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腰爭舞君沉醉
在南京民國時期的總統府,郝三帥接連打幾個噴嚏,他拿出餐巾紙擦擦鼻子說: “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董雨歆朝他翻著白眼,吐出一句洋文: “bless you?!?/br> 三帥道: “說什么鬼話?!?/br> “你這個文盲,還逼我上學?!庇觎]好氣地說: “連bless you都不知道,我看該上學的應該是你?!?/br> 三帥又接連打兩個噴嚏,他自言自語道: “肯定是有人在念叨我?!?/br> “除了你爸你媽和我媽,還有誰會念叨你,別臭美啦!” “那可說不定,我在外面人緣那是相當的不錯,念叨我的人多的很。不說別人,這個時候鳳兒姐和明霞姐肯定在想念我,念著我的好。只有你處處跟我作對,動不動就橫鼻子豎眼頂嘴,一點淑女樣子都沒有。要跟著你mama好好學習學習,瞧她多溫柔多體貼人,跟人說話都不帶大聲。而你卻跟刺猬一樣,豎著滿身尖刺,好像誰都欠你二百塊錢似的,扎傷別人自己哪不難過啊。要知道,當你讓別人肌膚流血的時候,自己的心也會悲傷。你是善良的人,不要用盔甲去掩蓋自己的善良,更不要在盔甲上插上幾根鳥毛,裝出一幅猙獰的模樣……” 董雨歆懶得聽他啰里啰嗦的話,徑直沿著通道往總統府西花園里走,郝三帥想說的話還沒說完,憋在心里十分難受,跟在她身后直叫: “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兩個家伙叮叮當當伴著嘴,信步來到西花園的太平湖,覺得這里景色也就一般般,比起龍江市的南湖要遜色不少,只有那不系舟石舫還有些看頭。 這兩個人又不懂得園林藝術,更不曉得人文典故,看起景致來也就是走馬觀花,頂多道一句: “哦,那里有個亭子?!?/br> “呀,這里有個飛閣?!?/br> 有些缺乏公德心的游客,會在景點顯眼處刻上一筆:某某某到此一游!以此來讓自己千古留名。郝三帥和董雨歆是有公德心的人,他們要刻也只會在腦子里刻上一筆:某年某月我和某某某到某某地方玩過。至于那地方的景致是如何三六九等,他們可評論不來。 但不管好壞,照張相很有必要,一來可以留做紀念,二來也是向家人炫耀的資本。郝三帥選處自己認為不錯的地方,咔嚓咔嚓給歆歆照幾張,接著又讓歆歆給自己照一張。然后兩人想合張影,但誰也不愿意開口請人幫忙。你推著我去,我推著你去,就像兩只爭食的雛鳥,坐在石舫長椅上打打鬧鬧??蛇@樣爭下去也難得出一個結果,賭性頗大的三帥說: “我們打賭,輸的人不許耍賴。從現在開始,如果先進石舫是男人,我就去叫人幫忙。如果進來的是位女人,就該你去叫人。我叫人只能叫女人,你叫人只能叫男人,同意不同意?” 董雨歆稍稍猶豫便點著頭說: “你別耍賴就行?!?/br> 兩位俊男美女,將明亮的眼睛睜得大大地,就跟探照燈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石舫入口處。一對夫妻手挽著手邁入石舫中,三帥立即歡叫: “你輸了!” “我怎么輸了?他們兩個是一起進來的?!?/br> “我看見是那位大姐腳先邁進來的?!?/br> “瞎扯,”歆歆狡辯: “女人步子小,男人步子大,先進來的應該是男人?!?/br> “好,好……這個不算,看下一個?!?/br> 一位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進來,郝三帥哈哈大笑: “小星星,現在總不能抵賴吧?!?/br> 董雨歆把嘴一撅說: “我們說的是女人,又不是女孩?!?/br> “你這是耍賴,我問你,女孩是不是人?” “是?!?/br> “女孩是不是女的?” “是?!?/br> 三帥嘿嘿壞笑: “又是女的,又是人,不是女人是什么?休要耍賴,快去請人!” “這可是你說的哈,好!我去請?!?/br> 董雨歆站起身,鼓著嘴走到一名婦女身后。這名婦女手里抱著一名嬰兒,她對嬰兒做個鬼臉,逗了片刻后返回來呵呵嬌笑: “我已經打過招呼,他呀呀地應承幾句,但我沒聽明白,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要不你再去問問他?!?/br> 郝三帥捏著雨歆的瓊鼻,咬牙切齒地說: “你這個小滑頭?!?/br> 沒奈何,還是自己站起身來,請位男同胞給自己和雨歆照一張親密的合影。 這兩個人已經在南京玩了兩天,如果要問他們對南京有什么印象,除了中山陵可以說一說那長長的石級,其它的都沒有兩人逗嘴來的有趣。 從總統府出來,三帥看看時間說: “咱們該去火車站拿行李?!?/br> 雨歆問道: “要不要先給二姐打電話?