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順便回去看看有沒有逃出來的,如果有,就宰了。沒死透的一樣?!?/br> 庚二張大嘴巴看著傳山的背影遠去。 傳山轉回頭,怒喝:“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 庚二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跟上。 傳山摸回原來的礦道,正巧看到剛才那幫人中兩個受傷的正站在坍塌的通風道口前跳腳大罵。 傳山一把拉住庚二,示意他別說話。 庚二閉緊嘴巴,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傳山握緊鋤頭,悄悄走了過去。 庚二瞪大眼睛、緊握雙拳,隨時準備沖出去幫忙。 一聲慘叫響起,接著一道驚慌的罵聲在揮舞的鋤風下嘎然而止。 “幫我把他們拖到剛才的挖掘地???!”剛才的坍塌聲勢太大,要不了多久在其他礦洞挖掘的人就會沖出來,他們得趕緊。 “哦,哦?!备B忙照吩咐辦事。 兩人一手一個,拖著就走。 拖到地點,捂著腰還在哎喲慘叫的中年人看到他們,臉色變得慘白,可惜煤灰太黑,只能看清他瞪大的眼睛。 傳山對中年人笑笑,二話不說,一鋤頭就把他腦袋刨飛半個。 庚二咽了口唾沫,看傳山的目光越發小心翼翼。 傳山讓庚二把尸體丟下,拉著他又往來路奔回。 庚二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后面一起跑。 剛跑到一半,就與從別的礦洞跑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對方看到他們就大聲詢問:“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們也不知道,聽到轟隆一聲才跑出來。嚇死人了!”一臉驚慌失措的傳山不動聲色地堵住背后礦道。 庚二低著頭,什么都不敢說。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兒。 “別再問了,先離開再說?!焙竺媾艹鰜淼娜讼觽魃綋踝〉缆吠屏怂话?。 傳山“哎喲”一聲,被那人推得往后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庚二連忙去扶他。 這么一耽擱,其他人就跑到了他們前頭。擔心礦道還會出現崩塌,后面跑出來的人也沒有多停留,一個個爭先恐后地往外跑。 傳山拉了一把庚二,故意大聲道:“扶我一把,我不想死??!快走!快走!” 雖然口中一個勁叫,但他倆條腿就像是打了滑一樣,怎么都站不起來。 庚二不知真假,以為他真的受傷,頭上頓時急出汗來。 看看人跑得差不多,確定不會有人再注意他們。傳山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拉起庚二又往剛才的挖掘地跑。 庚二徹底糊涂,可在傳山的催促下也只能跟著。 回到剛才的挖掘地,傳山立刻開始布置現場。 先把他和庚二的東西全部清理出來,并消滅痕跡。接著又把辛二八在內的四具尸體擺出互砍后四敗俱亡的姿勢??紤]到四個人俱死在一把鋤頭上,其中兩個身上還有庚二鏟子留下的傷痕,傳山拿起辛二八的鋤頭把其中一具尸體的腦袋砸爛,又用鋤頭在其被鏟子劃傷的地方深深刨了一下。 庚二看他動作,拍拍腦袋,把那幫人的煤筐推翻了兩個。 傳山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光。 庚二心想,這種事我沒干過但我看過。 接著傳山依葫蘆畫瓢,把剩下的尸體也給處理了。 之后傳山囑咐庚二讓他沿著墻邊走,所有東西全部擔起來,不到分岔口不得放下。 庚二依照吩咐辦事,傳山在后仔細除去兩人足跡,但盡量留下了那些人原本的痕跡。 雖然這一切做的不是非常完美,但傳山相信糊弄這幫礦里的人已經足夠。畢竟這里不會有人真的下來仔細查案。 半途上,傳山又讓庚二找了個礦洞,兩人在里面挖掘了一會兒,留下干過活的痕跡,這才真正打道回府。 從礦道里出來,外面圍了一群人。有的人在竊竊私語,有的人在擔心礦道會不會再坍塌。許久沒有露面的丁老三也出現了。這條礦洞是丁老大手下煤產量比較大的一條礦洞,里面延伸出好幾條小礦洞,自然比較擔心。 看到兩人從礦道里出來,本來丁老三沒在意,但在看清其中一人是辛二七九后,微微一愣,當場開口讓辛二七九過去。 傳山走了過去,對丁老三抱拳行禮。庚二用汗巾纏著受傷的腦袋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他后面,低低地叫了一聲“三爺”。 丁老三掃了一眼庚二,臉上疑惑更甚。不過他沒先開口詢問傳山為什么和庚二在一起,而是先問道: “二七九,你知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 傳山搖搖頭,抹了抹臉上的煤灰,稍微露出他線條分明剛毅的臉盤,道:“我正在挖煤,突然聽到轟隆一聲,然后就感到身邊似乎有煤渣往下掉。一開始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還是庚二告訴我可能哪里坍塌了,這才和他一起跑出來。喏,跑出來時,庚二還被落下的巖石給砸到腦袋了?!?/br> “路上還看到其他人沒有?” “看到。很多人沖出來,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差點被人踩死?!眰魃侥樕媳砬闆]有變化,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嗯,你剛來,很多事你還沒碰過。