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本能便是獵殺的狼,和以理性克制本能的犬。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一般,余梁淺一眼就能夠看出區別。 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睚眥根本不會傷害他,當然也就不會有任何恐懼。就像是你不小心被家里的愛犬咬了一下,也只會揉搓那張無辜的狗狗臉當做懲罰,都舍不得多罵一句重話。 余梁淺慢慢伸直手臂揉搓了一下睚眥臉頰的rou,叫他冷酷陰森的表情變成了個滑稽的鬼臉。 睚眥沒有躲開,也沒有掙扎,完全無法理解余梁淺的行動似的怔愣在那里,任由著自己的臉被揉成奇怪的表情。 就如同一頭自由慣了不愿意接受新頭領入駐的狼,假意順從積蓄力量后奮力一擊,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沒有半點作用時,陡然生出幾分惶惑迷茫,又帶了點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安定順從。 余梁淺的情緒冷靜而又平和,當他把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睚眥能夠感受到那種情緒的傳遞,讓他無法控制地放松平靜下來。 “乖孩子,乖孩子?!庇嗔簻\笑起來,語調柔和,輕輕撫摸睚眥后頸的位置。 被他低聲夸贊著“乖孩子”的時候,睚眥像真的就此變得溫馴似的,又慢慢成了最開始趴伏在地上的姿態。 嘴里叫著總有一天要把余梁淺咬死地死撐,尾巴又罔顧主人的意愿輕快地左右搖晃起來。 睚眥嘴里不承認,但他是很喜歡的——不是那種傻得要死的撫摸或者夸獎什么的,而是余梁淺身上那種平靜的情緒讓他感覺非常舒服。 他以前只在自己撿回來的幼崽身邊體會到過類似的情緒。那些幼崽都是又小又弱沒有半點攻擊能力,不會在他放松的時候反戈一擊傷害他,既能夠提供陪伴也不會叫他精神緊張,他那時的情緒跟現在極為相似。 可又有哪里是不一樣的,他說不出那種區別,但他的確是極為罕見的在身邊有外人的情況下完全松懈下來,毫無防備地昏昏然睡去,而沒有被半點聲音吵醒。 應該說這是他第一次在邊上有人的時候陷入完全的沉睡。要知道哪怕當年他們兄弟擠在一窩里抱團取暖的時候,他都是睜著眼到天亮的那個。 當然最后余梁淺的項圈還是沒能做成,睚眥只是把那條給他量頸圍的皮繩卷卷纏在手上,就若無其事地踹開門走了出去。 他突然覺得那個姓余的也不錯,就少對他發幾次脾氣吧。 哼。 第105章 番外8 【這是某(知名不具)太太的山海大陸架空AU莉寅→→】 小鎮的中央廣場也是一個熱鬧的集市, 小販的吆喝聲,吟游詩人撥弄弦音的詠唱, 還有流浪藝人叮鈴鈴的樂器交錯。名為“寅”的年輕傭兵背著自己的兵器穿行在嘈雜的人流之中。 年輕的傭兵在人群之中非常顯眼——他的身形高大健美,像是潛伏于密林的野獸。蜜色的皮膚和罕見的淺亞麻色短發襯托出某種冷漠而傲慢的氣質, 與這嘈雜而世俗的場景格格不入。 他閉著的左眼處一道傷痕幾乎貫穿了半張臉, 右眼散漫而無聚焦地從周身劃過。因為額前略長的碎發遮掩, 或者是因為氣勢太盛而無人敢于細細打量他的容貌, 也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右眼通透而美麗的琥珀色。 不是那種渾濁像是放了太久結晶蜂蜜一樣的黃棕,而是透明度極高甚至于隨著光線變化而在瞳孔周圍凝成藍綠色的光彩。與頭發一樣缺乏色彩的睫毛長而濃密,卻并非卷翹而是向下垂著,半遮半掩住眸中銳利的神采,讓他像是某種名貴而倦怠的貓。 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靴子踩過集市塵土泥濘的小路, 在靴尖濺上零星的泥點。穿過集市后的主干道佇立著傭兵的目的地, 傭兵工會的三層小樓在旁邊魔法師工會的映襯下寒酸無比。 傭兵都是實用主義者,每天豁出命去混口飯吃的人很少有心思考慮裝飾啊情調啊那樣繁瑣而無意義的事情。事實上隔壁魔法師工會的外墻裝修三天一小動五天一大動,大多數傭兵看到了第一反應也只是外墻上金光閃閃的裝飾可真是值錢。 順便再次確認了魔法師都很有錢這一常識,并且在下次接魔法師下達的任務時叫價更狠一點。 阿寅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傭兵工會破破爛爛的木門,從任務板上密密麻麻的任務清單之中撕下一張揣進懷里——傭兵工會沒有任何接待人員,交接任務的憑證便是任務單和傭兵牌,當然任務目標物品也必不可少。 他暫時還不準備離開這個小鎮, 接的任務也只是在小鎮外的森林狩獵一種蛇形魔獸的膽這樣不起眼的C級任務,給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開銷賺點生活費。 阿寅想著, 又像是不習慣一樣摸了摸自己閉起的左眼, 撥了撥頭發遮掩一二。 雖然他現在沒辦法發揮全部的實力, 但這種窮鄉僻壤的小鎮子也不會出現他應付不了的危機。 …… 想得太輕松,好像總是免不了要被打臉的。 感受著身后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阿寅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窮鄉僻壤倒也的確是窮鄉僻壤,可誰能想到這種偏僻到連中階戰力都屈指可數的地方會藏著一處晶石礦脈,而悄悄開采晶石礦的人顯然不準備讓他活下去。 倘若是全盛時期,阿寅當然是不會在意那幾個連門檻都還沒摸到的小嘍啰的追殺。然而以他現在這實力大跌的狀況而言,全靠著經驗才茍延殘喘著從包圍圈里掙出一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