讓她們有個心理準備?!?/br> “打什么電話,我就是想給她們一個驚喜?!?/br> 郝三帥一早就退掉旅館的房間,趕到火車站買了兩張晚上去蘇州的票,然后把行李放在寄存處,坐著公交車玩一整天。出來玩的時候倒沒覺得公交車有多擁擠,可返回去是下班高峰。好不容易擠上車,卻發現自己已成罐頭中的沙丁魚。擁擠的人流把三帥和雨歆隔斷開來,兩人只能隔著人頭相望。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br> 像董雨歆這樣美麗的青春玉女,自然會引起小伙子們注意。幾位自認為長得還算帥氣的南京本地人,如過江之鯽,力排人浪,峰擁至她周圍,將她團團包圍。一位小伙子捷足先登,cao著本地口音,殷勤地說: “潘西長的擺的一筆,粗個盆優兒?!?/br> 董雨歆哪聽的懂他說的話,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困惑地看他一眼,然后低下頭去不理他。這盈盈秋水頓讓小伙子受寵若驚,以為她是對自己有意思而害羞。于是情話綿綿,巴拉巴拉不停地從闊嘴中吐出??上磺宄觎峭獾厝?,盡說著讓人聽不懂的本地話,不過有幾個音節還是讓人明白他說的意思。 三帥起先是抱著好玩的心思看雨歆如何反應,可看了一站的路,下去一撥人,又上來一撥人,這董雨歆竟然不隨著人流朝自己這邊來。這下心里可大泛酸味,暗道:你還聽上癮不成。好!你既然不過來,我就擠過去! 他口中連連叫喊: “借光,借光?!?/br> 頓時引起沙丁魚的sao動,也招來幾句不滿的埋怨??扇龓浉鷽]聽見似的擠到小伙子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說: “兄弟,說的不累嗎?這是我老婆?!?/br> 董雨歆噗嗤一下笑出聲,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輕輕竊笑。那小伙子鬧個大紅臉,尷尬地向后逃離。那些擠過來卻沒做聲的男人們,忙目不斜視地把眼睛移向車窗外,一幅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樣。 三帥壞笑地說: “你是不是聽的很過癮?腳就像是給釘子釘住似的,還非得我挪過來?!?/br> 董雨歆俏聲說: “你又不跟我說這些話,我只好聽別人說,可惜一句也沒聽懂。他嘰里咕嚕的說些什么?翻譯給我聽聽?!?/br> “這會兒你倒不害怕!” 郝三帥醋味十足的冷哼一聲,雙手抓住公交車上的立桿,將董雨歆整個嬌軀護在自己懷里。隨著公交車的顛簸,兩人身體不可避免地產生接觸,也由此帶來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溫馨甜蜜,這種甜蜜使他們在異鄉茫茫人海中不再感到渺小和孤獨。那份真誠和信任讓這一刻的人生充滿浪漫的激情,綻放出綺婉如歌的情懷。 既然有這么好的人護持自己,董雨歆也就用不著辛苦地去抓車上那生硬的鐵桿子。她難耐地轉過身來,雙手攬住三帥的虎腰,將暈紅發熨的小臉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豐滿的嬌軀如同八爪魚一般粘著三帥健碩的身體,隨著他的晃動而搖擺。 大城市的人,觀念更新的速度比封閉的小城市要來的快,人們對這種小情侶間的親密舉動,已經司空見慣。沒有人覺得他們這樣很不雅觀,只是讓些年青小伙子心中充滿嫉妒恨。 開公交車的也是位小伙子,今天早上剛和老婆干一仗,從后視鏡里看見董雨歆對郝三帥的矯情,心中滿是感慨:唉……還是別人的老婆好,她要是有這姑娘一半溫柔我也心滿意足。天天跟要吃人的母老虎一樣,管天管地,管東管西,全沒點女人味。 他這一分神,猛然發現前面的車突破停下來,趕緊來個急剎車,全車的人向前一沖又向后一仰。董雨歆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磕在扶手立柱上,痛得她拿著粉拳對著三帥狠捶幾下,大發嬌嗔: “你要死呀,站都站不穩,真是白長這么大個子。還天天吹牛武功有多好,身體有多棒。唱什么站如松,坐如鐘。我看你是站如草,風都能把你吹跑掉,……” 司機見三帥對著雨歆的腦袋直呵氣,又在心里感嘆:天下女人都一個德行,天下男人都是苦命的駱駝。唉……這么看來,還是自己老婆好,起碼不會像這小姑娘啰里吧嗦的嘮叨一大堆,頂多提個菜刀,和自己滿大街的比賽看誰跑得快。 ※※※※※※※※※※※※※※※※※※※※ 《楚宮怨二首·其一》 唐.李涉 十二山晴花盡開,楚宮雙闕對陽臺。 細腰爭舞君沉醉,白日秦兵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