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圈圈前男友繼續道:“我早就猜到了,肯定是他,那個男的嘴巴賤,當著我的面都敢開圈圈玩笑。而且舍得花錢,狗友聚餐都是他出錢。還故意當著圈圈的面說馬上要換車,要換成奧迪寶馬,可以接送圈圈上下學。圈圈家里本來就沒錢,長這么大沒見過這種大方的男人,肯定上鉤了?!?/br> 圈圈前男友仍舊在繼續:“沒事,圈圈是有名的綠茶婊,外表單純,g上sao得很,在學校就是誰有錢就靠上去,我也是為了忘記前女友才和她在一起的。她初二就是我的人了,去年打了我的胎,我沒虧。而且現在我有新女朋友了,懶得因為那種女人生氣?!?/br> 我本來是想著和圈圈前男友同是天涯綠帽人,想要相互安慰一番,結果人家灑脫得很。 我問了圈圈前男友圈圈的電話號碼,他給了我,然后就下了線和新女友約會去了。 我拿著手機號碼,仍舊在自我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他們應該只是曖昧。 可是我渾身都在抖,完全控制不住。 我給董承業打了電話,道:“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和圈圈究竟是什么關系?” 他嘴硬得跟石頭似地,道:“朋友,就是朋友?!?/br> 后來我才知道,男人就算被老婆發現自己與外遇光屁股躺g上也能面不改色地說他們只是在蓋著棉被純聊天。 掛上電話后,我馬上撥打了圈圈的手機,第一次撥打始終在占線中,我猜想是董承業打電話告誡圈圈千萬不要被我嚇住,不要說出來。 我堅持不懈地撥打。 我有預感,圈圈會告訴我真相。 因為現在回想起來,很多次她都故意挑著我在的時間給董承業打電話,她其實很想我發現。 可惜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原配,枉費了她太多的心思。 ☆、第一章 (4) 電話撥通之后,那邊傳來ting柔弱的一個聲音:“……喂……” 我直接挑明身份:“圈圈嗎?我是董承業的妻子?!?/br> 因為我之前哭得哽咽,所以聲音沙啞粗嘎,跟圈圈一比,就跟大野狼遇見小白兔似地。 我暗自苦笑,若是有男人在,必定會覺得我這條女漢子欺負人家小白兔。但實際上,我這條女漢子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我直接告訴圈圈,已經知道了董承業與她的關系。 圈圈電話那頭的背景聲應該是在學校的cao場上,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嘈雜。 我瞬間恍惚,十六歲時的我在做什么呢?在努力背書記單詞,努力解幾何題,腦子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讓自己的考試名次前進。 果然不出所料,圈圈半是爽快半是扭捏地承認了。 我知道,圈圈其實對我是抱著很復雜的感情,一方面很想我趕緊離婚還董承業自由身,一方面又怕激怒了我會鬧到她們學校去。 她用很柔弱的聲音道:“他對我真的很好,那段時間我心情不好,他就陪我。那天我們狗友聚餐,我喝醉了,他就帶我去了賓館……我沒有怪他?!?/br> 當親耳聽見圈圈與董承業發生關系的那剎那,我腦海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爆炸開來。就像是默片電影里的片段,無聲而快速地爆炸開來,化為細微的塵埃,落入地面。 我知道,被毀滅的,是我關于未來的夢想。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是七月二十一日,是嗎?” 那頭有瞬間的停頓,接著道:“是?!?/br> 我知道是那天。 那天,我和董承業在電話中發生了爭吵。那天凌晨五點,圈圈在賓館g上用手機在董承業留言板上寫下了“花先生”。那天晚上,小猴子無故哭鬧了一整夜。 也許那天晚上,小猴子便知道,她從此再沒有家了。 圈圈繼續坦白:“后來我們經常出去,又發生了關系……d市很小沒什么好玩的,所以我們平時就是吃東西遛狗或者去河邊游泳,很聊得來,雙方都很喜歡彼此……有幾次你打來電話時他也沒有接,可能是怕我在旁邊不高興吧……他說他不想回家,說家里沒有溫暖?!?/br> “你和他發生關系前,不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人嗎?”我問。 圈圈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知道啊,恩,我們其實不是正常的那種談戀愛……我們發生關系后很長一段時間我才知道他的真名,而且還是從他鑰匙扣上刻的名字知道的?!?/br> 圈圈所說的鑰匙扣,是我和董承業結婚時別人送的禮物。那是拇指大的兩片小木板,一片刻著“新郎:董承業”,一片刻著“新娘:寧真”。而兩片合在一起,背面則組成“百年好合”四個字。 多諷刺的事,是不是。 我知道圈圈在撒謊,她其實一早便知道董承業結婚了。 因為直到八月我們爭吵得最厲害時,董承業才將手上的結婚戒指取下。 而圈圈在董承業說說下點的第一個贊,是七月十日,那天董承業發了條說說,說在產房外等著我和小猴子,希望我們母女平安。 我沒有去戳穿圈圈的謊言,已經沒有必要。 我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發生的,他忽然之間就這樣了。當初他追我時,也很殷勤體貼,而如今……” 話說到這,圈圈忽然一改她柔弱的聲音,“哈”了一聲,隱著諷刺道:“哈,是他追你嗎?” 我知道圈圈這句話后所隱藏的深意,董承業必定在她面前說了很多扭曲事實的話。 男人出軌時,對情人說的金句也不外乎就那幾句—— “我妻子不理解我?!?