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可惜他修為太低,隱身術只能支持一個字的時間(約五分鐘),不過這也足夠他大搖大擺地走到庚六身邊。 不知道他的運氣是好還是壞,那名青云派道士竟然不在。 傳山沒有絲毫猶豫,他第一步本來就不打算直接對上那名道士,用庚二的話來說,他可比那名道士差了五階的實力。以弱勝強聽起來很不錯,但他還沒蠢到以卵擊石的地步。 想想看,當初鄭軍師和王頭跟他們怎么說的?遇到這種比敵人實力相差過大,但又不得不戰的時候,應該怎樣做? 第一步,擾亂敵心,分而殲之。 庚六身為礦奴里的頭目,獄卒對他的監視顯然比別人要緊張一些。只不過庚六并沒有被單獨關押,而是和其他礦奴綁在一起。 一條黑影順著墻壁、躲避著獄卒、慢慢地靠近庚六這群人。 一直處在緊張中的五妹并沒有睡著,朦朧中她似乎看到墻邊有一條人形黑影出現在身旁。 誰?! 五妹嚇得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但等她睜大眼睛去看身邊時,那條黑影卻已經不見了。 奇怪?難道我看錯了。 就在五妹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睡著做夢時,傳山已經使用隱身術來到庚六身邊。 “不要怕,不要動,也不要發出聲音。我是羅傳山?!?/br> 身體盤成一團、閉眼假寐的庚六在聽到耳邊低低的耳語聲時,身體微微動了動,隨即嘴巴中咕噥兩聲,不再動了。 負責看守的獄卒看了庚六一眼,確定沒有什么問題,低下頭繼續打瞌睡。 “你猜的沒錯,我已經死了??墒俏宜啦活?,但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你不用擔心?!眰魃綈鹤鲃〉赝淅锎盗艘还衫滹L。 庚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偷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左右掃視了一下。 “你看不到我,我現在是鬼魂的狀態。你不知道,我死得慘哪!” 庚六很想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死了別來找我??!可看守的獄卒就在前面不遠,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只得強自忍耐被鬼魂纏身的痛苦。聽這位新鬼的口氣,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訴自己,是什么事呢?會不會是逃出這里的方法? 一想到這里,庚六差點按耐不住地跳起來。 “我明明已經死了,你卻還要派人來殺我一次。哼!等你到了地下,我再跟你算賬?!?/br> 庚六一肚子疑問想問,可苦于無法開口只好讓那位新鬼說個痛快。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找你算賬嗎?” 我怎么知道?庚六嘴角動了動。 “因為啊……桀桀桀,你們就要死了,很快,非???!根本不需要鬼爺我親自動手?!?/br> 庚六顧不上暴露與否,猛地睜開雙眼。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死了這么多人,煤炭供應不上、靈石也沒有,你們以為那青云派的賊道士會那么好心就算了?還是你們以為朗國那些□□的官員會就這樣放過你們?桀桀桀!做夢呢你們!” 庚六掃了一眼打瞌睡的獄卒,快速轉頭看了一圈。 沒人,他周圍的礦奴他都認識,而且所有人都在睡覺,沒有人靠近他兩尺以內。 “我聽到了哦。聽到那些獄卒說要把你們全部殺死,尤其是你!他們要把你扒皮抽筋以儆效尤!包括那些女人也都得死。桀桀桀!” 聲音就此消失。 庚六心思如臺風中的海浪,激烈又雜亂。這消息是真還是假?可是羅傳山有必要說假話騙他嗎?他既然能讓丁二百等人有去無會,又能無聲無息地摸到他身邊,想殺他想必也易如反掌。