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可能性不大?！标懽窊u頭。

    “那就還有另一種可能性?！睖亓甑?，“穆家莊的人一直就想對付大當家，只是先前官府一直明令禁止任何人進山，況且還有追影宮的人在這里，所以穆萬雷也不敢太過放肆。而今我既然答應放他帶人進山，那他實際上要去的地方，必然是朝暮崖?！?/br>
    “大人的意思，是想將穆萬雷引去朝暮崖？”花棠道，“到時候他一看山中無人，必然會折返西南?！?/br>
    “不止如此?！睖亓甑?，“既然是大jian大惡之徒，趁此機會一起辦了也不錯?！?/br>
    趙越微微皺眉。

    “不是經由官府之手?！睖亓甑?，想了想又補充，“當然，若是大當家想要官府出手相助，也不是不可以。倘若穆家莊當真與虎頭幫勾結在了一起，那也便是邪教異徒，本官要拿他入獄，是理所當然之事?！?/br>
    花棠道，“但我們現在還沒有證據?！?/br>
    “穆萬雷一旦帶人進山，虎頭幫不可能不知情。要是兩方當真毫無瓜葛，虎頭幫斷然不會對此坐視不理?！睖亓甑?，“穆家莊的大批人馬想去朝暮崖，就必須路過虎頭幫的范圍，這樣虎頭幫還感覺不到威脅，只能說明兩方早已達成某種協議，也沒什么好冤枉?！?/br>
    花棠又提醒，“推測不能作為證據，大人應當比我清楚?！?/br>
    溫柳年捏捏下巴，慢悠悠道，“證據這種東西，若是想找，自然一抓一大把?！?/br>
    “不必了?！壁w越搖搖頭，“我與他的私人恩怨，自當自己動手解決?！?/br>
    溫柳年點頭，“我知道，這是江湖規矩?！?/br>
    暗衛在一邊感慨，還沒過門就如此懂規矩，這還了得。

    “現在當務之急，是在穆萬雷帶人進山之前，將朝暮崖前的防備做好?！睖亓甑?。

    “這個倒不難?！标懽返?，“此番撤下山之前，原本就布了不少機關暗道，外人想闖進去沒那么容易?！?/br>
    “去書房吧?！睖亓陱拇采舷聛?，“此事馬虎不得，必須要有完全準備?！?/br>
    趙越：……

    不是說好官府不插手？

    “大當家放心?！睖亓杲忉?，“只是留個后手而已，畢竟對方有數百人?！?/br>
    趙越還未說話，陸追便已經道，“多謝大人?！?/br>
    “二當家不必客氣?！睖亓甑?，“分內之事?！?/br>
    趙越心想，什么叫……分內之事？

    既然事關重大，那便不能敷衍。眾人到書房之后，一商議就是好幾個時辰，直到夜半時分才各自散去。

    溫柳年打呵欠，睡眼朦朧同趙越一起回了臥房。

    下人送來燒好的熱水，趙越像往常一樣幫他擦臉，又將漱口用的青鹽遞過去。

    “多謝?！睖亓甑?。

    趙越搖頭，“是我該謝你?！?/br>
    溫柳年趕緊道，“那可有謝禮？”

    趙越：……

    還是頭回見著有人自己要謝禮。

    溫柳年看著他。

    趙越只好道，“你想要什么？”

    溫柳年道，“我什么都想要?！?/br>
    趙大當家再度沉默，尋常人難道不該說送什么都好？

    什么都想要……

    溫柳年僵著半邊肩膀脫衣服。

    趙越幫他將衣帶解開，“好?！?/br>
    “嗯？”溫柳年沒明白。

    “此事之后，我送你謝禮?！壁w越道，“到時候便會知道是什么?！?/br>
    溫柳年笑瞇瞇。

    看到他笑，趙越心情也好，“睡吧，不要熬太晚?！?/br>
    “不大想睡?！睖亓甑?，“再聊一會兒?！?/br>
    “想聊什么？”趙越坐在床邊。

    溫柳年往里挪了挪，騰出一塊空位。

    趙越表情一僵，這是要叫自己一起……上床？

    溫柳年無辜道，“晚上冷?！?/br>
    趙越想說，其實自己也不怕冷。

    但顯然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

    就著他剩下來的熱水洗漱之后，趙越脫掉外袍，靠在了他身邊。

    溫柳年道，“有條傷疤?！?/br>
    “你是說這里？”趙越低頭看了眼胸前，衣領微微敞開，暗紅色的傷疤很是刺目，“當年在西南之時，被穆萬雄所傷?！?/br>
    溫柳年道，“我能看看嗎？”