/br> “當初是她纏著我非要和我結婚,我根本不愛她?!?/br> “我愛的是你,我對她只有責任?!?/br> 圈圈的那個“哈”字,成為了我畢生的侮辱。 是啊,怎么可能呢?你看董承業現在對你的態度,棄如敝屣,他當初怎么可能追你呢? 是你在撒謊啊,你這個虛榮的可憐的臃腫的丑陋的老婦人。 可是我沒有力氣再去反駁,也沒有這個必要了——我所向往的,我所珍視的,都已經被毀滅了。 在掛上電話前,圈圈忽然用一種隱晦的語氣道:“但是自從九月份我上學后,我們就很少發生那種關系了,因為……因為我身體……身體不好?!?/br> 那語氣聽著是很急切曖昧的,像是要讓我繼續追問。 可是當時的我處于混沌中,并沒有如她所愿追問,而是掛上了電話。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與小三對話,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番友好和平的對話。 掛上電話后,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在八月末,董承業的qq號忽然進了我的空間,從頭到尾看遍了我所有的空間相冊,包括小猴子的照片,包括我和董承業的婚紗照。我當時問董承業為什么忽然想起看我空間,他卻愣住,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似地。 現在我終于頓悟,原來是圈圈用他的qq號進入了我的空間。 我閉上眼,對著自己說了一句話——“臟啊,真他媽地臟?!?/br> 休息片刻,我打給了董承業:“圈圈把實話都告訴我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在我打電話質問圈圈前,董承業才告誡過圈圈不能說實話,而圈圈也答應了。 他認為圈圈不會騙他,他認為是我在騙他。 董承業以為自己能控制住圈圈,可是他不知道,女人的貪婪與嫉妒是多么可怕。 他用那種男人出軌后面對質問時特意表現出的虛張聲勢的憤怒道:“怎么可能,你煩不煩,整天胡思亂想!” 我忽然憤怒了,用足以撕裂喉嚨的聲音對著董承業吼道:“事到如今你還在騙!你們七月二十一號上了g,她喝醉了你扶她去賓館!你在d市不回家就是和她手牽手在街上遛狗在河邊游泳!董承業!我寧真到底是哪里對不起你!我到底是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董承業!董承業!董承業!董承業!董承業!董承業!……” 那是我這輩子從沒發出過的聲音,充滿了顫粟與歇斯底里,像是母獸受傷時的嚎叫。 我一遍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聲音嘶啞,喉部洇出了血腥。 我在嘶鳴著,將所有的委屈憤怒絕望都叫了出來。 我曾經有個夢想,就是和初戀男友結婚,婚后生兩個孩子養一條狗。不需要太多的金錢,只要平穩幸福。 我曾在董承業的空間留下這樣一句話“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是我的終極夢想。 而董承業卻將我的夢想殺死,以凌遲的方式,一刀一刀剜去皮rou,殺得慘不忍睹。 我是在書房給他們打的電話,窗口大開著。十四樓的高度,跳下去必死無疑。耳邊有個聲音在攛掇著:跳下去吧跳下去吧,這個世界太不堪了,跳下去就不會再受傷害了。 我向來看不起那些為了男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從沒想過自己竟會產生這樣的念頭。當時的我只覺得自己生了孩子,身形臃腫,面目腫脹,簡直就是一團垃圾,一個連丈夫也不愿多看一眼的棄婦。 可是在這時,董承業救了我,他用一種孩子氣的語氣道:“我是這么做了那又怎么樣,那你呢?你……你剛才還不是把我趕出家門了!” 董承業的意思是,我雖然傷害了你,你也一樣傷害了我,我們扯平了。 在那瞬間,我忽然看清了他。 他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孩子,做錯事后可以用諸多荒唐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一個男人,可以窮,可以丑,可以花,但絕對不能沒有責任感。 沒有責任感,便是一個男人的癌癥。 那剎那,我耳邊的聲音消失了。 我突然發覺,原來我看錯了人,原來我愛錯了人。 我放緩了聲音,用很平靜的語調道:“我們離婚吧,找個時間回來寫離婚協議?!?/br> 隨后我掛上了電話。 從開始調查圈圈的消息算起,我已經在書房里待了四個小時。 打開書房門,我看見我媽抱著小猴子站在書房門外,身體微微顫抖,滿面淚水。 后來我媽告訴我,她太怕我從窗口跳下去了。 小猴子早就餓了,但今天的她卻像知道發生了什么似地,不哭不鬧,就睜著雙黑眼睛直直瞅著我。 我伸手將小猴子抱過來,她順勢倒在我懷里,呈現一種依偎的姿勢。 她是那樣小,那樣軟,像是藥膏,涂抹著我傷痕累累的心。 我忽然覺得后怕,如果我剛真的跳下去,會發生什么? 很簡單,我的小猴子會被判給董承業撫養,他最多會將小猴子丟給他mama或者奶奶照顧,自己繼續風花雪月,而我的小猴子又會重復董承業幼年時的悲劇。 而且,董承業會因為我的去世傷心嗎?不會,他只會憎惡,憎惡我令他背上了負心人的罪名。 我慶幸自己沒有做下令親者恨仇者快的事, 我沖到冰箱前,拿出面包牛奶大口大口吃起來。 我不能死,我的父母,我的小猴子還在等待我的照顧。 長大就是開始懂得要肩負責任,在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我長大了,而董承業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