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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看他來的時候下巴抬那么高還以為多有骨氣, 沒想到一嚇就腿軟得站都站不起來連夜出逃,連行李都留下不要生怕跑得晚了要被咬死的樣兒。 慫貨。 睚眥淬了一聲, 趿拉著拖鞋把砰地砸上, 打個呵欠鉆回被窩接著睡覺。 現在才凌晨一點, 遠不到正常起床的時候, 他不回去睡覺還跟后院里那一群崽子講睡前故事嗎? 睚眥扯扯被子, 閉上眼睛不到三秒就敏銳地聽見了細聲細氣的抽噎動靜。他皺眉把被子拉到腦袋上頭捂住頭, 自欺欺人地假裝沒有聽見。 什么夜半哭聲,什么鬼屋磷火,他看不見聽不見,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那哭聲并沒有因為睚眥的意愿減弱或者停下,反而越來越響越來越尖??蘼晱膯温暤赖某槌榇畲钸M化成大合唱一般的鬼哭狼嚎,間或夾雜著幾聲貓咪受驚的低吼和犬類的吠叫,乒乒乓乓地好不熱鬧,要是沒有隔音陣法簡直能把整個村子的人吵起來。 “啊啊啊??!好了!”睚眥崩潰地掀開被子爬起來,黑著臉穿上外套出門右拐,一腳踹開掛著“寶寶房”木牌的大門。 一開房門哭聲瞬間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像是無數熊孩子聚集在了一個房間里一般,尖叫哭鬧再添上砸東西的聲響,一下一下戳著睚眥搖搖欲墜的脆弱神經。 “閉嘴!都他媽給我閉嘴!”睚眥暴躁地低吼,重重踹在門上。千瘡百孔的門重重撞在墻上發出巨大的悶響,屋子里的聲音霎時為之一清。 搖搖晃晃飛在半空的小胖鳥被嚇得啞了火,小尖嘴里噴出一小縷帶著火星的煙氣,“啪嗒”砸在了地上。 旁邊水池子里的小鮫人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噗嘟嘟連著吐出一連串的小泡泡,池子邊落了一片的小珍珠。 一條小青蛇纏在花盆里的小樹上裝死,像是一株跟小樹共生的藤蔓。 而房間正中央的小窩里一只小奶狗正嗷嗷叫喚著揮舞著小爪子。它看上去才剛剛生出來沒幾天的樣子,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腦袋在邊上一只兔子的肚子上一拱一拱,發出乞食的聲音。 被奶狗拱著肚子的兔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紅眼睛淚汪汪地看著睚眥,還沒張嘴發出什么聲音就看到身子底下濕了一塊——被嚇尿了。 天可憐見的它只是一只弱小無助而且并不能吃的訛獸幼崽,連人話都還不會說只會哭哭啼啼和哼哼唧唧的幼崽。而懟在它肚子上的那是奶狗嗎,睜大了眼睛看清楚,那是只禍斗!哪怕這只禍斗小得站不起來還得吃奶,那也是只能輕而易舉一口火燒死它的禍斗! 小奶狗屁股后頭的尾巴晃晃,因為饑餓而哭叫地愈發大聲。 “該死的別吵!”睚眥抓抓頭發被吵得頭大如斗,本就沒什么耐性的脾氣愈發暴躁。他扭頭甩上門把小崽子們的哭鬧隔絕在門里頭,滿頭青筋地泡奶粉拿換洗尿布,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下去當場炸毛的沖動重新推開門。 門邊上準備搭把手的諦聽默默觀察了一下局勢,默默地像是沒來過一樣退了出去。 在他幫忙之前睚眥已經利落地把奶嘴塞進禍斗嘴里給訛獸換了尿布,又將飛來飛去的啾啾們塞回窩里收拾好池子邊上的鮫人泣珠,還把纏著大椿幼苗不放的青蛟扯下來省得再折了樹枝,然后一屁股坐下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話》,皺著眉惡聲惡氣地給幼崽們講起了睡前童話故事。 你看,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嘛。 諦聽心安理得地躺回了溫暖的被窩里。 有時候他都覺得狻猊拜托自己來幫忙挺多此一舉的。雖然睚眥確實是個脾氣暴嘴巴壞還經常性不長腦子的家伙,但是對幼崽還算是有點耐心,嘴上喊打喊殺動不動就拿把人吃了當威脅,實際上哪只不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奶大的。 真要說那些被貔貅找來的人類反倒是一個不如一個靠譜——倒也不是人品上有什么問題,畢竟貔貅不會坑自家兄弟,只是睚眥的兇名太盛又是行走的[超兇.jpg],對人類來說有點刺激太大了。 但也不能不找人看著,像睚眥這樣生性兇戾還有不少前科的惡獸要不是后頭幾個兄弟背景硬,哪里撈得到這樣監管下勞動改造的好工作,早就跟梼杌他們一塊關進去接受和諧發展再教育了。 四四方方一塊地,睜眼做題閉眼聽課,鬼知道哪個年頭才能出來。 所以盡管睚眥被小崽子們折騰得頭痛欲裂,兼之對人類沒有半點好感,還是不得不臭著臉接下陳晏送過來的新任監管人資料,按日子等在門口接待未來一段時間(睚眥打賭不會超過三天)的山海收容所所長。 就這種破工作,真搞不懂怎么那么多人類想來。 好吧,確實這份工作位置偏遠全年無休,伺候著幼崽們免不了各種折騰,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是什么好選擇,但對于某一些人而言,卻是個理想到不能再理想的工作。 比如正雄赳赳氣昂昂準備趕赴新崗位的余梁淺。 他弟弟孟澤深幫他把行李搬上車,皺著眉憂心忡忡地還想要張嘴叮囑點什么,或者想著干脆把哥哥留在家里而不是去什么荒涼郊區搞動物救助。 家里又不是養不起他大哥,收容所工資開得再高待遇再好也沒有自家公司待得舒服,折騰來折騰去的…… 每當這種時候,孟澤深都要在心里抽打一萬遍沒事找事閑得蛋疼的親戚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