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唉,”霜降輕嘆:“這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霜降……”阮玉淡淡的接了話:“我發現你自打跟千依眉來眼去后,性子活潑了許多,嘴皮子也溜了不少,莫非這就是心有靈犀?” “奶奶……” 霜降跺了腳,捂著臉出去了。 這句春分聽懂了,忙上前接了霜降的活,給阮玉整理衣領,還不忘透過窗戶打趣霜降:“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可得趕緊讓人上門提親了……” 外面的人也跟著笑了一通,緊接著烈焰居亦傳來起哄聲。 阮玉對鏡瞅了瞅,捋了捋鬢邊散發:“看來咱們院很快就要再辦一場喜事了。你說,這回是院子里的人結親,是不是應該擺上幾桌?要多少兩的席面好呢?” 一提到銀子,阮玉的聲氣頓了頓,鄭重系了系頭巾。 賺錢的事必須提到日程上來了。 “姑娘,”春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倒只會cao心別人,你自己的事……” 朝窗外努努嘴……金玦焱正一邊監工,一邊往這邊瞅。 真是怪了,這倆人如今的狀態就像掛在樹上的桃子,分明都熟得不行了,卻偏偏不肯往地上掉,看得人這個著急。 她正要繼續嘮叨,冷不防姑娘拍了拍她的臉:“還說我呢,昨兒個你婆婆過來,都說了什么?你好像很久沒有回家了吧?你也真忍得下心。不過如此一來,倒好像我成了惡主子,不讓你夫妻團聚似的……” “姑娘,其實是……” “我不管你是什么……” 阮玉自己套上了金玦焱少年時期的青布鞋,有些嫌大的皺眉,然后讓問珊尋點棉花給她墊腳,轉頭又對春分道:“反正我還要個名聲呢。我現在就命令你,從今天起,吃完晚飯給我回家去!” 再沖門外揚聲:“穗紅,稍后囑咐人把春分的床鋪收拾一下,今兒晚上你就搬過去!” 這是要“趕盡殺絕”么? 春分急了:“姑娘……” 阮玉已經走到門口,回頭沖她嫣然一笑:“方才是誰說不要cao心別人先管好自己的事呢?” 待春分反應過來,阮玉已經消失了。 她眨巴眨巴眼,忽然發現,自己的腦子似乎真的不靈光了。 —————————— 街里忽然出現了個新的算命先生,又年輕,又俊俏,用的是什么什么星座的新算法。 但不管是什么算,關鍵是算得準,又會開導人,那話簡直說到人的心坎里去了。女人們高興得不行,里三層外三層的把他圍起來,完全是一副要把衛玠看殺的架勢。 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那便是街的對面立著個男人??茨亲巳蒿L采,也是個出眾的人物,只是臉上的表情不大美妙,簡直是死盯盯的望住這邊,無論誰回了頭,都能對上他的眼神,就好像他一直等在那準備隨時獵殺你似的。 女人們不由自主的要交頭接耳,要對著他指指點點。 你說,若是想卜問前程或追溯舊事就過來問問先生嘛,在那戳著是怎么回事?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270鑿壁偷聲 有熱情的大嬸過去邀請他,他只是搖頭,捏緊了扇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人群。 走過路過的人似是也有與他相熟的,上前攀談幾句,他三言兩語的就把人打發了,然后繼續盯住這邊。 不到晌午,算命先生的九卦便結束了。 有人不滿,責怪一些人竟是把七大姑八大姨都算了一遍,連死人都沒放過,結果耽誤了別人的機會,然后眼巴巴的求問算命先生,何日君再來? 算命先生搖著羽扇,只來了句:“隨緣而舉,隨情而動?!?/br> 便飄飄的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依依不舍,然后有人發現,街對面那個男人也不見了…… —————————— 金玦焱有些不忿的跟在阮玉身邊,有心說點什么,又不好開口,只恨當時怎么頭腦一熱就答應了她,而且她方才還說,明天還得繼續,他剛一瞪眼,她就彎了眸子:“我就知道四爺最樂于助人!” 他還能說什么?說什么? 不過看在她這么開心的份上…… 她好像只要離開家就很開心…… 他不由皺了眉,滿懷深思的睇向她…… “四爺,四奶奶……” 小廝圓子跑過他們身邊,行了禮,又往前跑去。 