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庚六咽了一口唾沫,轉過臉,壓低聲音問:“喂,你還在嗎?” 傳山算著時間,大概還夠他說幾句話的,便輕輕嗯了一聲。 “你能幫我嗎?如果你愿意幫我,我必在家中樹立你的牌位,日日上香磕首。以后只要我活著一日,必不會斷你香火?!?/br> 傳山倒是很想知道他藏糧食的地方,不過現在不宜提出,免得對方胡思亂想,以為他只是找借口想要他的糧食。 “嗯……不是我不愿幫你,那個青云派道士有點道行,我不過一個剛死的鬼魂,如果不是死得太冤太慘有了些本事,我連靠近這里都難?!?/br> “你可以不用對付那個道士,只要你給我們創造機會制造混亂,讓我們有逃脫的機會就成?!?/br> “這個嘛……” “只要我能逃出去,我還可以送一部分糧食給庚二和己十四?!?/br> 傳山在心中贊嘆,這人真能稱得上“梟雄”二字,可惜埋沒在了這么一個礦洞中。如果能逃到外面,天知道這人能興起多大的風浪。 聽不到傳山的聲音,庚六以為這個條件還不足以打動對方,咬咬牙又道:“另外,如果庚二愿意,我可以把五妹送還給他。而且一定會讓五妹乖乖地侍候他,絕對不敢生出二心?!?/br> 聽了這話,傳山在心冷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這人。真是為了活命,啥都可以出賣了。這樣的人怪不得會被送到這里來。 “看到高臺上那根柱子上的燈籠沒有?只要它熄滅了,你就帶人拼命逃吧?!?/br> “什么時候?” “很快。你讓人隨時注意著。那道士回來了,我走了?!?/br> 確定了時間,庚六心中松了口氣,慢慢轉回臉來。 “你剛才一個人嘰里咕嚕說什么呢?” 獄卒的大臉突然伸到他面前,把庚六的心臟嚇得差點跳出口腔。不過這人見多了大風大浪,轉回臉時,眼睛是閉著的。聽到詢問,這才把眼睛睜開,臉上做出驚訝的表情,一臉被吵醒的迷糊樣道:“您說什么?我剛才說話了?” 獄卒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異樣。周圍的礦奴都在睡覺,并沒有人接近他。 “你給我老實點!”沒有察覺出異常的獄卒不爽地用刀鞘戳了戳庚六的臉,踢了他一腳,又走回原位。 庚六瞇眼看著獄卒的背影,臉上一點恨意不顯。心中則在謀劃如何把消息傳遞給手下幾個心腹,再讓心腹把消息傳給所有礦奴。想要逃命,當然是越亂越好,只有所有礦奴一起鬧,他才有逃命的機會。 傳山屏息站在礦道口,眼看著明靈子從他身邊走過。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傳山臉色一瞬間陰冷了下來又立刻恢復原樣。 明靈子腳步未頓,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傳山伸手入懷,摸了摸庚二給他的龜甲,心想這玩意兒還真的管用。 從傳山身邊擦身走過的明靈子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 傳山肌rou緊縮,右臂微抬。 明靈子眼中露出疑惑,他剛才似乎感覺到什么,可是身后并沒有什么岔眼之處。也許是那名太子殿下的氣息影響了他? 明靈子決定立刻聯絡師門。事情越來越復雜了,上次就已經辦砸了事情,這次他可不希望再出現什么岔子讓師門怪罪。 躲過一劫的傳山正準備隱入黑暗中。咦?傳山抬頭向礦道入口的方向望去。 和他一樣的修魔者?而且魔力似乎比他還要低微。 通過磔魘的記憶,傳山了解到修魔者和修道者有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高階者對低階者具有絕對的威懾力。這是任何一個修魔者都無法逃脫的枷鎖,在面對實力比自己強大的修魔者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而他似乎受到骷髏果的影響,對磔魘的畏懼心理也壓到了最低點??删退闳绱?,他對磔魘仍有三分忌憚兩分敬畏。 不知來者有什么來頭,竟然敢不收斂魔氣直接出現在青云派道士面前。 