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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氣得直翻白眼:“大哥,上次被假道士坑還不夠嗎?你那新王府最后不還是塌了!” 胤褆自信滿滿,昂首挺胸:“這次不會塌了?!?/br> 胤禟:“……” 大哥這個人,優點蠻多,缺點也不少。最致命就是人太憨。 胤禟恨鐵不成鋼,轉頭連帶著管家也一道罵起來,那意思儼然就是太子不安好心,道士和管家聯合行騙。胤褆就很義憤填膺地說,九弟你不要胡講呀,大師這次明明是跟他一條戰線的。管家聞言也跳腳了,太子殿下留他在此就是為了拉攏大師的,哪能讓大皇子搶去了,遂加入爭吵。 方才聽兩人吵架還樂在其中的青陽,兩眼發直地緩緩從三人的口角圈中撤出來。 天哪,怎么走哪哪都吵,在家聽宅斗難道還不夠嗎?出來做個生意,為什么又陷入了可怕的三角圈……這世界,難道就沒有一處凈土了嗎? 青陽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憔悴地說:“你們……你們皇子,是有規矩,說不得隨意離京的吧?” 胤禟本還想冷嘲熱諷一番,趁機治青陽一個刺探之罪,胤褆已經無所謂地都倒出來了:“之前地震,毀去我府中所有財物,皇阿瑪派我來秦淮整頓吏治……”順便有分寸的稍微撈點回去,算是半明示的肥差了,“九弟是被派來監督秦淮河運,最近有一批貢品,是要護送上京的,九弟負責在此做個接應?!?/br> 胤褆稱得上憨厚地笑著搓搓手:“所以我們都能在秦淮呆蠻久的?!?/br> 青陽:“…………” 窒息??! 為什么要這樣對他,送完錢就走不好嗎?? “哼!那臭道士,氣死我了?!必范K一屁股在繡凳上坐下,罵道,“大哥也是傻,還巴巴地附和他,說什么有鬼。爺爺我是那種怕鬼的人嗎?要真有鬼,有本事,來??!” “哎……” 胤禟:“真是好笑,怎么可能有……” “……”胤禟身體一僵,“我,剛剛什么聲音?哪……哪個丫鬟這么不懂事?!?/br> “不是丫鬟呀……”那女子的聲音漸漸地近了,柔柔的,空靈輕婉,“是你……叫我來的呀……” “穆……穆景遠!”胤禟一下彈起來了,繡凳都被他撞翻,“你,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葡萄牙籍的傳教士已經本能地爆發出一段母語,漢話都一時忘了,拼命用母語背起圣經,光能記起一句,“阿門?。?!” 胤禟:“啊對對門!門呢,快走我們出去!” 慌亂大叫間,房中的燭火嗤得一聲滅了,森涼的月光藍蔭蔭的灑滿房間。 穆景遠一邊狂背著圣經,一邊抓住胤禟,想要沖出房間,然而房門不知什么時候被人鎖上了,外面的仆從、侍衛也不聞其聲,仿佛這兒只剩下他們兩人,就連呼救聲都引不起任何反響。 “說漢話??!說漢話!”胤禟狂拍穆景遠,在他耳邊暴吼,“你他媽說番邦話他們聽得懂嗎?!” 穆景遠也是被逼得一下通了竅了,流利的漢語版圣經順暢背出,然而,門不僅沒有被耶穌庇佑著撞開,兩人耳畔還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絮語聲。 很快的,那絮語聲又逐漸多了起來,不光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還有小孩的童聲。 投映著月色的窗邊,逐漸凝實出一道女子的虛影,身著寬松的僧衣,即便已成陰鬼,也遮掩不住她面容之嬌美。 什么叫做沉魚落雁,什么叫做閉月羞花,胤禟幾乎都能想象出,這女子若是還活著時,該是何等絕色,你看這明眸皓齒,這冰肌玉骨,正所謂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胤禟:“媽的這是個尼姑?。?!你他媽別背了??!” 穆景遠嘎地一聲閉嘴。 那尼姑像是被逗樂了一般,淺淺笑了一下,眼神似是仁慈,似是含幽帶怨,蔥玉指尖佛珠垂落,散發著淡淡金光:“是呀,我是個尼姑呢……”她幽怨地說,“我本該早早下那地府去的,誰料世事弄人……” 胤禟:“你已經不是人了吧?” 尼姑:“……弄鬼?!北淮驍嗔艘幌?,尼姑的心情好像更不好了,一下從窗臺飄起來,猛地湊到胤禟面前,“而且我在此處也有執念,當初我離開秦淮時,在這秦淮水中,砸了十八箱珠寶,如今卻是寶珠蒙塵……” 胤禟努力揣摩了一下:“那……那我幫你撈???” 尼姑嬌嗔地笑了一下:“撈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但是啊……我卻很喜歡看人,和我一樣,拿珠寶去沉那秦淮河呢……” “……”姑奶奶你這個想法挺別致啊,胤禟也就是卡殼了一下,趕緊抱起房內的花瓶擺件,“扔扔扔,我現在就扔!” 也不知道那尼姑鬼施了什么法,春盛酒樓分明離秦淮河隔著一條街,可胤禟往窗外一看,瞧見的卻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水。 他忍著心痛,將房內但凡值錢的玩意兒都噗通噗通扔進河里,轉回身,剛想說是不是可以放過他們了,就見幾個餓死鬼,拖著幾乎到地的血盆大口,緩緩爬來:“要……我們要……銀子……銀子……可以……換吃的……” “銀銀銀子,銀子,給你們,都給你們!”胤禟哆嗦著手解下錢袋,扔到餓死鬼面前。 餓死鬼們幽幽看向穆景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