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使氣風塵里 吹竹彈絲錦繡中(一)
吃過午飯,林海帶著桑穎和小毛毛來接胡麗娘,高天陽也拿著效果圖和預算方案趕過來。他這人還算實誠,從效果圖上看,設計很完美,預算價格也還合理。 胡麗娘把自己當成是這家的主人,當即敲定方案,還對林海嘆道: “要不是答應你要照顧桑穎,我還真不想去蘇州。有我在這,他們絕不敢偷工減料?!苯又謱Ω咛礻栒f: “他們都好說話,你說什么是什么,但我這人很難說話。做的好,自然不會虧待你。做的不好,我要把你和三帥擱在一起怪罪?!?/br> 高天陽尷尬地應付: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偷工減料?!苯又χ鴮A和傳貴說: “二姐對我們要求太嚴,連工期都摳的緊緊地。要是方便,下午能搬就好,這樣我現在就可以叫工人進場?!?/br> 林海道: “沒問題,上午桑穎就已經把房子收拾好,你們只要帶些換洗衣服過去住就行?!闭f著把家里院門和大門的鑰匙交給傳貴。 高天陽笑道: “那就好,我現在去召集人準備材料?!?/br> 邵國華把自己一把鑰匙給高天陽,道了句: “你多費心?!?/br> 送他出門后,全家人立即行動,趕緊收拾東西。羅荷花先把家里的存折和現金,還有一個金元寶和金盤子塞進箱里。邵國華則忙著把他那些寶貝古書仔細包好,一本本墊在箱底。又把短刀別在腰間,準備放在車上防身。他見荷花把那些不穿的內衣全塞進來,好奇地問: “你現在大肚子又穿不得這些,干嘛要帶走,不嫌麻煩嗎?” 荷花瞪他一眼說: “還不是怪你,要什么情調,盡買些花里胡哨的東西,要是給人看見還不丑死?!?/br> 國華呵呵直笑: “店里都敢掛出來賣,還怕什么丑。個個要像你這樣,那些做內衣生意的都要喝西北風去?!?/br> 胡麗娘回房只從箱里拿出幾套新潮的換洗衣服,看著房產證和一摞存折,她嘆口氣將獨狼寫給她的字條以及公證書夾在房產證里,又把兩人的婚戒扔進自己要帶走的包,而存折依舊放在行李箱最下面。拿著包走到傳貴房里,將房產證交給他說: “哥,這個你幫我保管,要是掉了很麻煩?!?/br> 傳貴正從被褥下把他的零用錢掃出來,他并沒有什么可收拾,日常用物都是由國華和荷花準備。手中捏著房產證一時犯了難,不知往哪擱好,最后連著塑料袋一起別在自己肚子上。麗娘吃吃直笑: “你不會天天這樣別著吧?” “哪能呢,等到海子家我就放在褥子底下?!眰髻F說: “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有就放我這來?!?/br> 胡麗娘心想:存折就是給別人拿去也不要緊,密碼只有自己和獨狼知道。沒有身份證沒有密碼,誰也取不出錢,掉了無非去補辦。再說別人一看那上面全是衣服,也沒人會懷疑下面有存折。她搖搖頭說: “我是窮光蛋,哪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苯又蛑采系腻X,笑瞇瞇地問: “你哪來這么多錢?” “是荷花給的零用錢,除了給兩個小的買點吃的,我又沒地方用。加上這幾時手氣挺順,天天都贏那么一點,越聚越多?!?/br> 麗娘厚著臉皮說: “你要是用不上就借過我,我正窮的叮當響。雖然說去蘇州都是小螃蟹開銷,但自己身上有兩個錢,還是心安一點?!?/br> 傳貴沒有絲毫猶豫: “要就拿去吧?!?/br> 胡麗娘把錢理了理,嬉嬉笑道: “一共是一千八百七十二塊,這七十二塊留給你做本,回頭再多贏點。其它的歸我,發工資就還你?!?/br> 她捏著錢喜滋滋出來,林海把一個鼓鼓的大信封遞給她,悄聲說: “我把錢分成兩份,一份擱在桑穎那。萬一我有什么事,你幫我照應點她?!?/br> 胡麗娘也沒客氣,接過來問: “多少?” “五萬?!?/br> 麗娘輕笑: “董事長就是董事長,一出手就是十萬。別忘了我可是監事,等我回來第一個就查你?!?/br> “現在是非常時期?!绷趾B燥@尷尬地說: “二姐別太認真,等你回來我就把窟窿補上?!?/br> 胡麗娘把信封和一千八百塊錢放進包,一本正經的輕聲說: “你也要注意,凡事適可而止,讓她們知道點厲害就行。別把人逼的太狠,狗急會跳墻,把自己搭進去劃不來?!?/br> 林海笑將起來: “你放心,我有分寸?!闭f完又去安慰一臉悲苦的妻子。 邵國華把荷花撿好的箱子集中在客廳,大喊一聲: “哥、荷花,好了沒有?!?