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第七十六章 見來的不是馬文正的人,展寧略微松了一口氣,原本高高提起的心落回原處。 這恐怕也是她重生以來的第一次——見到嚴豫,心里的感覺居然不是單純的抵觸和提防,而是慶幸。 至少比起馬文正來,嚴豫還不至于要致她與嚴恪于死地。 展寧這方是松了一口氣,相較之下,嚴豫的面色卻著實不善。 他的視線在僅著里衣的嚴恪身上,以及正拿著嚴恪外袍的展寧身上打了個來回,之后又望向嚴恪身旁小桌。 小桌之上,擺著些染血的白布,以及尚未收好的傷藥。 “阿恪這是受了傷?” 嚴豫一邊說著,一邊抬步跨進屋中。他先走到展寧面前,伸手自展寧手中取過嚴恪的外袍,“你剛剛是在替阿恪換藥?” 嚴豫與展寧說話之時,目光如針,略寒的語氣中暗藏將要勃發的怒氣。 展寧熟識他的脾氣,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剛才她與嚴恪之間的情形,多半是教嚴豫給誤會了。 嚴豫這人,性情霸道不說,獨占欲也來得極強。凡是他的“東西”,哪怕丟了毀了,也由不得別人染指。 展寧上一世,就因為林輝白的原因,被嚴豫狠狠折騰過許多次。 “世子背后中了箭,手不方便,我替他換藥?!?/br> 被嚴恪視為所有物,展寧心中很是厭煩,但眼下人多眼雜,又是非常時刻,她不愿與嚴恪當眾鬧出些什么,便只有忍了不耐解釋了一句。 嚴豫聽了她的解釋,目光在她顏色明顯偏紅的臉上停留了好一陣,一雙眸色眼瞳中烏云密布。良久,他才轉過身,轉手將手中嚴恪的外袍丟與身旁侍衛,冷聲道:“與世子更衣,回驛館?!?/br> 嚴豫帶來的人手下利落,很快便服侍嚴恪穿好了衣裳。 一行人來去匆匆,嚴豫本打算處理了花枝,但被展寧攔了一把。 這個出身妓館的姑娘并沒有害過她,也不知道什么隱秘的事,不至于就這么攤上一條性命。 展寧隨手倒了顆藥丸與她,只說是解藥,之后便與嚴恪隨了嚴豫一道離去。 回去驛館的路上,展寧與嚴恪知曉了嚴豫這么快尋來的因由。 因為擔心展寧的安危,展臻化名的“顧成”早就將嚴恪兩人與連安的約定告訴了嚴豫。 嚴豫一早入了城,聽說展寧與嚴恪沒了消息,便一面派人與安南省兵馬使于仲通去信,控住安南省的駐防兵馬,防止馬文正狗急跳墻,一面又直奔馬文正府邸,直接將馬文正扣了下來。 上一世親手整肅過江南,對于馬文正這人,嚴豫知曉的,自然比展寧和嚴恪多一些。 這個安南省巡撫,是他三哥端王嚴懋的人。 眼下,他手里既已握了葉乾的手札和詛咒溫陵的鐵人,又得了顧成這個人證,對于“真龍”之地這件事,馬文正多半是跑不掉了。 再拖延下去,不過是給了馬文正時間。 而馬文正多一分時間,展寧與嚴恪便多一分危險。 他索性直接扣了對方,逼問展寧和嚴恪的下落。 與此同時,他也派了人去“顧成”所說的地點守著,看能否等來嚴恪與展寧。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花枝。 回到驛館,嚴恪與展寧先各自回房收拾自己一身的狼藉。 昨夜,馬文正的人來驛館搜查了一通,帶走了莫大夫,也將幾人的行囊翻了個亂七八糟。 好在對方是要找葉乾那本手札,并沒有動他們別的行李,他們的衣物這些都還在。 展寧剛剛換好衣衫,房門便被人直接推開來。 這般行事,自然只有嚴豫做得出來。 沒了外人,展寧面對嚴豫,臉上也就擺不出幾分和緩,“睿王爺進別人房間之前,能否有些基本的禮數?” “你是要與我講禮數?”嚴豫冷笑一聲,口氣莫名不善,他舉步跨進屋,反手關了門,一雙眼緊緊鎖住展寧身形,問道:“那今日你與嚴恪換藥,替他更衣,講的又是哪門子的禮數?” 嚴豫的語氣,關門逼近的動作,帶著侵略性的眼神,讓展寧心頭驀地生出些緊張感。 她不覺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些防備的姿態,“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就已解釋過,他背上中了箭,我替他換藥,不過是事急從權?!?/br> 展寧這種防備躲避的態度,讓嚴豫眼中跳躍的怒火更旺了些。 從知道她可能陷入危險開始,他面上不曾表露,心里卻始終是懸著的。他總會想起曾經不斷困擾他的那些夢。她渾身是血躺在他懷里,任他威逼哄誘,卻不肯睜眼看他一眼。 即便他之后手握天下,也無法再將她握在手里。那種失去的感覺,比從未擁有還要讓人難受。 所以他一路急趕而來。 馬文正府中那個幕僚,也被他手底下的人折磨得脫了形,只是為了問出她的下落。 待終于從花枝那里知曉她的消息,他忙調人匆匆趕完興樂坊??哨s到那,見到的那般情形,卻讓他覺得心里頭如同扎了一根刺,還讓他想起曾經的那次,展寧受了傷,人在昏迷之中,卻緊緊抓了嚴恪的手不肯放。 那時候便是那樣,這一趟江南之行,她與嚴恪一道呆了這么長時間,兩人之間可又有些什么? 嚴豫想得眼中寒光閃現,他上前一步,一把扯起了展寧的手腕,不準她再往后躲,“事急從權?阿寧,我真該讓你看看,自己當時的樣子,臉紅成那般模樣,我到之前你們在做些什么?只是上藥而已?” 嚴豫話語中過分的揣測,讓展寧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腦,她用力想要甩開嚴豫的手,不悅道:“你放開我。我與汝陽王世子能做什么?你別把誰都想得像你睿王爺那么可恥?!?/br> 展寧的掙扎,卻只換得嚴豫手上力道又加大了些,他將她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幾乎將人拉入懷,然后,他冷笑著道:“可恥嗎?阿寧,你大概不知道,以前你在我床上的時候,也沒露出過那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