃竄,其他四靈公也慌慌張張從第一輛馬車下來,抬袖捂臉,甩鍋甩得毫無同事情。 胤礽:“……” 青陽順著胤礽視線的方向看了眼,了然的道:“是師祖回來了吧。哦,對了,太子,你剛剛說什么?您想做神仙?” 胤礽:“…………” 胤礽迅速丟開酒壺:“當孤沒說?!?/br> 媽的,浪費孤的感情。 胤礽兇兇地賴賬:“這酒你請!” 仇人伏誅,那些冤魂的執念消散,終于愿意被照度。青陽就著胤禟酒樓這場子,辦了場法事,一口氣招來了數千三尸神,鬼哭神嚎之聲響徹酒樓。 趙公明嘿嘿一笑:“小金貴這三尸神殺手的威名,恐怕就要從秦淮傳到京都來了?!?/br> “師兄,你又瞎說?!鼻嚓枩厝崴扑乜粗駛?,完全不覺得他們的哭嚎聲煩人:這可都是羊毛呢。 京都城隍廟的鬼吏也因為這大陣仗被驚動,足足出動了一小隊來拘魂,為首的鬼差給青陽清點報酬:“……喏,兌換成陽間的銀錢,便是這么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