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與北影廠簽訂，在魔都地區發行《獅王爭霸》，期限兩年。

    首映至四個月內，為第一輪，如發行收入在100萬之內，北影廠分得60%，永樂40%。若超過100萬，超過部分北影廠42%，永樂58%。

    四個月后到期限截止，北影廠42%，永樂58%。

    北影廠負責拷貝，雙方共同承擔宣傳費。

    另與青影廠簽訂，在魔都地區發行《大撒把》，期限兩年。

    保底價110萬，若沒達到，永樂給足110萬，若超過，超過部分青影廠分38%。

    青影廠負責拷貝和宣傳，實際就是天下影視。

    《獅王爭霸》比較急，準備定檔在4月份。許老師不急，瞄準了暑期，得等他布置完畢，才能啟動宣傳武器。

    如今全國正規影院才三千多家，有效銀幕三千多塊，體量就這么大。而且不斷縮減，2002年最黑暗，影院563家，銀幕數1843塊。

    那到了2019年，影院12178，銀幕數68922塊。

    …………

    “轟！”

    綠皮車疾馳而過，碾碎了鐵軌上的晨間霜氣。泛著嫩芽的江南草木點綴左右，并不十分翠綠，灰帶點青。

    許非有些冷，關了窗子，對面的成至谷呼嚕呼嚕吃方便面。

    老頭29年生人，本該退休了，上頭決定讓他發揮余熱，1990年擔任北影廠廠長。

    上任便止住虧損，連續數年盈利。像《霸王別姬》、《過年》、《找樂》、《龍年警官》、《斗雞》等等，都是他在任期間出品。

    徹底離休后，還協助謝晉拍了《鴉片戰爭》。

    是個能人。

    不過許非最佩服的，是老頭敢于改革的魄力和眼光，六十多歲跟自己奔波，呼嚕呼嚕吃方便面。

    而經此接觸，二人親近不少。

    “老廠長，您以前跟吳總認識？”

    “認識，xx后我一直在魔都從事電影工作，經常打交道?！?/br>
    “哦，難怪你們熱絡。吳總那人挺有意思，腦袋里是商人思維?！?/br>
    “怎么講？”

    “商人看利益，他的思路就是讓各方收益，各方都能承受損失，同時又很大膽。這種人適合當領導?！?/br>
    “你這觀點倒挺奇特?！?/br>
    成至谷笑了笑，道：“我們現今也算一條戰線，實不相瞞，中影今年必定改組，老田相中的人里就有小吳?！?/br>
    “喲，那他讓利簽約，不是鐵定了？”

    “八九不離十吧，老田改革艱難，急需人手?！?/br>
    咝！

    許非驚著了，吳孟臣會變成中影老總？？？他只知道韓三爺??！

    好家伙，真是波瀾壯闊。

    吃吃聊聊，火車抵達了南下的第二站，徽省省會——大藍鯨。

    照例有接車，送到一家高檔酒店，服務沒問題，就是正主沒露面。倆人嘀咕嘀咕，覺得不太妙。

    ……

    白白等了一天，次日。

    也是在會議室，許非和成至谷同時在場，對面則是蘇省發行公司的總經理楊慶豐，在桂林也見過。

    楊慶豐面上很客氣，笑道：“昨天有點事情，實在抱歉，今天晚上我做東，一定給兩位接風?！?/br>
    “好說好說，我們談正事吧?！?/br>
    成至谷抱著皮包，道：“小楊，你看是不是分別談？畢竟代表兩家制片廠?！?/br>
    “沒關系，我們的想法非常統一，我先跟二位說說?！?/br>
    對方反倒占先手，道：“既然決定改革，我們肯定支持，經公司全體研究，做出兩種方案。

    首先是地區代理，我們代理發行影片，所獲收入按2：8分配，制片廠拿2。

    另有買斷發行，一部片10萬，當然可以商量，再往上浮動一些?！?/br>
    “……”

    成至谷默然，道：“小楊，你這個比例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您想啊，這只是一個省，您一個省賣10萬，全國就是300多萬?！?/br>
    “呃，你們先談，我回避一下?！?/br>
    許老師示意，起身出門。

    剛出門，就無聲he……tui！什么玩意兒??？

    純扯犢子！你10萬塊買部片，結果賣了幾百萬，特娘的我也沒這么黑??！

    他在走廊等了半天，沒見出來，索性回酒店。

    又等到中午，成至谷才回來。

    “怎么樣？”

    “毫無誠意！”

    老頭搖搖頭，道：“楊慶豐看似擁護，實則反對，只想空手套白狼?！?/br>
    “那我們怎么著？”

    “再試試吧，總歸來了?！?/br>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

    成至谷的好脾氣都受不住了，在房間里揮舞著胳膊，轉圈走動，“以前還以為他是個人才，沒想到如此短淺！

    道理講盡了，利益讓到最大，還是不依不饒。

    偏說我們蘇省富裕，電影市場發達，連續八年第一。八年第一又怎么了？攤上這么個總經理，早晚得掉下來！”

    老頭氣夠嗆，好容易坐下，“我不知道蘇省富裕？我就是南通人，我說什么了？”

    “喲，您是南通的，我還以為魔都呢?！?/br>
    “南通中學1946屆畢業生，正正經經，48年參加工作，后來去魔都……嘖！說著說著扯這來了，你別打岔?！?/br>
    老頭不快，跟這貨聊天就愛跑偏。

    “現在楊慶豐談不通了，按照規定，我們應該往下沉。蘇省11個地級市，我們得研究研究?！?/br>
    11個地級市，缺宿遷、泰州，淮安叫淮陰市。

    “我有些了解，各市影院確實不少，尤其蘇南地區?！?/br>
    “對，應該從蘇南入手?！?/br>
    許非完全贊同，道：“電影市場一定程度上跟經濟相關，這幾個市極具實力，難免有小心思?！?/br>
    倆人正在研究，忽聽房間里的電話響。

    許老師嚇一跳，拿起道：“喂？哪位？”

    “……”

    對方沉默，似乎在辨別年齡，道：“請問是許非許先生么？”

    “對，是我?！?/br>
    “我是藍鯨市電影公司的經理，敝姓江?！?/br>
    “……”

    許非忍不住翹嘴角，“您好，有什么事么？”

    “如果方便的話，明晚我在江蘇酒家設宴，請您和成廠長務必賞光?！?/br>
    “好，我們一定到?！?/br>
    ……

    第二天，成至谷照例去找楊慶豐，徹底失望。

    當晚，倆人趕到江蘇酒家。

    建于1946年，原名義記復興菜館，主打京蘇菜，貢淡燉海參、酒凝金腿、鴨包魚翅、扁大枯酥為四大招牌菜。

    1972年，烹飪大師胡長齡調來擔任領導，更名為江蘇酒家。

    倆人進到包間，見里面坐著四個人，一個偏胖男子起身，道：“成廠長，許先生！歡迎歡迎，我們通過電話?！?/br>
    他自然是藍鯨市公司的經理，跟著又介紹，“這位是蘇州公司的經理?！?/br>
    “這位是無錫公司的經理?！?/br>
    “這位是南通公司的經理?！?/br>
    “實不相瞞，我們四家已經達成聯盟，想跟二位談談發行一事?！?/br>
    “……”

    許老師瞪大眼睛，他上輩子不是蘇省人，但在網上看了不少梗。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散裝江蘇？？？

    （小群也被封了，告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