    “……”傷疤有什么看頭？趙越點頭，“自然?！?/br>
    溫柳年解開他的衣襟。

    趙越衣衫大敞，有些僵硬。

    因為兩人距離很近。

    也因為溫大人不僅要看，還在用手指摸。

    讀書人的手，自然是要多白凈就有多白凈，輕輕軟軟在胸膛滑過，帶來陣陣酥麻。傷疤處的肌膚比起其余地方原本就更敏感，更何況還是在如此曖昧氤氳的氛圍下，于是趙大當家的身體，不可抑止起了些許反應。

    溫柳年收回手，淡定移開目光，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趙越匆匆掩上衣襟，幸而里衣很長，也能遮掩些許，不至于太尷尬。

    屋內一片寂靜。

    片刻之后，溫柳年道，“今晚星星還不錯?！?/br>
    趙越道，“是?！?/br>
    溫柳年又道，“晚上的豬蹄湯也挺好?！?/br>
    趙越道，“嗯?！?/br>
    溫柳年道，“那我睡了?！?/br>
    趙越道，“好?！?/br>
    溫柳年將自己裹進被子，轉身背對他。

    趙越幾乎是落荒而逃。

    暗衛剛從外頭烤了一只雞，帶回來打算做宵夜，就見趙大當家衣衫不整，著魔一般沖進了他自己的臥房，于是紛紛吃驚睜大眼睛。

    這又是怎么了啊……

    趙越喝了整整一壺涼茶，才將心里的邪火壓下去，也懶得再脫衣服，就這么躺在床上，抓狂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先前在殷崖練功之時，師兄弟都是十五六的少年，情竇初開難免躁動，因此經常會聊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更有年紀大一些的，還會偷偷留下山去城中尋樂子，不過自己卻一直便對此毫無興趣，長大之后家門突變，就更未想過情愛之事。原本以為是天性如此，已然做好孑然一生孤獨終老的準備，卻沒料到現在竟然會如此魂不守舍。

    也才弄清楚，原來不是對情愛之事沒興趣，而是因為沒有遇到感興趣之人。

    暗衛揭開房瓦。

    趙越：……

    暗衛同情道，“要喝酒嗎？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一直聽他在下頭輾轉反側，也很鬧心。

    橫豎睡不著，趙越索性也披衣下床，與眾人一起飲酒。

    暗衛遞給他一個雞腿，熱情道，“大當家可需要經驗？”

    趙越：……

    不需要。

    “我們在這一方面很是在行?！卑敌l道，“當初宮主便是聽了我們的建議，才順利抱得公子歸！”雖然夸大了一點，但是完全沒關系，因為追影宮的原則一向如此隨意不羈！

    秦少宇與沈千凌，江湖中有名的神仙眷侶啊……趙越微微心動，似乎聽一聽也不錯。

    見他沒拒絕，暗衛興致勃勃擦了擦手，那我們可就講了??！

    趙越仰頭飲酒下一碗酒，“可否說一些先前云嵐城中的事？”

    自然自然！暗衛迅速點頭，然后道，“大人剛被調任云嵐城時，不過剛滿十六歲，當時宮主還未放在心上。直到后來官府接連破了幾個陳年案子，讓不少當年蒙冤之人出獄，消息傳到追影宮，方才慢慢有了交集?！?/br>
    “在云嵐城為官五年，大家都很喜歡大人?！卑敌l繼續道，“得知消息他要被調到蒼耳州，有不少百姓都是一大早就送別，哭著說舍不得?！边@倒是實話，當時的場景簡直感人，現在想起來也很想落淚！

    趙越道，“能想到?！比绱饲辶暮霉?，不止是云嵐城，也不止是蒼茫城，而是每個地方的百姓都會喜歡。

    “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能吃了些?！卑敌l關心道，“大當家家底可還行？”

    趙越僵了僵，道，“勉強可以?！?/br>
    勉強可以就行。暗衛很是豁達，反正大人也好養，先前在云嵐城的時候，經常一大盆陽春面也能吃得有滋有味，當然如果能有些牛rou就更好了。

    趙越心想，若真能在一起，定然他想吃什么，自己便買什么。

    暗衛繼續孜孜不倦，說了能有大半夜。

    趙越也聽了整整大半夜。

    越聽便越喜歡，越喜歡便越放不下。

    暗衛一邊啃雞屁股一邊感慨，大當家這表情啊……

    簡直和當年小五暗戀左護法有得一比。

    想必也是個說往東便不敢往西的命。

    真是非常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