/br> 荷花把兩個孩子吃的零食以及冰箱里沒用完的食材包上一大袋,出來說: “可以走?!?/br> 蕭傳貴拄著拐杖出來道: “跟那些師傅們說說,叫他們幫忙照看下花,要是枯死就可惜啦?!?/br> “我會時不時回來看他們施工質量,順便澆澆花?!鄙蹏A邊說邊提起包準備走,口袋里手機突然響起來,荷花隨口問道: “誰打來的?” 邵國華把手機給她看了一眼說: “是公司林主任?!?/br> 華強公司里姓林的主任有好幾個,真的是哪個林主任,只有邵國華心里有數。他走到陽臺上接完電話后回到客廳說: “晚上我不能回家吃飯,接完孩子后要去陪陪市質檢局的干部?!?/br> 林海道: “姐夫,你長期這樣會把身體吃垮,要多提幾位副總?!?/br> 國華打著哈哈: “本來這事是鄒麗和況叔去應付,但麗麗懷有身孕,況叔又去縣里檢查工作,只好由我來應付?!?/br> 電話是鳳兒打來的,自從國華氣得推門出去后,她就一直沒見過他,打電話接是接,就一句話: “我現在很忙,回頭再跟你聯系?!?/br> 今天早上她又從監視龍豹公司人那得到消息,說是龍潭邵家的人出現在大廈附近。她非常擔心邵國華會完全站在林海一邊,所以找借口說她老師來了,讓他出來陪陪,沒想到邵國華還真的一口答應。 黃琳鳳以老師名義約國華出來是個借口,但并沒有騙邵國華,她的老師是真的來了。這位老師叫胡蘊菲,是鳳兒大學時的班主任,由于同是龍江市人,她對鳳兒特別照顧,就像是對待自己女兒一樣。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喧鬧的城市,開始漸漸安靜。雙寶大廈的西餐廳回蕩著悠揚抒情的音樂,在樂聲中,社會名流名媛或輕舉紅酒杯細品慢飲,或漫步舞池中如蝴蝶盤旋。胡蘊菲望著對對雙雙舞動的人感嘆: “我有十多年沒回家鄉,這里變化真大,連我家老房子都找不到?!?/br> 邵國華輕笑: “龍江市變化是挺大,總體來說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但仍沒有完全找準自己定位,顯得浮躁?!?/br> 蘊菲贊同地點著頭: “這是城市的通病,急功近利的必然產物?!?/br> 鳳兒問: “老師,您準備在這待幾天?明天我和國華陪您去市里轉轉?!?/br> “不用,不用,”胡蘊菲淺淺一笑: “我要在龍江市工作一段時間?!?/br> “那好啊,我又可以聽到您的教誨。國華,你不知道吧,胡老師歌唱的特別好聽。那首《雪絨花》用天籟之音來形容都不為過,她的聲音能把你帶入到仙境中去?!?/br> 邵國華站起身微笑: “老師,我給您伴奏?!?/br> 胡蘊菲拿著餐布的一角輕輕擦擦嘴唇,淡淡一笑: “別聽鳳兒瞎扯,我已經很多年沒唱,只怕連調都找不準?!?/br> 鳳兒撒著嬌說: “老師,您就唱一首吧,國華的鋼琴彈得也很好?!?/br> “哎呀,你們這是要我出丑??!”胡蘊菲站起身優雅地說: “好吧,既然帥哥發出邀請,我們就唱一首《雪絨花》?!?/br> 兩人走到鋼琴邊上,邵國華端坐在琴前,屏心靜氣地試試音色,然后望著胡老師,等著她示意。 胡蘊菲拿起麥克風,沖著國華微笑地點點頭。深情而優美的歌聲,頓時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坐在包廂里的劉志豪,聽到熟悉的聲音愕然失色,跟在座的幾位道聲:“失禮?!笨觳阶叩酱髲d邊角,呆呆望著蘊菲高貴典雅的容顏…… 邵國華沉浸在美妙的樂章中,情不自禁地伴唱: 雪絨花 雪絨花,雪絨花, 每天清晨你問候我。 小而白, 潔又亮, 見到我你面露喜色。 雪白的花朵, 你開放成長, 永遠開放、成長。 雪絨花,雪絨花, 要永遠保佑我的國家。 小而白, 潔又亮, 見到我你面露喜色。 雪白的花朵, 你開放成長, 永遠開放、成長。 雪絨花,雪絨花, 要永遠保佑我的國家。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 and bright,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blossom of snow, …… “你開的什么餐廳!竟然不讓客人進來吃飯,以為我們出不起錢嗎!” 餐廳門口傳來吵鬧聲,將動聽的歌聲打斷…… ※※※※※※※※※※※※※※※※※※※※ 言懷 陸游?〔宋代〕 莫笑生涯似斷蓬,向來諸俠避豪雄。 報仇使氣風塵里,吹竹彈絲錦繡中。 樂事眼看成昨夢,倦游心伏作衰翁。 論交尚喜筇枝在,白鹿泉邊溯晚風。