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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會給錢嗎?給多少錢???長安這種消費高昂的大都市怕是久居不易吧? 方丈絮絮叨叨了一頓,抹了抹眼角不舍的老淚,從背后拿出一個陶缽。 “玄奘,這就是我要送你的東西?!?/br> 陳唐唐睜大了眼睛。 方丈見自己心愛的弟子眼睛圓睜,一臉懵懂的模樣,不由得更加憂慮了:“出外行走不易,你拿著這個,一路云游,一路化緣?!?/br> 陳唐唐:“……” 方丈撫摸著那個黑乎乎的陶缽,感慨道:“這可是我當年用過的缽,想當年貧僧就一人一缽幾乎走遍了大唐?!?/br> 陳唐唐:“出家人不打誑語?!?/br> “咳咳!”方丈立刻改口,“好,走遍了小半個大唐?!?/br> “方丈……” “好了好了,是半個江州可以了吧?玄奘啊,做人要難得糊涂,小小的夸張佛祖是不會怪罪的?!?/br> 從江州一半吹到整個大唐?這還叫小小夸張? 阿彌陀佛,貧僧真是長了見識。 陳唐唐一臉坦誠:“方丈,您開心就好?!?/br> 方丈老臉一紅,直接將那半舊不舊的陶缽塞進了陳唐唐懷里,連聲催促:“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就早些上路吧?!?/br> “方……” “路上千萬不要這么多話,記得要修閉口禪,說多都是錯,言語有罪過?!?/br> 陳唐唐緊緊閉上嘴。 方丈良久沒等到她的回答,抬頭一看,她正將嘴閉的緊緊的,方丈不由得氣笑了。 “你這……又不是讓你現在不說話?!?/br> 陳唐唐點頭,依舊一言不發。 方丈感覺自己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十多歲,跟她溝通實在太有困難。 方丈無力地揮了揮手。 陳唐唐背著小包袱,手里捏著個陶缽,一言不發地退了出來。 從方丈的齋房到寺廟門口,一路上遇到的小和尚都恭恭敬敬地對她彎腰低頭打招呼。 陳唐唐按個摸過他們光溜溜的腦袋,心里不由得嘆息:這么多好摸的腦袋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摸得到了。 “師叔慢走?!?/br> “師叔是要出門去嗎?” “師叔一路辛苦?!?/br> “師叔為什么不說話呢?”一個臉圓圓的小和尚懵懂地問。 旁白一個稍高些的小和尚立刻道:“噓——你懂什么,咱們的玄奘師叔可是專心侍奉佛祖,所以要保持身心的干凈,跟我們講話豈不是沾染了凡塵俗埃?” “我怎么聽說師叔是在修閉口禪???”另一個小和尚擠了過來。 “哎?不是說師叔是天生佛根,一雙眼睛只能看見佛,一對耳朵只能聽到佛經嗎?” “啊,居然是這樣?!?/br> 四個小和尚齊刷刷仰頭望著自家寺里的玄奘師叔,同時感嘆:“好厲害啊……” 陳唐唐聽得一腦袋漿糊,現在不僅妖怪莫名其妙了,連自家寺廟里的小師侄都變得古里古怪了,好在,她凡事都不走心,轉眼就將這一切拋在了腦后。 寺門外,兩個白衣郎君,一正一邪,像是兩根旗桿似的聳立著,一動也不動。 她前腳剛邁出寺門,兩人的眼神就齊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 陳唐唐將佛珠在手腕處挽了幾道,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鄭居士,我們這就可以出發了?!?/br> 鄭居士捏著扇子抵在臉頰旁,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陳唐唐一圈,笑道:“那咱們這就上路吧?!?/br> 一旁的白素正眼巴巴地望著陳唐唐。 鄭居士莞爾一笑,扇子遙遙朝白素的方向一指:“可這位是……” 陳唐唐:“這位便是……便是……” 對了,這蛇精叫什么名來著? 鄭居士笑容更盛:“玄奘法師?” 陳唐唐看向白素,心想還是他自己開口介紹好了,自己實在不知道他叫什么。 可白素依舊筆直筆直地站在原地,總也不開口,只拿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鄭居士。 鄭居士笑呵呵道:“法師不知道他的姓名,他自己也不愿開口,看來只是過路的,咱們不用理他,還是早些上路吧?!?/br> 白素瞪圓了眼睛,憤怒的火焰將眼角都燒紅了,可他仍舊不動,不說話。 陳唐唐心想:想不到這蛇精還挺戀家,估計是舍不得待了這么久的寺院。 陳唐唐點頭:“阿彌陀佛,那就早些上路吧?!?/br> 鄭居士抿唇一笑,扇子微微搖晃,一雙眼睛溫柔又睿智,慈悲又薄情。 陳唐唐轉身走在前面,再也沒有回頭看白素一眼。 白素的眸子瞬間變為了豎瞳,貪婪又委屈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女人啊,難道女人做了和尚就不算女人了嗎? 白素簡直肝腸寸斷,可是他更恨拆散他姻緣的那人。 白素嘴里的毒牙忍不住沖著鄭玉郎冒頭。 鄭玉郎絲毫不怕,反而瞇起眼睛,輕搖折扇,送來一陣帶著楊柳甘露清香的涼風。 “念你修行不易,我也不毀你道行,苦海無邊,你這妖物該早早回頭才是?!?/br> 白素一雙金燦燦的豎瞳冷靜而殘酷地凝視著他,牙中藏的毒液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鄭玉郎微笑搖頭,無奈道:“當真是冥頑不靈,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竟敢覬覦她?” 白素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