傳山摸了摸下巴,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火把換成了燈籠,薛朝元一行人沒有乘坐礦車,而是直接走了下來。 躲在暗處的傳山看清來人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 朗國三皇子薛朝元! 好嘛,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比起好奇這位皇太子為何修魔,他更想把這人直接一刀砍了。 可二十年來的經歷及經驗告訴他,做人有時不能太沖動。 傳山有龜甲掩去魔氣也不擔心會給人發現,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他雖然修魔不久,對修魔的常識也不是很了解,可是磔魘畢竟跟他說過一些,加上自己又特意翻找了這方面的記憶來看,此時觀薛朝元的樣子,再加上獄卒泄露的消息,心中差不離已經有了個數。 有數歸有數,他也沒有選擇立刻對薛朝元動手,別說一邊還有個比他高了五階的道士在等著他,就是從計謀上來說,也不能在此時打草驚蛇。相反,如果他所想的真會成為事實,反而對他的計劃施展有很大的助益。 從軍多年的他早就學會該狠的時候要狠,該硬的時候也不能軟掉。救少數人還是救大多數人永遠都是一個扯皮的話題,但對他來說這種事就很簡單。 看他的親友在哪里。如果在少數人那里,那我管你其他人去死。如果在多數人那里,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我這可都是為了“大義”。 就因為他有這種想法,王頭才一直認為他不適合做一名統管全軍的大將,只能當奇兵和親兵來用。他自己對這個評價倒不是很在意,因為他覺得王頭和他是一種人,可人家不也做了大將? 不過如果薛朝元真的是打得這個主意,那么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青云派道士可會眼睜睜地看著修魔者在自己面前殺人奪命修煉魔功? 薛朝元敢有這個打算,他是否已經有對付青云派道士的辦法? 而他在中是否又能利用一二? 不提這邊傳山挖空腦筋想要怎么最大程度利用這位朗國皇太子殿下,且說這位心懷叵測的皇太子一進入礦洞就捂住了鼻子。 臭!實在太臭了! 不說別的,光是尸體腐爛的臭味加上三百多號人一起拉撒的屎尿臭就足夠讓人熏倒。 身為修真者的明靈子自然有辦法可以隔離這些味道,那些獄卒也習慣了囚牢里的各種怪味,這里的味道雖濃郁一些,但忍忍也就忍過去了。 可薛朝元是什么人?就算他曾經在戰場上也待過一段時間,可誰敢真的讓他經歷那些血雨腥風?更不要說軍隊的各種污糟之處。 薛朝元誤入魔道,生吃人心后的尸體也被人立刻處理了,也沒來得及感受大批尸體腐爛后的臭味。如今各種惡臭攪成一堆猛地撲鼻而來,差點沒把他熏得轉身就跑。 剛才在外面就聞到臭味了,可再也沒想到里面會臭成這樣。 幾名薛朝元的貼身護衛也都捂住了鼻子,只有跟進來的那名直轄官員不敢捂鼻只能強自忍耐。 薛朝元覺得自己的胃口一下差了許多??伤偛荒馨堰@許多人一起弄到外面、再讓人洗凈再動手吧? 在獄卒頭目示意下,幾個大大小小的頭目一起上前拜見。 薛朝元一揮手,“你們都給本宮把人守好了?!?/br> “是?!?/br> 薛朝元瞅瞅高臺上盤坐不動的明靈子,又下意識地摸了摸百寶囊中的寶貝。 是現在動手,還是等一會兒? 不過如讓那道士看到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大概也容不下他吧? 看來他還是得先把這道士給解決了。 明靈子已經讓紙鶴把信息傳出,眼下也在高臺上等著這位皇太子的下一步行動。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皇太子似乎對他不懷好意,完全不像以前看到他們一樣,對他卑躬屈膝。 堂堂朗國皇太子怎么會入魔道?明訣子師兄不是在那里做國師嗎?怎么他一點都沒有察覺?這個星球的修真界人士誰不知道朗國被青云派庇護?怎么還有人敢教朗國太子修魔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