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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是——陳唐唐毫不留情地推開她,還將她推到一棵樹上,握著她的爪子,讓她按上樹干。 “阿彌陀佛,女菩薩,貧僧力氣不夠,怕難以支撐你,不如你在這里靠靠,貧僧為你打傘?!?/br> 陳唐唐甩落傘面上的雨珠,將傘打在她的頭頂上。 他聽了她的話,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你、你居然是和尚?可是……不可能!不可能!” 他拼命地搖晃著腦袋,似乎想要杜絕這種可怕的想法。 怎么會?怎么會? 那妖怪猛地抬起頭上上下下打量著陳唐唐,只見她披著翠色披風,披風掩住了身形,頭上的斗笠、傘面又遮擋住了腦袋,她又生的貌美,這才沒認出她是個和尚。 天??!為什么要如此作弄他??! 那妖怪一扭頭,“嘭”的一聲撞在了樹干上。 “你、你還我的心來!”他泣聲道。 他當時在山頭上明明看見的是個漂亮姑娘,還對她一見鐘情了! 可憐他還想:本大王今兒個就放過這個可憐可愛的姑娘,不吃她,娶她為妻就好。 可是,誰能想到啊……這和尚不在廟里講經參禪,竟然跑出來欺騙妖怪的感情了! 天哪,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陳唐唐被他悲痛欲絕的神情嚇了一跳,不解道:“貧僧從未偷過任何東西,女菩薩的話貧僧不明白?!?/br> 他抱著樹干,胡亂地磨蹭了一下,又悲憤地拍了拍樹干,哭啼啼道:“你懂什么??!我……我……” ——我居然愛上了一個和尚??!世間還有比這兒更加悲慘的事情了嗎? 陳唐唐還是不解,不過見他全身濕透,白著臉發瘋的模樣,只得嘆息一聲,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帶著白蓮香氣的溫暖瞬間包裹住了他,暖流從肌膚沖進骨子里,就連他的白骨都忍不住“科科”作響,顫了一下。 “女菩薩,且遮一遮?!闭f著,陳唐唐又將自己的傘朝她的頭頂的方向遮了遮,而她整個人都快暴露在雨中了。 他捏著披風兩端,癡癡地望著她清雅的眉眼,眼波蕩漾。 陳唐唐抬了抬頭上幕笠,露出眉心一點嫣紅的朱砂痣,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聲音軟而輕:“女菩薩你沒有生病,真是太好了?!?/br> 天底下怎么會有長得這么符合他心意,又溫柔的人兒呢? 他的骨頭……骨頭好像在唱歌,每一節白骨都在“科科”作響。 完蛋了!他完蛋了! 他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和尚! 陳唐唐做好了一切,卻發現這位漂亮的小娘子露出了更加悲憤的神情,似乎在恨誰,卻又不知道該恨誰。 他悲憤了一會兒,突然扭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是要將她連骨帶皮地吃掉。 “阿彌陀佛,女菩薩沒事吧?是生病了嗎?”陳唐唐想了想,低聲道:“失禮了?!?/br> 她的手自僧衣中探出,輕輕覆在他的額頭上。 一股久違的溫暖與人氣莽撞地躥進了他的體內,撫慰著他每一節骨頭。 他眼中霧煞煞的,舒服地幾乎叫出聲來。 陳唐唐卻皺起眉頭,嚴肅道:“女菩薩,你的額頭太冰了,是不是染了風寒?不如等貧僧的徒兒回來,貧僧讓他帶你去找郎中看看?” 徒弟……對了,她還有徒弟。 他勉強從軟玉溫香中恢復理智,戀戀不舍地躲開了她的手。 陳唐唐以為這位小娘子是害羞了,便收回了手,再次道歉:“抱歉,都是貧僧魯莽了?!?/br> 他的臉上浮出一小團紅暈,心里瘋狂叫喊——沒關系啊,沒關系啊,我喜歡你的魯莽,反正我是妖怪,還是白骨成精,不怕痛的,你以后就算是對我再粗魯一些也無妨。 哎,等等。 他盯著陳唐唐那張雌雄莫辨的臉,怯怯問:“你真的是和尚?” 陳唐唐心里一顫。 最近是怎么回事兒,怎么總有人像是能看穿貧僧的真實性別似的,那些妖怪神仙也就罷了,怎么一個路人小娘子也開始問了。 陳唐唐清雅的容顏越發冷淡,清澈的眸子越發無欲無求:“阿彌陀佛,貧僧就是貧僧?!?/br> 小娘子皺起眉頭,心里似乎起了糾結。 怎么就會這樣呢?千百年來沒喜歡過一個人,一眼相中,一見鐘情,就相中、鐘情了一個男人。 他捂住了額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瞧她,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即便知道他是和尚之后,骨子里的喜歡也沒有少一分半點。 天煞的孽緣啊。 這廂假扮成小娘子的男妖怪思前想后,自責自哀;那廂,一向心大的陳唐唐則到處在找那只小青蛙,好像自這位小娘子到來,青蛙就不見了蹤跡,當真是奇怪至極。 要知道即便是靈智未開的生物,也知道趨利避害,青蛙嗅到了那男扮女裝的妖怪身上危險的味道,自然就離開了。 說起來這只神出鬼沒的青蛙倒是有些像她的五莊觀內遇到的那名神秘男人,只可惜當時誰也沒注意他是什么時候偷偷溜走的。 陳唐唐正在走神,沒有發現那小娘子正垂涎地望著她。 小娘子摟緊帶有她體香的披風,低聲道:“長老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算了算,管這和尚是男的是女的,進了他的地盤就是他的人了,他是死也不會放手的。更何況天下間各種奇珍異寶不知凡幾,說不定就有讓人變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