做什么這般毛毛躁躁的? 金玦焱正待訓斥,然而抬眼一望…… 這是怎么了?清風小筑怎么這么熱鬧? 原本分成兩派的丫頭小子在主屋跟烈焰居間竄來竄去,手里的活也不做了,狂呼亂叫,簡直跟著了魔一般。 百順正要往主屋進發,忽的看到他們,急忙拐了過來。 “四爺,”他眼睛放光:“四奶奶這個法子太好了,太有趣了!” 他說得沒頭沒腦,見金玦焱皺眉,也顧不得尊卑,拉了金玦焱就往主屋去。 將金玦焱引到架在博古架上的一只茶杯前。 茶杯的底上鉆了孔,又栓了繩子,皆是按照阮玉的要求做的。 說實話,金玦焱直到現在也不明白弄這玩意有什么用,不過在百順的示意下,將那茶杯二二思思的貼在耳朵上……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吶三十二歲呀……” 金玦焱嚇了一跳……茶杯怎么會唱戲? 百順捂著嘴,樂得像只猴子:“爺,您再仔細聽聽……” 金玦焱攥著茶杯,仿佛要把它當個妖孽般捏碎,卻經不住百順的一再建議,又貼到了耳朵上…… “是團子?!” 可是團子的聲音怎么在茶杯里面? 他對著杯底瞧了又瞧,又把繩子從里面拽出來,皺眉研究。 “四爺,這還有……” 百順又把他引到炕桌邊,再遞給他一只杯子…… “咳咳,聽到了嗎?聽到了嗎?我是臥底,我是臥底……” 是椽子。 你是臥底?你要臥誰的底? 在路過六扇雪花紋槅扇時,還有人在杯子里狂呼:“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這難道就是阮玉說的那種“方便說話”的東西? 如此一來,他便可同阮玉隨時隨地的聯系,再也不怕丁嬤嬤出來搗亂? 她是怎么想到的? 他簡直要擊節叫好。 可這些人是怎么回事?這是她送他的禮物,他們憑什么使用?還玩得這么開心?這是她特意為他備下的心意,為什么他不是享受的第一人? 恰在此時,懸在門框上的茶杯傳來一道甜得幾乎要滴蜜的聲音:“霜降,霜降,我是千依,你在嗎?” 他猙獰一笑,抓起茶杯:“爺、在!” 那邊立即沒了動靜。 阮玉就立在門口,看著他在各個杯子間穿來穿去,一會拿起這個,一會抓起那個,時不時敲上一敲,再瞇起眼打量,還偷偷的吹了幾下,神色變幻,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 她便不禁想笑,眼底流出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柔情,然后便見他向她走來,表情凝重。 立在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她,眸光閃動,然后…… “哼!” 他竟然只丟下這么一聲就去了。 這是怎么了? 她得罪他了? 怎么得罪的? 她這個法子難道不夠精妙?難道還不能滿足他方便說話的需求?其實,其實這不是很好嗎?從今以后,他們就可以煲電話粥了??墒撬?,你看他…… 阮玉就要找人訴說,結果回了頭,正對上霜降的目光。 霜降無聲的嘆了口氣,主子的腦子似乎也不大靈光了…… —————————— 金玦焱風風火火的回了烈焰居,將捧著茶杯熱鬧的丫鬟小子都攆了出去,然后查看到底有多少處安置了茶杯,待看到自己床頭也有一只時,不覺吐了口氣,回頭贊許的看了千依一眼,轉瞬臉一繃:“從即日起,這些杯子,除了爺,誰也不能動!” “為什么???”千依急了。 如今人多眼雜的,有了這些杯子,他就可以跟霜降隨時隨地的傳情達意了。 “爺說不行就是不行!”金玦焱瞪起眼,還一指枕邊的杯子:“給爺換個大的!” “什么是大的?” “大的就是大的!” 千依癟著嘴出去,想著稍后定是要在自己房間里扯根繩,只恨他至今還跟百順住一個屋,這小子,嘴上一直就沒個把門的。 他到后廚找了個二碗,金玦焱說不好,又翻了個小盆,金玦焱還是覺得不妥。他準備去庫房瞅瞅,怎奈一轉身,腳趾頭忽然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痛得他抱腳直跳,本想回擊過去,可是一看那個東西…… 他一怔,緊接著笑了。 于是金玦焱的床上就多了只桶,千依看著他捧著木桶左瞅右瞅,時不時的點下頭,當是滿意了??墒窍氲剿臓斏罡胍沟呐踔鴤€比腦袋還大的桶跟四奶奶說悄悄話,他就想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