今天的情況還算是輕的,就是不知里面死了幾個人?!倍±先⑽櫭?,嘆息了一聲。也不知他在可憐那些人命,還是在愁怎么向上面匯報。 傳山沉默。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你們早點回去吧,今天這條礦道暫時別進了?!倍±先宄@里不是問話的合適場所,便揮揮手讓兩人走了。 離開的兩人沒有急著去交易處交換東西,而是先回到住處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傷痕。 傳山回到屋里,脫下衣衫,讓庚二打一盆水給他。 庚二端過水盆,看他把衣衫和用過的東西亂丟,臉頓時就有點扭曲。 傳山把鞋子也給踢了。 庚二眉頭一跳。忍無可忍地沖上前,拎起那雙快要碰到他床鋪的臟布鞋,重重地走到傳山床前,彎下/身給他在床頭整整齊齊放好。 傳山撇撇嘴,拿起布巾擦拭自己的身體。 庚二鼓著嘴巴撿起他的臟衣服,拿到外面撣了撣,才又拿進來。 “喂,他們為什么說你腦子有???還說你那根沒用,你去找過女人?” 傳山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惡毒??烧l叫他心里不舒坦呢?以為收了一個小弟,結果這小弟卻是礦里人人瞧不起的。他作為大哥,總該知道緣由吧? 偏偏這個愛呱嗒的庚二在這時又扮起了悶口葫蘆,怎么問他,就是不開口。 傳山給他氣得笑了出來,“娘的!老子明明自身難保,偏偏還遇上你這家伙!看來老子的霉運不但沒降,反而升了。這是最后一次,老子下次再管你的事,我就是你養的!” “……是庚六?!?/br> 傳山恨恨地擦拭身體,“嘶!” 一塊皮rou突然掉落。傳山盯著那塊脫落的皮rou,半晌說不出話來。比起痛,更多的則是震驚。 『服下此果,立見其效。腹痛如絞,身如刀割,每三個時辰循環一次。七日內渾身如割rou般痛苦難當。七日后十五天內身上的皮rou開始逐漸皮開rou綻、進而腐爛。無論任何藥物治療皆無效用,止痛亦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上的皮rou一點點爛掉、脫落,其痛苦比凌遲之刑更甚!不出半年,渾身皮rou就會爛光。就算那身強體壯能熬的,也不會超過一年,等皮rou爛光,就輪到內臟,一爛到內臟,這人也就活到了頭??删退闼柿藲?,那身皮rou還是會爛下去,直到露出骨架為止。所以才叫骷髏果?!?/br> ……原來那牛鼻子老道說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后來說的『死后其靈魂也不得超脫,日夜都得受骷髏果魔力折磨,直到靈魂消亡那日都只能在無盡痛苦中徘徊』這段話也會變成真? 傳山不由毛骨悚然,生生打了個寒顫。 “……是因為你得罪了庚六?!备陨源舐暳诵?。 傳山驚醒,轉過臉看他。 “平時他們遇到我一般不會說什么,頂多就是不理我。我、我雖然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負的?!?/br> 傳山心不在焉地“嗤”了一聲。 庚二臉紅了,大概是氣紅的。 “他們是丁老大手下,我也算是。丁老大不允許自己人互相起沖突。如果沒有什么必要,沒人會故意惹事。這里的人大多數都很明哲保身?!?/br> 傳山總算有聽的*了,丟下布巾身體也不擦了,盤腿坐到床上。 “你、你褲子還是臟的?!?/br> “你煩不煩?你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婆婆mama的,臟就臟唄,這地方誰還管你干凈不干凈?” “……這是我家?!边@句話庚二說得很小聲。 傳山聽到當沒聽到。 “繼續說,為什么你認為是庚六?” “辛二八是庚六的人。他表面上為丁老大干活,但暗地里一直在跟庚六通聲息?!?/br> “你怎么知道?” 庚二又不說話了。 傳山翻個白眼。很好,他已經摸出規律了。只要涉及到這個人自身,這饞嘴好吃又嘰嘰歪歪的大男人就會變成悶口葫蘆。 “所以你認為這次辛二八是受了庚六指示,故意挑起事端?” “嗯?!备c頭道:“你個性比較沖動,庚六就是看準這點,想讓辛二八惹怒你,然后趁機教訓你一頓,或者……殺了你?!?/br> 傳山表情有點呆滯。他沒想到做過細作的他也會有被人說沖動的一天。 第一次沖動,是為了給這新收的小弟出口氣,同時也是為了樹威。只是霉運當頭的他,不巧第一次樹威對象就是這里的老大之一。 第二次沖動,純屬保命。他在辛二八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殺意。便想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冒險一拼。 結果他就被庚二歸類為容易沖動的愣頭青? “那么……你認為這都是我的錯啰?”傳山笑瞇瞇地問。這個笑容淡化了他剛毅的線條,讓他顯得柔和了些許。 如果羅傳山的狐朋狗友吳少華和李雄此時在此,看到這樣表情的傳山,肯定會不管事由如何,立馬承認錯誤,并奉上當月餉銀。 可惜庚二認識他的時間還不長,見傳山露出笑容,他也憨憨地笑了笑。 “不怪你,你還年輕嘛?!?/br> “……”傳山的笑容有點僵固。 “今天還有時間,我們要不要再去挖點煤回來?”庚二提議。 傳山算算時間,搖頭道:“不了,我昨晚的發作每三個時辰一次,時間就快到了?!闭f完,他假裝不經心地打量庚二。 庚二搔搔頭,困惑地道:“那就沒辦法了。對了,你還有時間沒有?我們去交易處換糧食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